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是個很溫柔的人
賀雲白沒想到的是,楚林山竟然出人意料地健談,把他家的花園講得頭頭是道。一會兒是珍稀品種的名花,一會兒是價格昂貴的園林設計,賀雲白曬着太陽,昏昏欲睡。
她覺得可能是首長府太久沒來過外人了,這次楚林山好不容易逮着她,就是要炫富炫個爽。
夏日下午的陽光太過毒辣,楚林山偏偏還帶着她緩慢移動,賀雲白餘光中捕捉到一座假山,于是艱難開口:“首長,我們要不去那個假山後面看看?”
其實是她想找個陰涼的地方躲太陽。
楚林山欣然答應,還同她說這假山是誰捐贈的,接着又繼續聊花花草草:“那後頭種了一大片的玫瑰,是從S星移植而來的……”
楚林山正絮絮叨叨地分享他的愛花,卻沒注意到,走到假山後的賀雲白緩緩地停下了腳步。
“少尉,怎麽了?”
賀雲白沒有回答,她直直地往玫瑰花從中看去,那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見到了化形的精靈。
身材清瘦挺拔的少年從玫瑰花從中慢慢站起身來,他穿着一身白襯衫,清朗俊秀,唇紅齒白。周遭是開得絢麗的殷紅色玫瑰,仿佛是為了他的光芒而綻放。
他金色的發絲散在耳側,在陽光下閃爍。
賀雲白這次見到了他顫抖眼睫之下的眸色,是灰藍色的,柔和又剔透。
她一時間看得有些愣住,直到身旁的楚林山嚴肅地喊了一句:“楚雁!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她才回過神來。
少年有了名字,他叫楚yan,就是不知道是哪個yan?
不過……等等!所以這個少年姓楚?他是楚林山的兒子?
賀雲白:“……”
楚雁先前正在撥電話,剛輸完號碼,就率先看見了賀雲白,他被這個陌生女子吓了一大跳,卻又莫名覺得她有些眼熟。
Advertisement
女子氣質清冷出塵,個子高挑,玲珑有致的身材裹在一身軍裝下,藍黑色的軍裝顯得她肌膚白皙,她的黑色長發在腦後清爽地紮了個馬尾,額前的兩縷劉海柔順地垂下,她有一雙淡綠色的澄淨雙眸,像是一潭淺淺的明淨湖水,正一動不動地望向他。
然而很快,他就看見了楚林山。
一時間,憤怒沖上了頭腦,楚雁暫時忘卻了那個清麗的女子,轉而怒視着楚林山:“你特麽管我在幹什麽?你不是讓你的暗衛看着我嗎?問你的暗衛去啊!”
楚林山臉色沉沉,率先給賀雲白道歉:“抱歉,犬子讓你見笑了。”
賀雲白逮着這個空隙嘗試插話:“沒有沒有,那個……”
“見笑?我确實就是你的一個笑話罷了!”楚雁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他幾乎要咬碎一口白牙,賀雲白已經徹底被他忽視了,他晃晃手裏的手機,朝着楚林山示威似地開口:“我特麽不用你的什麽傻.逼搜查系統出動,我自己也能找到那個睡了我的alpha!”
手指不經意間劃過屏幕,電話随即撥了出去。
楚林山還在同賀雲白嘆息:“唉,我的這個不孝子啊……”
下一秒,賀雲白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
一時間,三面相觑。
楚林山:“……?”
楚雁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賀雲白:“特麽的是你???!!”
賀雲白:……qwq
社死了。
活了二十年,賀雲白從未有過如此的社死現場。
楚林山率先打破了這段令人頭皮發麻的沉默,他又恢複了那張帶着假笑的臉,和善地對賀雲白說:“咳,你們小輩先聊,軍隊裏還有些事,我就先離開了。”
賀雲白已經尴尬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同首長大人一起散步,誰知道被他當場抓包,睡了他兒子的人竟是自己!
她轉向玫瑰花從中的楚雁,他更是一臉震驚,好像還沒緩過來,賀雲白試探性地向前一步,“你好……”
“卧槽!你別過來!”楚雁卻像是看見了什麽洪水猛獸一般,連連後退。
最後不小心跌了一跤,摔進了玫瑰叢裏。
“嘶……”玫瑰的尖刺劃傷了他的手臂。
賀雲白顧不得那麽多了,連忙上前查看他的傷口,“你怎麽樣?”
楚雁摔在地上,賀雲白怕他起身時受傷,于是托着他的後腦将他的上半身抱起來。
女子清冽苦澀的信息素襲來,讓楚雁不禁軟了身體。賀雲白潔白的側臉近在眼前,她的劉海垂在他的耳側,拂過一絲絲的輕癢。
生理反應讓他忍不住地靠近她,然而理智回籠,楚雁紅了耳垂,氣急敗壞地大聲命令:“你幹什麽!放開我!”
賀雲白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唐突了,于是稍稍退開一些,扶着楚雁的手臂讓他站起來。
楚雁頸後那股絲絲縷縷的清淡奶香味飄過,是賀雲白那天早晨記憶裏的味道。
楚雁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幾道傷口,又看了看賀雲白,最終說:“你跟我過來。”
他還是沒有好臉色,就算這個女子是個這樣漂亮的alpha,但她始終是那個該死的标記了他的人。
賀雲白靜默地跟在楚雁身後,去了他在首長府五樓的卧室。
楚雁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找醫藥箱,想先給自己的傷口消毒。賀雲白看他一只手使勁有些費力,便上前幫他上藥。
她一靠近,楚雁的耳朵又不自覺染上緋紅,他輕哼一聲:“算你識相!”
賀雲白小心給他塗藥,聽到楚雁這樣說,倒沒有生氣,只是感到很有意思。
她覺得這個少年很可愛。
站在玫瑰叢裏時,他美麗的容顏與玫瑰相映襯,高貴得像個不可侵犯的王子。
可他剛剛開口罵楚林山時,一下子跌入凡塵,又顯得像只炸毛的貓,倔強地露出爪子。
雖然楚雁對着賀雲白也出言不遜,但她幾乎瞬間便洞察了他心中的不安,只是在虛張聲勢來掩飾慌張罷了。
賀雲白的動作愈發輕柔,時不時觀察楚雁的神情,擔心自己弄痛了他。少年的皮膚很細膩,這大概是omega的通性,玫瑰花刺劃過的傷口不重,卻在他的肌膚上留下明顯的紅痕。
楚雁一時有些臉熱,他剛剛對她很不客氣,可這個女子像是一點也不在意一般,甚至很耐心地給他處理傷口。賀雲白的手指溫涼,一只手松松地擡起他的手肘,另一只手在他的傷口處抹上藥膏。指尖的觸碰像是落在了他的心髒上,絲絲綿綿的觸覺,緩慢地沿着他的四肢爬行。
賀雲白清淡的苦咖啡味信息素再一次襲來,那天晚上的記憶碎片又不免浮現在他腦海中,其實,楚雁記得,他們雖然都被信息素裹挾,有點失去理智,但兩個人都是自願的,他甚至難耐地抱住了她。
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女子還是控制着強大又溫和的信息素,沒有讓他不舒服。
她是個很溫柔的人。
“唔……”想到了這裏,楚雁有些忍受不住地偏過頭,低低喘了口氣。
“怎麽了?”賀雲白停下了動作,開口詢問:“我弄疼你了嗎?”
楚雁的耳根更紅了,這個女人怎麽說這樣的話?他們只是在上藥而已啊!
“沒有事。”他倔強地回答。楚雁其實并不像普通的omega一樣嬌弱,他很能忍受疼痛,并不想在這個alpha面前失了面子。
“差不多好了,”賀雲白把他的手臂輕輕放下,“記得不要碰水。”
她放開了手,楚雁心中的那股熱氣慢慢消散,留下一點空落落。
生理反應而已,很快就過去了。他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