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呃,這個能坐得下兩個人嗎?”賀雲白拍了拍她的駕駛器小坐騎,和楚雁說:“你坐上來試試,記得抱住我的腰。”
從來出行都是坐高級轎車的楚雁:抗拒.jpg
只是答應都答應了,雖然這個小坐騎看起來不太安全,楚雁還是坐了上去。
也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潛意識裏覺得,賀雲白不會将他置于危險的境地。
“抓緊了。”賀雲白話音剛落,楚雁就開始跟着她在狂風中飛馳。
“靠,我忘了擋風窗被我拆了送去修了——”
呼嘯的風襲來,楚雁勉強捕捉到賀雲白的一句話。他被松松束起的金發早已散開,飄散在風中。還好他比賀雲白高一些,不至于被她同樣飛散的頭發抽打。
夜晚明亮的星子從他們頭頂劃過,賀雲白的腰肢纖細,楚雁原本不願意親密地抱住她,只是松松地搭着她的肩膀,但飛速行駛的駕駛器讓他不自覺摟緊了她的腰。
賀雲白帶他進了帝都大學軍事學院的機甲訓練場。
訓練場對所有軍事學院的學生開放,只不過除了機甲生以外,很少會有人過來。
楚雁晃晃悠悠地從賀雲白的駕駛器上下來,被發膠精心定型過的頭發已經完全成了一團糟,他攏了攏發絲,便看見前面的賀雲白遞給他一根發繩。
“抱歉啊。”賀雲白痛心地看着他的頭發,她曾經從王青青那裏聽聞過完美的秀發對一個omega來說是多麽重要。
其實,她也很喜歡楚雁金色的、柔順的頭發。她仍記得那天早上第一次見到他時,她撫摸到的觸感。
楚雁嘴角抽了抽,來都來了,也沒法怪罪賀雲白,只好将頭發紮起來,說:“沒事。”
但他狐疑地望了望周遭,夜晚的訓練場空無一人,只有幾處個人訓練室裏還亮着燈光,估計是要考試的學生在連夜進行實戰演練。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Advertisement
“跟我來。”賀雲白神秘地說,她下意識想拉過他的手臂,但想起剛才楚雁的抗拒,于是改為輕輕拉住他的西服衣袖。
賀雲白帶楚雁去了她的個人訓練室。
一般學生的訓練室只有一塊空曠的場地供他們駕駛機甲進行練習,然而賀雲白的訓練室卻不一樣。
除了機甲練習場以外,裏面還有一個類似休息室的小房間。
因為她從前有時會徹夜訓練,于是久而久之,就在這兒也有了落腳點。
賀雲白按下指紋,開啓她訓練室的大門。
訓練室是一個機甲駕駛員很私密的地方,特別是他們用于訓練的機甲,會和他們的精神力相聯結,一般來說,沒有哪個駕駛員會讓外人進來。
但賀雲白并不在意楚雁的進入。
訓練室是個能讓她平靜下來的小天地,她想要把這個地方分享給他。
“哦對了,我之前和你說過,我最近新得了一只機甲。看,就是這個——”
賀雲白指向空地中的那個重型機甲,鐵灰色的外殼泛着冷硬的光。
楚雁望了過去,卻直接愣在原地。
“我之前的機甲被我用壞了,之前訓練時我還只能借用了同學不要的機甲用,但前幾天我找到了這個寶貝……”賀雲白眯着眼睛欣賞着面前這個大塊頭,“它真漂亮,而且明顯被它的上一任主人改造過,有許多附加的功能……”
“賀、雲、白——”楚雁突然咬牙切齒地喊她的名字。
“嗯?”賀雲白疑惑地轉頭看他。
“你特麽的偷了我的機甲!!!”
賀雲白:???
“啊……那個廢墟裏,這個機甲……是你修好的?”賀雲白很快反應過來,她記得楚雁是學機甲維修的,那就是說……她撿回了他修好的機甲?
“不是,可是你怎麽會在那兒修機甲呢?你們不應該有專門的上課教室嗎?”賀雲白很疑惑,她很确定要不是她遲到被罰,那個地方根本不會有人踏足,最多就是清潔工偶爾會拖一批廢棄機甲殘骸進去。
楚雁不發一言。他看起來已經完全生氣過頭了,臉色鐵青,手指緊握,死死地盯着賀雲白,就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最關鍵的是,他并不像剛剛在餐廳時生氣一樣情緒外露,反而顯得又委屈又絕望。楚雁移開目光,望向被賀雲白仔細擦幹淨又抛光後的巨大機甲,覺得那就是他遙不可及的一個夢。
他不争氣地紅了眼眶,轉身就要走。
那個機甲是他在學校的這一年來偷偷修好的。它本來是個半廢品,楚雁偶然發現這個存放廢棄機甲的房間後,就将學校學到的所有技巧都用在了修複這只機甲上,還加上了許多課外學來的創新。
将它修複完成後,楚雁第一次嘗試駕駛真正的機甲。由于伽羅星系法律規定機甲只歸軍隊所有,因而在此之前,他最多只是在私人訓練室裏進行模拟戰鬥。
他在那個滿是灰塵與殘骸的房間裏偷偷地一個人進行訓練,沒有教官,沒有老師,他編織了一個只屬于他自己的夢。在成年之前,楚雁一直夢想着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地在別人佩服的目光下駕駛這個由他一手打造的機甲。
然而不久前分化期的到來,打碎了他的這個夢。
成為一個omega的事實太過殘酷,他也徹底失去了駕駛機甲的機會,這幾天來楚雁太過沮喪,甚至沒顧上進入廢棄機甲室。
沒想到就在這兩天,賀雲白發現了他的秘密,還将他的心血占為己有。
最關鍵的是,他自知自己犯下了私藏機甲的罪名,甚至無法為自己辯解。
楚雁在這一瞬間對賀雲白的痛恨達到頂峰。該死的,他這輩子發生過的最狼狽的兩件事都被她所徹底目睹。
Alpha都是混蛋!楚雁心中滿是悲憤,他現在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再也不和賀雲白見面,就算要一直用抑制劑他也認了!
“等等,楚雁!”賀雲白卻在身後拉住了他。
賀雲白覺得楚雁看上去幾乎要落淚了,她的一顆心猶如被針尖刺痛,有些空茫的慌亂。不管做些什麽都好,直覺告訴她,她不想讓他難過。
“你喜歡機甲,對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這只機甲的設備看上去已經很老舊了,你很厲害,能把它修複到這種程度。”
楚雁閉上眼睛,只覺得她是在羞辱自己,嫌惡地甩開賀雲白的手,“別碰我!關你什麽事!”
他的力度很大,賀雲白倒沒有生氣,只是耐心地同他說:“既然這是你的機甲,你想開的時候就來我這兒開吧。”
她的聲音清澈柔和,像一捧清泉,緩緩澆滅了楚雁內心的暗火。
“?”楚雁回過頭,像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你什麽意思?”
賀雲白無辜地攤了攤手,“廢棄機甲室灰塵細菌滋生,你在那裏開機甲對身體不好。剛好我這裏有很開闊的訓練室,你想來的時候就過來吧。”
楚雁不敢相信她會許下這樣的承諾,向他開放一般人眼中絕對私密的訓練室。他還愣在原地的時候,賀雲白已經帶着他去輸入指紋了。
“軍隊最近第一階段的訓練結束了,過幾天我可能要去封閉的訓練基地訓練。到時候這裏沒有人,你可以随時過來。”
楚雁聽了這樣的話,還是怔愣着,他眼角的微紅還未褪去,輕聲問賀雲白:“為……為什麽?”
他未盡的話語是: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其實說實話,賀雲白自己也不知道。
她頭一回遇上楚雁這樣的人,張揚又明麗,表面上傲氣十足,實際內心敏感極了。她一直以來性格冷淡又怕麻煩,不愛搞社交那一套,身邊親近的朋友也只有王青青和李藍。要是放在以前,她或許不會容忍楚雁,甚至不會同他打交道。
可偏偏在那天晚上,他們之間有了這樣的的羁絆……
賀雲白莫名感覺心裏一團亂麻,只好避開這個話題,問楚雁:“還想繼續約會嗎?”
楚雁看了她良久,最終點了點頭。
賀雲白帶他進了訓練場隔壁的休息室,房間內有高大的穹頂,一張單人床和一些簡單的個人用品。
“稍等哦。”賀雲白開始鼓搗起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朝楚雁一笑,露出了一顆潔白的虎牙。
她一直以來都顯現出超出同齡人的穩重,然而在這一刻楚雁才恍然意識到,賀雲白只比他大兩歲,她是個很年輕的小姑娘,也會有稚氣未脫的一面。
不知道連接了什麽線路,賀雲白弄出了一個投影儀,她的筆記本電腦頁面投映在潔白的牆面上,形成一道可以觸屏的光面。
“想看什麽電影?自己挑吧。”賀雲白示意楚雁去選他喜歡的片子。
緊接着,她又鑽進她的床底下,翻出了一個木頭箱子。
裏面竟然裝滿了好幾打易拉罐紅酒。
楚雁看着賀雲白盤腿坐在地毯上,抱着她的一箱酒,有些不可置信:“訓練場不是不允許喝酒嗎?”
賀雲白嘿嘿一笑,比了個“噓”的手勢,不以為意地說:“訓練場有訓練場的規矩,我的地盤有我的地盤的規矩。”
她扔了一罐給楚雁,“這個可比不上你帶來的酒,不過我這兒只有這個了,湊合喝吧。”
賀雲白抛得很準,楚雁輕巧地接過。他低頭一看,确實不是什麽好酒,只是市面上常見的為了便利而生産的罐裝紅酒而已,要不了多少伽羅幣,和他之前帶來的那瓶珍貴的藏品完全不能相比。
不過楚雁也不挑,他随便點了一部爆米花機甲戰鬥大片,就席地坐在地毯上,拉開易拉罐拉環。
賀雲白關了燈,牆壁上的畫面變得更加清晰。她輕手輕腳地在他身邊坐下,同樣開了一罐紅酒。
“啪嗒。”她握着易拉罐,力道小小地碰撞了一下楚雁的那罐,發出清脆的聲響。
“補上剛剛沒能完成的碰杯。”迷蒙的黑暗中,賀雲白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