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偏偏春意要相逢
李禦南負手而站,仰頭大笑起來,"幾日不見,你的脾氣倒見長。"
寧蘇冷笑,"王爺何須知道妾的脾氣,還是多疼惜一下夫人吧。"
容媚站在一邊,眼中怒火中燒地看着寧蘇,手不斷絞着裙邊,"王爺......"
容媚心裏暗道不好,曾聽聞昭啓王的側妃朝陽公主,絕世容貌。雖然她嘴上不承認,但心裏卻已嘆服許久。本以為,她和李禦南之間沒有什麽關系了,只是,李禦南如此對她,卻絕非情盡。
李禦南眉一皺,盯着寧蘇,"你把夫人惹不開心了。除非讓夫人笑起來,不然,你這雪兔就......"
"寧蘇賣笑不會,不過讓夫人笑,還是綽綽有餘的。"寧蘇瞥了眼流血的手,微微皺了眉。
李禦南但笑不語,眯着眼看着她--她又清瘦了,眼眶裏布滿了粉色的血絲。
寧蘇想了片刻,走近容媚在她耳邊悄悄說了一句,容媚眨着眼,不可置信地問,"當真?"
"自然,若有違背,王爺不得好死!"她笑得爛漫,睨了眼不遠處的李禦南。
容媚揣度了片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甩着帕子就趕了上去,"王爺,我們去別處玩可好,別和她一般計較了。"
"寧蘇送王爺夫人!"寧蘇看着李禦南充滿疑惑的臉,心裏早就笑開了花。如此美麗的春日,哪能被他們吵了好興致。
容媚哪裏管得李禦南三步一回頭,早就拉着他的手出了萍院。忽的覺得手上一陣濕冷,一看竟是一片血,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王爺,哪裏來的血?"
李禦南微微皺眉,手掌處果真是一片嫣紅。
寧蘇出了萍院上好了藥,也不方便再去洗衣服,倒是彩雲偷偷出了個主意,将衣服蘸蘸濕就挂上了。這本來就是幹淨的衣服,秦羽嬌一日不在王府非要難為她。
想來這王府中的厭惡比不上**,可正是因為那人是姐姐才讓她傷心不已。
難得尋了一天空,寧蘇就趕忙拿着平日裏偷繡的小肚兜去找了荊茹希,一路上春光甚好,卻碰上了許久不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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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寧妃啊,在下見過了。"
寧蘇一愣,陪笑道,"是寒公子,近日原在王府,我都未知道。"
"寧妃客氣了,在下也來小住。"寒豐毅揮了揮手中的扇子,"倒是和寧妃好緣了。"
"寒公子不必喚我寧妃了,若不嫌棄,叫我寧蘇便好。"寧蘇一笑,心中淡淡。
寒豐毅點點頭,"也好,我和王爺同歲,寧蘇可以叫我寒大哥。"
寧蘇應着點了點頭,見他久久不開口要走,只好假笑道,"寒大哥可要去哪裏?"
"随便走走,寧蘇若是不介意,陪我走走吧?"寒豐毅一笑,就往河邊走去。寧蘇皺皺眉,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聽說,你之前得罪了王爺?"寒豐毅漫無盡心地看着湖裏的魚兒,緩緩游蕩。
寧蘇驚訝的看着他,怔松道,"只是他小肚雞腸,愛計較。"
"你不愛計較?"寒豐毅反問,"你不知,他有多關心你。前幾日去妲岩,路上遇了大風雪,在山洞裏躲雪的時候,還不住的問我,你是否會被影響。"
寧蘇心中一沉,這事,她并不知道,"王爺也只是對我在興頭上而已,如今他還不是帶了容媚回府,況且,那藏紅花之事并非我為。"
"容媚,不足以讓他心動至此,其中緣由不言而喻。"寒豐毅停下腳步,感嘆般搖了搖頭,"也罷,和你說多了他倒嫌我多嘴。寧蘇,你可知,這是什麽?"
寧蘇上前,看着那一株笑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原來,寒大哥想念意中人了?"
"說來,紅豆在天啓是很少有的,并不是不适合生長,而是皇上下的令,不能種這相思之物。"
"這是為何,上次一見皇上覺得他也是風花雪月之人,此物為何受不得?"寧蘇颦眉,玉手素素撫摸過紅豆樹。
"你可知道,王爺的母妃,小名紅豆!她曾是皇上的......."寒豐毅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的笑了起來,"還是和你說說我的意中人吧,她可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
寧蘇驚訝的看着他,卻又見他有意岔開了話題,自然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只好陪笑道,"那她必定是傾國姿色素雅端莊了。"
"還被你說對了,說道她,她叫高莫嫣,你下次見了就知。我還要去府外走走,就先告辭了!"寒豐毅扇子一打開,躬身退禮了。
寧蘇讪讪地看着那紅豆,這寒豐毅也算是不爽快的,說話做事一頓一頓。一下子倒是講了不少事情,可沒有一件是完全講完的。
其實李禦南如何與她,她現在不是很在乎,目前只求能夠好好過日子。
荊茹希站在門口,見她來了一下子神色起來,"寧蘇,你怎麽來了?"說着,示意身邊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大嫂不希望我來?"寧蘇一撅嘴,跟着她坐下了。
"哪裏,你倒是越發的活潑起來了。嘴也叼了。"荊茹希笑笑,"嘗嘗,我新做的茶水。我自己還沒有嘗過呢,倒是被你挑了個頭。"
寧蘇嘗了嘗,眉頭一皺,厲聲道,"嫂嫂別喝!"
荊茹希吓了一跳,連忙将這茶水倒翻在地,"有毒?"
"這可是桃花做的?"寧蘇一問,見她點點頭,"那就是了,這是夾竹桃,一般看不出來。這夾竹桃的花粉和枝葉都是活血的,也是最易打胎的。不亞于藏紅花!"
荊茹希面色驚慌,連聲嘆道,"這孩子也真是命大,這一次差點死在我手了。"
寧蘇無奈,"這以後嫂子的東西還是要明确來路地好。寧蘇可是替我的小外甥着急死了!"
荊茹希沉默了許久沒說話,瞥到了她手腕間的傷口,颦眉道,"她又欺負你了?"
"只不過洗了些衣服,無奈我手太嬌弱嘛。"寧蘇癟癟嘴,将肚兜拿出來,"嫂嫂你看,這是我給小寶寶做的,這所謂:寧蘇手中線,寶寶身上衣!哈哈..."
荊茹希被她逗笑了,伸手接過,"好了好了,你是認定他了?這麽早就給見面禮!"
"到時候叫我一聲幹娘可好呢!"
"是是,你這麽喜歡小孩子。以後自己有了,可不還得樂瘋了?!"荊茹希瞧着那肚兜做的十分細致,針腳都尋不到。
寧蘇一怔,苦笑道,"若是能離開這王府,我還能期待我的孩子。若是在這裏,我可不希望他出生。"
"你又胡說了。"荊茹希睨了她一眼,"即使王爺再不喜歡你,他也不會放你出去。而你未必,和他無果。"
"李禦南并不喜歡我,生下的孩子也難以視之如珍寶。到時候,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遭她親生父親的冷淡,那滋味,我有多清楚啊!"寧蘇假笑道,自小,父王雖對她疼惜,卻不是愛。有時候那個九五之尊的父親連看一眼自己都覺得過分恩澤。
若不是母妃受寵,自己大概早就死在洪武深宮了。
更何況,李禦南心性不定,極喜歡別人對他頂禮膜拜,傲嬌在上,而她卻偏偏不喜歡。兩個人相差這麽多,更別指望他會善待他們的孩子了。
"嫂子,李禦南是不是不喜歡孩子啊?"寧蘇想到一些事,訝然開口。
"這話怎麽說?"
寧蘇站起身,"我最近常在服侍姐姐...."她一頓,臉上神色黯然,"發現每月都會有人送來紫香。"
"是有此香,之前也有人送過來,後來王爺命他們不再送了。"荊茹希點點頭,目光中倒映着身姿夭夭的寧蘇。
"紫香中,有禁止女子懷孕的成分!"寧蘇一嘆息,"久了,便是不孕!"
荊茹希微微挑眉,"沒想到會這樣,那可有給你?"
"那倒沒有,怕是他知道昭司閣聖潔之地,怕那香給沾污了。"寧蘇扯動嘴角,神色淡淡。
荊茹希舒了口氣,"那就好,我們出去走走吧。這裏怪悶的。"
兩人相攜,行至湖邊又見那紅豆,寧蘇不由得神出,"都說這紅豆相思,我卻見了他心痛。"
"紅豆南國,此時應該最盛。這春日要來了,它也為情人盛開了。若是去年,你大哥定要吵着喝紅豆湯了。"
荊茹希語氣淡淡,目光中也并未有傷神之色,寧蘇一時不知道說什麽,突地李禦南從遠處走了過來,"紅豆傳相思,卻是佳人才子以表愛慕。大哥和大嫂的相遇,也是從這開始。"
寧蘇側過頭看到他,心裏一驚,又平靜下來。別過頭,跟在荊茹希身後。
荊茹希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嘶啞,"過幾日是他的生辰,我要去他墳前看看他。"
"到時候我也去。"寧蘇難得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疲倦和落寞,心裏忽的一跳,竟一下子沒有別開眼。
李禦南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嫂近日身子可好?"
"還好。"荊茹希微微一笑,忽的想到什麽,"我想将寧蘇調到我房裏來。"
李禦南挑眉,瞥了一眼寧蘇,"她笨手笨腳的,照顧不好。"
"我本來也不用她照顧。"荊茹希颦眉,"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不要太讓她受別人欺負。"
李禦南半晌無花,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穿過她的身子,要看穿她的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