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露心是真假
"襲伊參見王爺。"襲伊只是微微欠身,也沒等李禦南說免禮,就跟在他身邊笑着說道,"王爺,寧妃主兒剛醒,喝過水了。那日太醫說若動得了就沒大事,奴婢也就沒有叫太醫。"
"知道了。沒事你就下去吧。今夜本王住在昭司閣了。"李禦南點點頭,微微皺眉看向床上側過頭來的寧蘇,嘴角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壞笑。
"是。"襲伊又欠了個身,低頭退了出去。
寧蘇借着燭光看過去,那是怎樣的一張臉龐,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微白的皮膚,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睿智的耀眼黑眸。直挺的鼻梁唇色斐然,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一身绛紅色錦衣更加襯出他的挺拔。
寧蘇并不否認,他雖然內心陰險狠絕,冷如冰川,但這容貌卻是無可挑剔。即使是自己最喜歡的六哥也未能及其一半,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這下看來,自己對六哥的感情也并非是情愛。
她忽地苦笑,也罷,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自己已經嫁為人婦,他人再好自己再惦記也只是一場空。李禦南不明白她的苦笑,看她垂下了眼眸,挑眉問道:"寧妃可是覺得嫁與本王吃虧了?"
他一步步慢慢逼近她,口氣中聽不出一絲絲的情緒。
寧蘇擡起眼看着他,忽地又想到成親那日他在轎外說的那句話:雪景美得很,昭陽公主不如下轎賞賞雪吧。那時候的他,遠比現在不羁。
她搖搖頭,不想多表達什麽,其實自己也講不出什麽。
"那是為何,別告訴本王,你平日裏就喜歡苦笑。"李禦南坐到床邊,伸手撩開垂在寧蘇耳邊的青絲,"嗯?"
寧蘇不喜歡他的碰觸,微微別過頭,沒有任何別的動作。李禦南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眸子漸漸陰沉下來,握成拳頭放下,"寧妃,你似乎還不明白,現在你的身份。"
寧蘇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硬是忍着疼痛,從被中出來,跪在了床上。"知道就好。"他冷哼一聲,自己站起來動手脫了外衣。
寧蘇看了看也沒有丫鬟在,實在是不想和他多争執,皺着眉廢了好大的功夫才下了床。站在一邊的李禦南看她白皙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眼眶裏也閃爍着一兩點淚光,實在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一步上前,将她抱到了床上。這才發現她的身子仍然是那般的冰涼,若不是她睜着眼不說話,就像是已故的人一般。
"啊…"她輕呼出聲,一臉迷茫與恐懼,看着抿唇不語的李禦南。"不用寧妃操勞了,本王沐浴完才過來的。"李禦南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輕聲開口,"寧妃的身子可真是冷。"
"……"寧蘇暗暗地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他讓她跪在雪地裏,她現在一定生龍活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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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時怎樣與人交談呢?"李禦南見她也不會說也不表示,詫異地開口。
寧蘇擡起頭,左右看了幾眼,這裏也沒有筆墨,她只好拉過李禦南的手,遲疑了一會,緩緩地寫下幾個字。她細長白皙的指尖沒有一絲暖意,在他微顯粗糙的手掌中,似是蜻蜓點水般的移動,她的青絲落在李禦南的手臂上,就像是瀉下來的一片瀑布垂在他面前,遮住了她姣好的面容。
直到她的手停下來,松開他的手,李禦南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寫字?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寧蘇點點頭,看着他仍然攤開的掌心。她受了凍,從頭到腳都是冷地疼痛,但他的手很暖和,就像是冬日裏一輪陽光照下來,沒有一絲風一絲寒意。這種暖和他的人根本不一樣,但是她卻有一種不由自主的貪戀。
李禦南輕輕摸上她的臉頰,夜明珠的光下,他她的皮膚微微泛着白氣。她一直緊緊咬着下唇,時不時地偷瞄着他。李禦南好笑地問道,“怎麽了?”
寧蘇不自在地搖搖頭,李禦南看着她的樣子,她身上有着很好聞的香味,讓人很舒服,心裏沒有任何的排斥和抵觸。
李禦南見她又發呆了,突然笑了起來,一把拉過她到自己懷裏,"寧妃,本王見了你,倒是想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名字。"
他看了看一臉迷惘的寧蘇,笑意更濃了,"冰美人。"
寧蘇一怔,只是微微一笑,這個名稱真的不适合她。
雖然她從十二歲後就不再說過話,也丢失了一段記憶,甚至心裏有着一段不能接受的過去。但是她絕對是一個快樂的人,知足不争,就會過得很舒服很快樂。她自認為為人相處都是很熱情的。到底是不熟悉不了解,這麽個稱呼也叫差了。
"你知道,本王最喜歡什麽麽?"他在寧蘇出神之際,在她眉間落下一個吻。寧蘇就像是受了驚吓的小兔子,往後一縮。
李禦南立刻沉下眼眸去,厲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要守着身子過一輩子?本王告訴你,就算是本王死了,你也得陪葬,不要再企圖完身地出我昭啓王府。"
"王爺說的臣妾都知道,只是這樣不合适。"她無奈地拉過他的手,一口氣寫下這一串字。
"不合适,那你覺得怎樣才合适?"
"有情。"
李禦南猛地看着他,手心還有她涼涼的溫度。只是這兩個字就像是刻在他的手上一樣,狠狠地發燙。他有過許多的女人,但從來都只是看中身份和物質。只有她一個人,那麽冷靜地告訴他,要有情。
他鑽進被窩,"你應該知道,在皇室,沒有感情可言。"寧蘇點點頭,看不出一絲失落。
"呵呵,寧妃…"李禦南拉着她躺下來,幫她蓋好被子,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懷裏,閉上眼睛,"本王是認真的,總有一天本王可以融化你的冰。"
寧蘇睜着眼看着某一處出神,他身上的熱量傳到她的周圍,這是一種讓她覺得舒服但又壓抑的感覺。
寧蘇輕輕地推了他一下,李禦南睜開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作何?”
“可否,讓我去看看姐姐?”寧蘇寫得很慢,甚至都有點不敢寫下來。
“可以。”李禦南突地沉下臉,硬是将她的頭塞入了懷中。寧蘇聽着他的呼吸聲,內心卻澎湃地起伏着,第一次,與男子睡在一起。或許以後的日子都會這樣吧,也要漸漸熟悉,漸漸習慣。
寧蘇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杆,身旁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
她伸手輕捏了幾下脖間,和別人一起睡就是難受,半夜都動不了,再加上皮膚受了傷,更是雪上加霜。
襲伊從前堂走進來,手裏捧了一件十分富貴的紗衣。她兩眼笑得如絲,樂呵呵地說道:"主兒,您醒了?可要奴婢給你梳洗?"
寧蘇點點頭,自己撩開被子下了地,疑惑地看着她放下的衣服,指了指,搖了搖頭。
"主兒,這是王爺剛給奴婢的。王爺說了,主兒若是身體可行,午後去重華閣拜訪一下王妃。不然也顯得我們不懂禮數。"
襲伊一邊幫寧蘇绾發髻,一邊拿起一個簪子,"主兒,這個怎麽樣?"
寧蘇擡眸看了看手中襲伊手中那個鑲金帶玉的簪子,搖了搖頭,伸手拉開首飾盒,裏面全是一些華貴極致的簪子,根本不是她喜歡的。她感嘆般搖了搖頭,若戴上這些東西,總覺得自己像是特別庸俗的人。
她沾了沾一邊茶杯中的水,在首飾臺上,寫下幾個字:不必如此富貴。"這…主兒,王爺賞的全是這樣的。而且女苑的主兒們,都是一樣的。"襲伊緩緩放下手中的簪子,疑惑地看着她。
這些都是別的主兒們要都要不來的。王爺今早上賞的,這主子卻不喜歡。寧蘇又只是搖搖頭,想到自己帶來的嫁妝中,都是淡雅的簪子,就命站在一邊的彩雲去取了來。
襲伊不大情願地幫她戴上了,雖說那些簪子也好看精致,自家主兒戴着也是美豔無比,可就是少了一種昭啓王的女人該有的味道,倒像是一個不受寵的冷宮妃子。
"這哪是主兒該有的裝束呀?!"一旁的彩雲看不下去了,輕聲嘟囔道。襲伊連忙喝住她,使勁地白了她一眼。原本彩雲就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心直口快的性子,現如今被襲伊使了個眼色,更是下不了臺,就索性講了出來,"主兒,恕奴婢直言,王爺既然賞了這些個東西給您,咱們就應該戴出去讓別人瞧瞧。讓她們知道,現在誰受着王爺的寵。"
寧蘇微微轉過頭,瞥了彩雲一眼,看着她那驕傲卻又受委屈的樣子,笑了出來。拿過一個簪子站起身,笑着幫她戴在了頭上。彩雲一下子吓得不知所措,連忙跪下直呼該死。
襲伊到底是王府裏的"老人"了,雖然和寧蘇相處不多,但從她剛才的接觸來看,寧蘇絕對是一個不錯的主子,這個舉動也沒有一點懲罰的意思。就像是先後一般。她攙住幾要站不住的寧蘇,開口道:"你快些起來吧。主兒并沒有怪你,你要知道下次可不能說話沒遮沒掩的。"
"是,謝主兒寬恕,彩雲記住了。這簪子……"彩雲皺着眉,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