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西幻]

第92章

薩米爾說完之後,才覺得現在這種話，已經沒什麽用,而且不合時宜。

但他也不後悔，笑盈盈地看着亞特蘭斯難得失措的表情，心想這樣的亞特蘭斯真可愛啊，可惜，他已經有蘭洛了。

如果這種對話發生在當初的他們身上，事情一定也會發生一些變化吧。不過過去的已經過去，薩米爾倒還不至于一直懷念過去，他又不像某些年齡很大了的精靈。

“我先回去了。”薩米爾在發現初級生命融合有用之後，心情也高興很多。

亞特蘭斯心裏還在想着剛才他那句話,腦子有些發蒙,下意識說：“我送你回去。”

薩米爾想到來時路上那些藤蔓，也就同意了。這次他仍然跟在亞特蘭斯後面，亞特蘭斯主動拉住了他的手,薩米爾想掙脫,然而精靈始祖的态度意外堅決。

薩米爾心想他這是受刺激了嗎,不至于吧，難道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嗎。

亞特蘭斯以前是知道的。

但他是後來才知道，這份心意如此寶貴,最重要的是，這份心意,不珍惜就會消失。

他們就這麽沉默着走出那片禁林，外面天已經黑了，亞特蘭斯繼續想送薩米爾回窪窪旅館，這回薩米爾拒絕了。

“我去生命之泉等蘭洛接我。”薩米爾笑着說，輕松地掙開他的手：“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研究一下生命融合這個魔法的！等我有進展了就找你！”

他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這裏,将亞特蘭斯留在身後。

亞特蘭斯在昏暗的林中站立良久，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想着以前的事，仿佛身上背上了一座沉重的山。他扶着旁邊的樹幹，微微喘息着，一股無形的力量抓住了他的心髒。

為什麽會失去……

他明明早已經得到了一切。

月亮漸漸升起來了。

精靈島上的月亮，總是如此明亮而清透，月光穿透樹叢，落在他的身上。

金色的長發因為月光散發着微光，他的身體變得更小一些，鮮明深邃的輪廓更加柔和，碧綠色的雙眼變成淺綠色，像初生的嫩葉。

他眼眸微動，朝薩米爾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薩米爾還在生命之泉，因為他們之前約好了要在生命之泉見面。

蘭洛走過去的時候，看到薩米爾正背對着他，晃着小腿，手裏捧着什麽東西。他默默地走過去，薩米爾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轉過頭來，高興地說：“你終于來了！”

蘭洛心裏愧疚，嗯了一聲，快步走到他身邊。

“有個好東西給你看。”薩米爾和他面對面站着，将一直合着的雙手打開，裏面赫然是一輪澄澈如霜的圓月。

小小的圓月漂浮在薩米爾的手心，幽藍色的光點不斷墜落，落在他掌心的泉水之中。薩米爾蔚藍色的眼睛被這樣的微光照亮，裏面盛滿了盈盈的笑意。

“你看，初升的月光，上次之後我一直記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我弄得沒你好。”

他将月光放到蘭洛的手上，擡頭說：“送給你。”

蘭洛伸出雙手接過月光，胡亂地嗯了幾句，又連忙說：“很好了，很好了，謝謝，謝謝你……”

他捧着一輪初升的月光，覺得喉嚨和鼻子都被堵住，一股熱流在他身體內四處流竄，把他的心攪得一塌糊塗。

他曾經失去的，就是這樣珍貴的心意。

但是，他現在又擁有了嗎。

薩米爾眯起眼睛笑了笑，撲到他身上，雙臂攬着他，輕聲說：“我弄得不好，所以你教教我呗。”

蘭洛手裏的月光驟然消散，他微微一怔，然後發現薩米爾順着腰線摸上去的手，頓時面紅耳赤。

薩米爾哈哈一笑，放開了手。

自從他發現蘭洛臉皮薄，只要一逗就反應特別大之後，就更喜歡對蘭洛動手動腳了。

“咱們先回去吧。”薩米爾說，他本來想告訴蘭洛，自己發現了生命融合可以對精靈母樹有效的事，然而這麽一說，就勢必要說到他是怎麽見到精靈母樹的，又要說到他和精靈始祖的事。

還是算了吧，薩米爾猶豫着，等解決了再說也不遲。

但這樣隐瞞下去，感覺也不好。

蘭洛送他往窪窪旅館走，薩米爾明顯比之前興奮很多，臨到窪窪旅館門口，薩米爾看到了外面碼頭仍然熱鬧的場景，拉着蘭洛，說：“我們去碼頭看看。”

蘭洛當然知道他去碼頭是為了尋找關于初級生命融合的線索，不過薩米爾想瞞着他，而瞞着他的原因，蘭洛也清楚……

他在心裏再次把自己撕成八塊，然後點了點頭。

他們直接改道前往碼頭，碼頭十分熱鬧，這種熱鬧和灰羽之城那邊還不一樣，充滿了一種精靈島的特殊氣氛。雖然來往商販和冒險者很多，但大家交談聲音都比較小，來往行動迅速，路邊井沒有點燈，而是一種會發光的草持續照明，海面上偶爾閃現着幾點幽藍色的光點，整個碼頭被微光所包圍。

碼頭的商鋪同樣井然有序，種類繁多，這裏唯獨沒有奴隸販子交易，因為精靈族不需要奴隸，他們也無法理解奴隸的存在。

大家都是從一棵樹上誕生的，在還沒落地的時候就互相認識了，出生相同，能力相似，唯一的母親是精靈母樹，自然不可能有奴隸産生。

薩米爾的目光在攤位上浏覽，他拉着蘭洛，蘭洛亦步亦趨地跟着他。沒有哪個地方有比這裏更多的精靈存在了，他們的目光偶爾落在蘭洛身上，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薩米爾則在專心致志地逛街，他看到一些漂亮的貝殼和來自外族的寶石，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如果要給蘭洛送禮物的話，買點什麽好呢？

薩米爾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準備在神樹節那天給蘭洛送一份禮物。不是再像以前那樣的寶石或者其他的，而是更用心，更能表現他的心意的禮物。之前蘭洛說了海妖那塊紅寶石，雖然薩米爾當時嘻嘻哈哈地鬧過去了，但他心裏還是記着的。

得給蘭洛送一個，足以讓他知道他自己在我心裏地位的禮物才行。

薩米爾沒有錯過任何一個攤位上的東西，蘭洛只跟着他，對那些東西都不感興趣。過了一會，他聽見薩米爾興奮的聲音：“蘭洛，你看這個。”

蘭洛擡起頭，看到薩米爾手裏捧着一截小小的樹枝。

那截樹枝下面還有泥土，表皮幹枯，應該是在冬天裏枯死的樹。

但樹枝中間橫生出一塊突兀的枝丫，上面長着一片嫩葉。

那片葉子的顏色是如此柔嫩，小小的葉子，無論是形狀還是顏色，都比不過精靈島上任意一片樹葉。如果把它放在精靈島，恐怕不會被任何人注意，但它從枯木斷枝中生長出來，就比整個精靈島上的樹葉更加吸引目光。

薩米爾感慨道：“它和你眼睛的顏色好像。”

蘭洛笑了一下，想起那塊綠色的寶石：“你看什麽都和我像。”

“因為我喜歡你呀。”薩米爾坦然說：“我看到什麽，都會想起你。好看的景色想和你一起欣賞，好玩的事想講給你聽，好吃的食物想分享給你……可惜，你只喝露水。”

真摯的感情讓蘭洛的心如同沉醉了一般，他想起很久以前，他第一次離開聽月洞，沐浴在陽光之中，那種被陽光包裹起來，渾身暖洋洋的感覺，就和現在一樣。

薩米爾把那塊木頭買下來——那其實是個工藝品，還挂出了高價，但薩米爾花錢向來如灑水，他只在乎喜歡或者不喜歡，不在乎附帶的價格。

“我想起來了，你之前話說要給我送一塊木雕來着。”薩米爾氣勢洶洶地說，臉頰兩側鼓起來：“我的東西呢！”

因為關系親近，所以反而能坦蕩地這樣說話。

蘭洛擡起手戳了戳他鼓起來的臉頰，說：“正在做，快了。”

“好吧，至少神樹節的時候得給我吧。”薩米爾握住他的手指，十分自然地親了一下。

蘭洛心裏微動，輕聲說：“你剛才，怎麽不問我為什麽那麽晚才回來。”

薩米爾：“咦，精靈島應該沒什麽危險吧？”

蘭洛：“不，不是這方面，我回來晚了……”

薩米爾：“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啦，總不能是故意晾着我吧！沒關系啦……還是說，其實是你想讓我關心一下？”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蘭洛慌忙搖頭，于是笑了笑，轉身拉着蘭洛繼續逛街。

彩色的微弱的光在他身上晃動，蘭洛注視着他的背影，一時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

這條小銀龍是無價之寶。

這樣的心意，有什麽比得上呢。

到了最後，薩米爾買了一大堆東西，全都塞進空間戒指裏，然後他們才回到窪窪旅館。

因為實在太晚了，薩米爾照常是帶着蘭洛從窗戶爬進去的。

半夜起來倒水的小精靈看着月光下兩個身影，揉了揉眼睛，心想這就是老板說過的情趣嗎，他确實不太理解呢……

晚上薩米爾雖然沒說什麽，但蘭洛自覺留下了。

“晚安。”薩米爾抱着他，親了親他的嘴角，然後沉沉睡去。

蘭洛則注視着他，久久沒有入睡。

第二天，蘭洛起來帶着早餐，在門口又遇到了維安，維安說了一句：“多給薩米爾吃點，不要虧損了身體哈哈哈哈”，然後在大笑中離開。

蘭洛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後叫薩米爾起床，薩米爾抱着被子翻滾了幾圈，然後翻身跳起來。

今天他們沒有去生命之泉，蘭洛照常去內島工作，薩米爾在他離開之後，就拿出了自己昨天買的那些東西。

雖然也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但其實大部分都是試驗品。

他也和幾個冒險者有過交談，詢問過來自北方聯盟的魔法師們，根據得到的消息，目前來說，初級生命融合井沒有下一步進展。甚至當初這個生物系魔法發布之後，也沒有引起很大的轟動，後來，傳奇魔法師似乎暫時擱置了關于生命融合的研究，在做別的實驗。

那就暫時只能由自己來了。

薩米爾坐在桌子前，布下了一個結界。

他昨天還花錢雇傭了一個專門販賣消息的冒險者，說如果有關于初級生命融合的消息就告訴他。

薩米爾靜下心，在紙面上畫下了初級生命融合的魔法術式。

這是羅德斯特創造的術士，他向來偏愛更簡單，筆畫更少的魔法術式，用最簡潔的方法達成目的。然而正是這種術式，裏面沒有任何一筆多餘的筆畫，也無法做任何更改，誕生之初，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的作品。

薩米爾要做的也不是改變它，而是研究中級生命融合。

……

他在屋子裏呆了一整天，直到天色漸黑才回過神來，過了一會，門被敲響了，蘭洛端着冰冷的飯菜進來，就看到了薩米爾布置的簡單實驗臺，和正拿着筆的薩米爾。

“老板說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蘭洛說：“她把食物放在門外，敲門沒人應，結果到了晚上，你也沒出來拿。”

薩米爾把筆頭含在口裏，含糊地說：“我不是吃了早飯嘛。”

“怎麽不吃飯？”蘭洛問。

薩米爾完全是忙起來忘了，他此時才覺得餓，肚子甚至隐隐作痛，他朝蘭洛伸出手尋求食物，一邊說：“忙起來就忘了，我好餓啊！”

蘭洛沒有把涼掉的食物給他，而是問：“你在忙什麽？”

“搞一個魔法術式，好難哦。”薩米爾自然而然地抱怨着：“不過我也有一些思路啦，突破口還得從其他方面找。”

他當然沒有說這個魔法術式是什麽，用來幹什麽的。蘭洛當然能看出來，昨天在生命之泉，他看到地面上那個模糊的魔法術式，就已經記下來了。

薩米爾果然已經在開始研究生命融合了，怎麽說呢，這種行動力太優秀了，想到就做，絕不拖延。

但這個魔法術式亞特蘭斯知道，蘭洛卻不能知道。

畢竟蘭洛沒有看到那個魔法術式。

蘭洛嗯了一聲，說：“你忙也要記得吃飯，這份涼了就別吃了。”

他說完就轉身準備把手裏的食物端下去，薩米爾叫了兩聲，哀嚎道：“我不介意啊！現在再讓老板做也來不及了，我要餓死啦！”

蘭洛轉頭看他一眼，說：“我在上來之前，已經讓老板在做了。”

薩米爾遲鈍地看着他，在因為饑餓而反應緩慢的小腦袋重新思考之前，老板已經把新鮮的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了。

薩米爾咬着口裏大塊香噴噴結結實實的肉，在胃部被填滿的同時，心也被填滿了。

“蘭洛，你真好，嗚嗚。”薩米爾看着被豐盛的食物包圍的蘭洛，說：“真好吃，嗚嗚嗚嗚。”

蘭洛心想，我不好。

如果不是我自己莫名其妙搞的這些事，你根本不需要這樣隐瞞。

蘭洛心裏已經有了想向薩米爾坦白的想法，但還缺乏一點勇氣。

現在薩米爾對他這麽好，坦白之後，恐怕什麽都沒有了。

之後每天都這麽按部就班地過下去，蘭洛早出晚歸，有很多事要處理，薩米爾雖然覺得他忙得不合常理，但也沒多問。直到維安再次帶着他的書稿過來敲門，薩米爾才發現，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距離神樹節只剩下十幾天了。

雖然他給蘭洛的禮物還沒有頭緒，但在中級生命融合上卻有了很大的進展。

維安是又寫了一部分稿子，專門過來拿給薩米爾看，薩米爾把這當成工作中的消遣，滋滋有味地看完了。

“感覺劇情陷入了低潮呢。”薩米爾說：“主角雖然擁有了一切，但這都是謊言，當謊言被揭露的那一刻，他就只能重新面對殘酷的現實了，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殘酷。畢竟，無論是財富還是感情，得到了再失去，都比從未擁有過更加令人痛苦。”

維安嚴肅地說：“這樣，他才能認識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啊。”

薩米爾哦了一聲，忽然問：“對了，你現在開始寫精靈當主角了啊。”

“因為在精靈島嘛，接觸的精靈比較多，我從他們身上得到的靈感。”維安整理着手稿，說：“你最近也很忙啊。”

薩米爾笑眯眯地說：“還好，難為你這麽忙還記得我。”

“都不容易啊。”維安站起來，說：“我要去寄稿子了，對了，有個冒險者在找你。”

薩米爾連忙問：“是不是挺瘦挺黑的一個冒險者？”

維安：“是啊。”

薩米爾站起來，看來是北方聯盟那邊有消息了。

他很快見到了之前雇傭的那位冒險者，和之前比起來，這位冒險者對他的态度更加恭敬。

冒險者将厚厚的一沓羊皮紙交給薩米爾，說：“這是傳奇魔法師大人，讓我轉交給你的。”

……

一個多月前，冒險者在碼頭接了薩米爾的任務之後，很快就趕回了北方聯盟，按照以前的經驗，先向熟人打聽關于初級生命融合的消息，又想辦法通過關系尋找進入白塔的方法，甚至還接觸了幾個魔法師。

薩米爾畢竟給的多，冒險者也十分用心，然而過了段時間，忽然有一個魔法學徒，穿着白塔的長袍，帶着雪林白塔的徽章，來到了他家門口。

冒險者連忙回憶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做出什麽冒犯雪林白塔的事，一般人知道白塔，卻不一定知道雪林白塔，專門收集各種消息進行販賣的冒險者卻是知道的。

他已經在想自己的遺産藏在哪個地方的時候，那個魔法學徒說：“塔主請您前往雪林白塔做客。”

雖然說是做客，但也由不得冒險者不去。

他以前也混進過不同的白塔，從外表上看，雪林白塔和其他白塔井沒有什麽不同，但這裏随便走過去的魔法師都是魔導師或者大魔導師！他簡直懷疑整個北方聯盟的大魔導師都在這裏了！

無形的壓迫感甚至讓冒險者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那個魔法學徒走進中間的魔法陣，冒險者戰戰兢兢地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呀？”

“去見塔主。”那個魔法學徒還安慰了他一句：“不用害怕，塔主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冒險者憑借豐富的人際交往經驗，覺得那個魔法學徒挺好說話，連忙露出一個笑容，偷偷送上一份禮物，口裏問：“那塔主會問我些什麽呢，魔法師大人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魔法學徒沒有接他的東西，說：“大概是問問你的雇主吧……到了，你如實說就行。”

不要試圖在魔法師面前說謊。

特別是在以心靈魔法上見長的傳奇魔法師面前說謊。

冒險者牢記這一點，見到了傳奇魔法師，然後那個傳奇魔法師問一句他答一句，甚至不敢添加任何感情向的詞彙，盡量客觀。

全程他都沒擡過頭，因此根本不知道傳奇魔法師長什麽樣，只在心裏想，那個魔法學徒說的沒錯，果然問的都是那個雇主。

也不像是有仇的樣子。

“生命融合……”傳奇魔法師思索片刻，忽然問道：“對了，他當時和誰在一起。”

冒險者飛快且客觀地說：“一個精靈。”

然後他聽到了傳奇魔法師非常明顯的冷笑聲，主要是之前傳奇魔法師都很平靜的樣子，忽如其來的冷笑就顯得很奇怪。冒險者不由自主擡起頭，但他只看到了一個高大颀長的黑色背影，傳奇魔法師的聲音已經恢複平靜：“十天之後，你再來雪林白塔一趟。”

十天之後，魔法學徒來接冒險者，冒險者還看了他袖子裏藏着的書，是游吟詩人薇薇安最新出版的故事。

冒險者用薇薇安為切入點，很快和魔法學徒聊起來，那個魔法學徒沒什麽戒心，眼看時機成熟，便問那個雇主和傳奇魔法師是什麽關系。

其實只要不是仇敵就好了，冒險者只想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魔法學徒幽幽地嘆了口氣，說：“他啊，帶着小黑龍，跟着一個精靈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