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更】點擊就看小雁……
楚雁覺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生過病,小時候他體弱,模樣長得又清秀。他心裏憋着一口氣,不斷地加強體能訓練,後來身體便很少再出過毛病。
即使偶爾有什麽小感冒,也很快便會好,連藥都不用吃。
可這次卻好像不太一樣。
楚雁意識到自己好像感冒了的時候,是和賀雲白在早餐店見面後的第二天。
他前一天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醒來才覺得空調開得太低,被凍醒了。那時他沒在意,還像往常一樣去沖了個冷水澡,随後便開了電腦開始打游戲。
還通了個宵,企圖用這種方式緩解自己的苦悶。
然而打得太菜了,楚雁就罵罵咧咧地關了電腦,又開始生賀雲白的悶氣。
之後又是斷斷續續的睡眠和夢境,賀雲白在他的意識中像是被打碎了,他們之間的記憶成了一塊塊破碎的拼圖,他試圖想拼湊完整,卻沒能成功。
第二天醒來,楚雁便覺得嗓子不太對勁,喉嚨處又癢又疼。第三天開始,便有了點低燒,頭昏昏沉沉的。
他在公寓裏翻箱倒櫃找了點藥吃,也不見好。
最讓楚雁委屈的是,這幾天賀雲白都沒有聯系過他。
人一生病,就會很容易脆弱。
不要再喜歡她了。她是個沒有心的渣a!
賀雲白之前約會時送給他的小畫像本被楚雁放在了床頭櫃上,現在被他鎖進了最下層的抽屜裏。
反正畫得也不好看,眼不見為淨!
Advertisement
楚雁很倔強,賀雲白不來找他,他就也不去找賀雲白。
可是眼睛雖然見不到,心裏還是會想的。
偏偏最近還趕上期末周,就算楚雁有時翹課,但考試還是得去考。
他不得不強撐着開始背書,然而實在太疲憊,有時候看着看着就在書桌上睡了過去。
這麽折騰了幾回,他病得更重了。
還好考試還算順利,楚雁的課程部分也和機甲駕駛相關,之前在賀雲白那裏耳濡目染的知識這時候便派上了用場,楚雁甚至在身體不舒服、沒怎麽複習的情況下都能答上。
太過分了。楚雁在心裏難受地想,他明明都想要放下賀雲白了,卻發現她已經無孔不入地侵入了他的生活。
他根本沒有辦法忘記她。
還好賀雲白給他申請的那個旁聽生資格還沒開始生效,否則以楚雁現在的狀态,必然沒辦法參加訓練。
……
等期末周結束,楚雁已經不再發燒了,只是感冒卻遲遲沒好。
但也沒有辦法,他沒時間休息,直接就要去參加機甲生的暑期訓練。
可讓楚雁沒想到的是,他去報道後,分配班級的教官一欄上赫然寫着賀雲白三個字。
去訓練場的第一天,楚雁蒼白着一張臉,格格不入地和一群alpha站在一起。
不遠處的女子一身軍裝,黑發被高高紮起,露出她纖長的脖頸和端麗的面容。
楚雁跟着人群列隊,還是忍不住朝賀雲白的方向望去,但只不過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就跟被刺傷了一般低下頭。
賀雲白領着他們進行體能訓練,第一項就是跑操。楚雁大病未愈,再加上他存着反抗心理,不想聽賀雲白的話,便墜在了隊伍後面。
賀雲白望見悶頭跑步,吊車尾的楚雁,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便到他身邊陪他跑了一段。
“怎麽了?”她問。
楚雁頭也不擡,就盯着腳底慢慢地跑。賀雲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忍不住一顫,卻強逼着自己不要擡頭看她。
“怎麽不說話呀?”賀雲白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了,少年之前從她宿舍離開時還好好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乖巧,幾天過去,卻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她這幾天都在忙帶大一新生訓練的事情。雖然之前通過戰力測試免除了封閉訓練,但這麽一來學校內的事務就落在她頭上了。
不過賀雲白一想起楚雁會作為旁聽生參加,便對這份突如其來的工作有了幾分耐心。她擔心楚雁第一次參加訓練不太适應,還想着多關照他,便給教務處寫了幾封郵件,将楚雁分到了她帶的班級。
只是少年現在卻變得有些陌生。
“最後一名要按規則要多跑十圈的,待會還有訓練呢。”賀雲白提醒他。
“不用你管。”面對着她,楚雁卻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小雁……”她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是生氣了嗎?
“別這麽叫我!”生病的委屈還萦繞着他,楚雁一時情緒上頭,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口不擇言:“我就樂意在這兒跑步!也不想和你去訓練!”
賀雲白漸漸停了下來,不再跟着楚雁。
她回憶起王青青和她說的話,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寵他寵得太過頭了?
現在不知道天高地厚,訓練也能鬧脾氣,話也不好好說。
她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讓他吃點苦頭,于是不再管他,召回了機甲新生隊伍,帶他們去下一個訓練場地。
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出操場,身後一位同學突然氣喘籲籲地跑來,朝她喊道:
“賀教官!那個新來的旁聽生好像在操場暈倒了!”
“他渾身滾燙……是不是生病了?”
賀雲白心猛地一跳,立即指派了一位同學帶其他人去往另一個場地,便連忙撥開人群奔向楚雁的方向。
少年像一只墜落的白鳥般伏在跑道上,一動不動,賀雲白看得心慌極了。
他是生病了嗎?怎麽剛才不說呢?
她心裏一團亂麻,等到了把楚雁帶回她的辦公室後,才空出機會打電話給醫務室,讓他們派人手過來。
“小雁,再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到。”她輕聲哄他。
楚雁雙眼阖着,歪頭靠在賀雲白的肩上,看起來像是要失去意識一般,沒有一點力氣。賀雲白懷疑他是中暑了,将他放倒在辦公室內間的床上,試圖給他喂一點水喝。
“賀雲白……”楚雁感覺到賀雲白的接近,忽然間睜開了眼睛,“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
他再也裝不下去了,剛剛他就是故意的。
在跑道上時,賀雲白一走他就後悔了。那時控制不住脾氣對她說了重話,他自己也覺得愧疚。
眼看着賀雲白不再管他,就要離開,楚雁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在看見有學生經過他身邊時,便順勢倒了下去。
賀雲白一怔,楚雁的問題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和少年對視了半晌後,她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你剛剛是裝的?”她蹙起眉頭,探究地盯着對方。
“……”楚雁看賀雲白的神色不太對勁,有些心虛,作勢又要厥過去。
賀雲白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她立即湊上前,捏住他的下颚仔細觀察。
望着她清淩淩的目光,楚雁只好乖乖地承認。
“我看見你要走,就着急了……對不起……”他反倒看起來很委屈,扯住賀雲白的軍裝下擺,一副知錯了卻還想耍賴的模樣。
賀雲白已經很多年沒動過怒了。
即使是之前和那個該死的趙子辰同臺打架的時候,那家夥處處給她下陰招,她也沒有急過眼。
只是現在,當對象是楚雁時,她實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放手。”這回輪到她說重話了,聲音像是淬了冰一樣,讓楚雁無端端有些害怕。
倒不是畏于賀雲白的威壓,而是擔心她真的生他的氣。
楚雁知道自己這樣是太過任性了,明明是他拒絕了賀雲白的好意提醒,又在她做正事的時候用這種手段打攪她。
“賀雲白……”他沒有放手,反而慌亂地攥得更緊。
楚雁試圖握住面前alpha的手,卻被她不動聲色地避開。
賀雲白的手同他錯開的那一瞬,他是真的急了,連忙要解釋些什麽,卻看見賀雲白讓他噤聲的手勢,警告的眼神讓他不得不乖順地待在原地。
賀雲白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同醫務室人員道歉,讓他們不必過來了。
等挂了電話,她才将目光投向床上的楚雁,眸色沉沉。
“楚雁,我為你申請旁聽生資格,不是讓你來這裏搗亂的。”
賀雲白公事公辦的聲線昭示着她從未有過的嚴厲态度。
“軍隊規則嚴明,你要是不能适應就盡快退出。”
她很堅決地将楚雁試圖拽着她衣擺的手移開,再次走到外間去打電話。
楚雁剛剛這麽一鬧,其他的機甲生們已經到模拟場館開始了下一項訓練,賀雲白聯系了負責帶隊的同學,知道情況一切正常後就放下了心。
既然訓練已經正在進行,她也不必過去了。賀雲白準備回宿舍休息一下,下午再來軍事學院。
“我要走了。”她折返回楚雁面前,沒有再看他,而是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否還要留下來。”
楚雁呆坐在床上,眼眶徹底紅了。
賀雲白并沒有言辭激烈地罵他,甚至沒有過多地指責他。可她漫不經心的态度和冷淡的言語更加傷人。
就像是,她只是在處理一個普通學生的紀律問題。現在處理完畢,她不會再和他多說一句話。
可他不想當她的普通學生。
“賀雲白,”楚雁話音間帶上了哭腔,“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賀雲白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什麽問題?”
楚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聲音在顫抖,握着她的手卻十分有力,“你為什麽一直以來這樣關心我?”
“我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麽?”
“放開我。”賀雲白拒絕回答他。她平靜的表情沒有變化,仍舊清清冷冷地對他說話。
“我不放!”楚雁眼睛瞪大,沒有辦法接受她這樣的冷漠。
她沒有給他下達任何實際上的處罰,但她似乎真的很明白如何讓他崩潰。賀雲白的抵觸和置之不理才是他最畏懼的事物。
賀雲白就要抽出手,楚雁卻緊抓着她,不肯放手。
不可以讓她走。
賀雲白永遠都是這副模樣,她運籌帷幄,冷淡自持,好像沒有什麽東西能真正地打動她,或是喚起她那麽一絲的失控。
他跳下了床,不顧一切地從身後抱住她。
賀雲白腰肢纖瘦,楚雁緊緊地将她鎖在懷裏,他卑微地垂着頭,埋在賀雲白的肩頸處。
女子的黑發柔軟,楚雁親密地蹭上去,她脖頸處的腺體散出幾不可聞的苦咖啡氣息,他着了迷一般汲取着她的味道。
像是上了瘾,戒不掉。
“不要走……”他悶着頭說。
半晌,他懷裏傳出一聲低低的嘆氣聲,賀雲白轉過身來,終于不提要走的事,而是極度無奈地揉了揉他的發絲,問:“到底怎麽了?”
楚雁悲憤地看着她,心想這個女alpha就是個木頭,她真的不懂,真的不懂。
在和賀雲白的關系中,原先他高高在上又頤指氣使,賀雲白卻全盤照收,包容他的所有任性。
那時楚雁只将賀雲白當成幫他解決發熱期的工具人。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太過貪心,想要更多。
他不僅想要賀雲白陪在他身邊,還想要賀雲白為他走下神壇,讓他觸摸一下她的那顆心。
她的心意總是那樣渺茫,讓他捉摸不透。楚雁恨極了只有自己一個人掙紮在其中。
“你上次說,我是你弟弟……”楚雁艱難開口,“你是認真的嗎?”
“賀雲白……你真的不明白我對你的想法嗎?”
少年委屈極了,他忍不住抽噎出聲:“你怎麽能說我是你弟弟!”
“上次發熱期時你的吻是假的嗎?李藍之前和我說你将我放在心上,我真的信了……”
“現在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楚雁當真落下淚來,他無力地坐在床沿,控訴着賀雲白。他神情羞憤,只是仍舊沒有放開過賀雲白的手,他緊緊地握着,在得到身前人的審判之前,這是他可以依賴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看見楚雁的眼淚,賀雲白越發無奈。她終于明白了楚雁今天的反常,又生氣又覺得好笑,只是沒辦法再對他硬下心腸,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将她的心攥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以前不知道這些。”等楚雁慢慢平複後,她才開口。輕聲細語的,像是怕驚擾了他。
“你之前看起來不喜歡我,我也擔心惹了你生氣。”
“我以為被長期标記這種事情讓你很不高興,因此在外人面前會避免提起我們的關系。”
賀雲白剛剛拒他于千裏之外的神情逐漸軟化,取而代之的是安撫性的耐心。
“我怎麽會只将你當做弟弟呢?”她溫溫柔柔地說出這句話,聲音極輕,像是一句嘆息。
只因她的一席話,楚雁本來涼透了的一顆心一瞬間又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自知以前對賀雲白的态度不好,才讓她誤會自己。
他會改的。楚雁在心裏暗暗地想。
只是這幾天他實在是太委屈了。
即使将賀雲白送他的畫像鎖了起來,也總忍不住翻出來看。他發燒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也總會想起發熱期時她的撫慰,同她一起在沙發上陷入睡眠的時刻,她的所有獨屬于他的溫柔……
和她曾經賜予他的那個輕柔的吻。
楚雁不得不承認,他渴求賀雲白。
并不只是在發熱期的時候,而是在每時每刻,他都在渴望着她。
楚雁剛剛本沒什麽底氣,一番控訴的話說得像是在哀求對方的憐惜,可如今賀雲白的心意逐漸明朗,他便急切地要尋求依靠,鐵了心要索求更多——
“可是你這幾天都不聯系我……”他賴上賀雲白,開始翻舊賬:“我都感冒發燒了你也不知道!”
“……我好想你!”楚雁拉着賀雲白的手臂往她身上蹭,少年忍不住又抹起了淚,豆大的淚珠滾落在她灰綠色的硬挺軍裝上。
“你剛剛還兇我,對我那麽冷漠!”
“我真的以為你不要我了……”
賀雲白被楚雁一連串的質問搞得沒有脾氣,覺得他簡直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大狗狗,極度需要主人的安慰。先是委屈巴巴地讨好,讓她心軟,一旦确定她對他的在意,便開始撒嬌打滾。
想起剛才的事情,賀雲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這幾天都在忙帶新生訓練的事情,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你調到我的班上。誰知道一見到你,你就不好好說話,非要和我吵架。”
“還鬧脾氣裝暈倒,如果你的教官不是我,就得按軍規處罰了。”
“……我知道錯了。”楚雁剛剛鬧了一通,然而一聽到賀雲白的話,他的氣焰便弱了下去,軟着聲音道歉。他眼角淚痕未褪,臉頰通紅,金色的碎發也亂七八糟地搭在額頭上。他雖然嘴上不饒人,但現在看起來卻真的很狼狽。
賀雲白想到楚雁剛剛說自己感冒發燒,又忍不住心疼,想伸手探探他的體溫。只是剛要抽出手的時候,楚雁卻突然慌了。
他以為她被他搞得不耐煩,生他的氣了,現在就要離開。
“嗚……不要走!”
楚雁再也強裝不了鎮定,他知道自己害怕極了。他寧願賀雲白狠狠地罵他處罰他,也不願她漠然失望地轉身就走。
“我真的錯了……你怎麽懲罰我都行……”楚雁顫抖着,将她的手握得更緊,頹喪地低下了頭,将臉頰貼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肌膚發燙,自己卻好像渾然不覺,賀雲白覺得她像是觸到了一團火一般。她想起之前發現楚雁倒地的同學朝她喊的話,說他全身滾燙,像是生病了。開始她以為他是中暑了,後來又氣又急,竟然忽略了這個細節!
賀雲白不由得警覺地撫上他頸後的腺體——
該死的,他好像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