第22章 ☆、二十二
年初準備開若水居的時候，林若和林萍已經決定過年的時候不回老家了。首要的原因是，為了開若水居，倆人的全部積蓄都已花費殆盡，過年回家不僅是花費路費，還要預備各種禮物，還得給一些小輩們備紅包，而且随着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都開始結婚生子，要分發的禮物和紅包有逐年增多的趨勢，有時回家甚至比平時在外還要累，早早就要開始訂票，中國獨有的特色春運更是讓一衆在外打工的人們深受其苦，那陣勢，不亞于一場運動會。
林若和林萍今年終于可以擺脫這種苦痛，但是想到不能回家，心裏仍難免失落和遺憾。随着春運的來臨，看着身邊的同事朋友都在為買票而着急，心裏一方面有旁觀者的輕松和唏噓，一面卻又隐隐有些嫉妒，自己選擇的後果，卻猶自不甘，人們大都有此矛盾的心理。
新年來臨之際，最意外的消息莫過于蘇素将如期舉行婚禮。蘇素在若水居裏告訴林萍和林若這個消息時，倆個人一時都有些怔愣，不知該作何反應。是聽錯了？或者是前一陣子天天以淚洗面的那個人并不存在？
所有勸慰的話都在那時講遍，所有咒罵的話也都在那時扔在那個負心人身上，那樣的失望和傷心以後，原來還可以在一起的嗎？林若覺得難以想象，在那種狀況出現以後，心裏怎麽會沒有陰影，怎麽可能還可以若無其事地當做一切沒有發生，怎麽還可能像以前一樣心無芥蒂，怎麽還可能如以往一樣愛的無所顧忌？
“當然不可能！”蘇素對林若的疑問給了很肯定的回答。“現在只要他對我稍微冷淡一些我就想是不是他心裏還想着別人，如果在外不接我電話我的腦袋裏就都是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畫面，如果對我太好太熱情，心裏卻又懷疑他是不是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了……”
“那你還選擇原諒他，還同意和他結婚？”林萍顯然很想不通。
“因為還有愛，”蘇素笑得苦澀，“當初他說要分手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請假在家睡了三天，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煎熬，閉上眼睛就幻想這一切都是假的，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還和以前一樣。睜開眼睛，想到要分手，淚水就怎麽都止不住……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在你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就好像心裏在下雨，心在痛，雨就不會停。我知道，你們心裏大概是有些瞧不起我這樣的，我也以為自己可以放下了，也以為自己想通了，可以坦然面對了，可是，當他求我原諒，希望可以和好如初，因為他覺得還是我最适合他，他說還愛着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一樣，心裏甚至想原來之前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原來什麽都沒有變……”
“你這是自欺欺人啊，人生這麽長，而你們才剛剛開始，便已經有這樣的背叛，你以後真的會相信他嗎？這樣你們要如何過一輩子啊？”林若憋不住沖口說道。
“你們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了解的，等你們若面對這樣的事情就能體會我的心情了——”蘇素話猶未完，林若已經滿頭黑線打斷她的話“這樣的經歷我才不要有呢……”
蘇素恍悟到自己說錯了話，低眉輕喃：“對，這樣的事情，誰願意經歷呢……”
“真的這樣輕易就原諒了嗎？”林萍蹙眉問道。
“沒有，”蘇素道，“心裏一直認定共度一生的人就是他，這一點一直未變，但是若這樣輕易地原諒了他，心裏總還是不甘的，那一段幌似行屍走肉的日子那樣艱難地熬過來，那麽狠狠地被傷的那麽突然那麽深，怎麽能輕易地就以為幾句甜言蜜語可以抹去的呢。所以，還得看他的表現了。”正說着，蘇素的電話響了，“浪子回頭”的男朋友請示晚飯去哪裏吃，蘇素淡然地接起，語調平靜地定了時間和地點，然後平靜地挂掉電話，整個過程簡潔客氣的像是在應付公事，再不複從前的甜蜜。
蘇素挂了電話，對着林若和林萍道：“選擇原諒他，主要是因為自己還沒放下，既然放不下，既然還眷戀，就試着繼續走下去，但是，若還有下次，我會毫不猶豫地先離開。沒有誰的愛情該耗在一次次的被傷害上。”
林萍和林若待蘇素走後，對看一眼，對于蘇素最後的話都有些若有所思，要麽別放，要麽遺忘，無論在別人看來是怎樣難以理解和接受的選擇，在當事人自己來說，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和想法的，而且無論怎樣後果都是由當事人自己承受，別人又能說什麽呢。作為朋友，我們只希望她可以快樂，也許她的選擇我們無法認同，但是試着理解和接受，或者，最起碼尊重她的選擇。
在林萍看來，愛情也是要有原則的，最基本的原則就是一心一意，其他的一切個性不合、習慣不同都是可以慢慢磨合和改變的，而情感上出軌是最不可原諒的。
而林若，是連吵架都不喜歡的，她最讨厭與人争執，最厭煩別人追根究底地争論一些無關痛癢地瑣事，常常讓她覺得無聊。從某些方面來說，林若是個很唯心主義的人，她堅信心靈上的安寧會淡化肉體上的苦難，就好像很多窮苦人家日子過得拮據，但是家裏人相親相愛，心裏是溫暖快樂的，也就不以苦為苦了。林若不喜歡吵架，不喜歡情緒受刺激波動很大，因為沖動是魔鬼，人在憤怒之下往往口不擇言，說得話不經大腦思索，往往最是傷人。每次看到別人争吵，口不擇言罵出很多很嚴重的話，林若就在心裏替他們擔心，罵的這樣兇，以後還會搭理對方嗎？照她的想法，只怕從此就是陌路人了。但是，事實往往不是這樣，就好像村子裏好多夫妻吵架甚至打架，罵的厲害的時候污言穢語，就好像對方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敵人、仇人，但是沒過幾天，甚至第二天就和好如初，臉上的抓痕都還鮮明的紅着，卻已微笑着一起去地裏幹活，這就是俗話說的夫妻吵架是床頭吵架床尾和。林若無法想象，對自己那麽親密的枕邊人怎麽能罵出那麽不堪的話語，那些髒話林若是無法接受的，所以一直覺得村裏的離婚率幾乎為零也似乎是個奇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