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點石成金5
“該死的,我要你們究竟有何用?”
許遜慘白着臉,眼看那兩人抱着傷者一會兒就沒了蹤影,只能嘆一聲吾命休矣!
他不能跟着那兩人一起逃走,如此就會将貔貅引入人群聚集處,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貔貅進食之際用陣法困住這怪物。
但是見血的貔貅此時已經紅了眼睛,一邊咔嚓咔嚓地大口咀嚼着金像,一邊掃視許遜,像是在評估許遜好不好吃。
許遜眼前發黑。
頂着兇獸的目光,許遜一邊用朱砂畫陣法,一邊咬牙詛咒道:“要是讓我知道派那三個龜蛋來的是誰,我許遜定在師叔祖面前告他一狀!”
話音始落,一聲幽幽的嘆息響起:“如此看來,你這孩子就只能去死一死了。你那位師叔祖,我是真的不想得罪呢,得罪不起啊。”
一只秀美又柔弱無骨的手從虛空中探出,閃電般襲向了許遜心口。
許遜只覺渾身汗毛直豎,在那柔和到聽不出男女的聲音響起之時,他飛速連連閃身,堪堪躲過了那只差點摘去他心髒的手。
然而,那只看似柔軟的手掌還是劃破了許遜的衣襟,指尖帶血,距離殺死許遜只有寸許之差。
躲在草叢中的鄭玄離和孔淩霄也看到了那只宛如玉雕的手。
“來了,真正的仇家。”
“幕後黑手!”
孔淩霄差點蹦出去,卻被鄭玄離攬住腰壓住。
此時鄭玄離也面沉如水,只等那幕後之人顯露出真身。
那人隐藏的極深,當年許遜出事後根本無人察覺貔貅之外還有黑手,竟被他躲了過去。
Advertisement
此時聽聞他所言,竟然還是認識鄭玄離的。
他倒要看看,這個裝神弄鬼的家夥究竟是誰,他到底要做什麽。
所以,此時許遜怕是要“死”一次才可。
“可惜。”
一擊不中,那人聲音哀婉,帶着一種做作的憐憫之意,而後一整只手臂都自虛空伸出。
一張符篆隐現,幕後黑手顯然正是借助符篆行動,此種手段,竟隐隐有種鬼神莫測之意。
這突然下殺手的,修為實在是高深莫測。
只見探出來的那只手臂,雪腕纖纖,貼着手臂的是一截柔滑的布料,雪白通透,上面用顏色深淺不一的金線銀線繡出的紋路随着手腕的動作而閃爍,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衣袖下,一串黑色的烏木珠子晃動着。
看到烏木珠子和那截布料,許遜如遭雷擊:“怎麽會是您……”
他渾身發抖,絲絲盯住烏木珠串,目眦欲裂。
那人一拍符篆,徹底現出身來,披着一身白衣,能看出身量高挑,肩背纖細,正面對着許遜,背對着窺視的鄭玄離和孔淩霄。
“你認出我來了?真是糟糕,我本不出世,出世遇到的就是有緣人,唉,我佛慈悲。”
那人竟似是個和尚,唱了一聲佛號,手腕一抖,烏木珠猛地彈飛出。
珠子閃爍着佛光,璀璨的佛光普照下,連貔貅都被定在原地。
然令人不解的是許遜的反應,自看到那人,他竟是滿面哀戚,一副傷心欲絕之态,不躲也不閃,就那麽慘白着臉準備受死。
鄭玄離面色一厲,直接掐個法訣。
毫光一閃。
下一秒,眼見得那一粒粒烏木珠子直接穿透了許遜的身體,他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裏,打出烏木珠子的和尚念了一聲佛號,擡手一抹。
一顆顆圓潤的珠子就飛灰他的手心,串成了一串。
捏着手串,和尚一拍被定住的貔貅:“畜生,還不動手?”
話音始落,和尚就消失不見,宛如一個幻影,貔貅卻直接撲将過去,撕扯起許遜的軀殼來。
剛撕咬了一口,貔貅就一臉困惑:“嗷嗚?”
它叼在嘴裏的,竟是一個輕飄飄的紙人。
貔貅歪着腦袋,一臉不解,就在此時,一道青光橫掃過草原。
人高的青草齊齊飛出,一瞬就被從根斬斷。
要不是孔淩霄和鄭玄離躲在一個坑窪裏,為防止貔貅察覺一起縮着腦袋,怕是那青光掃過之時,兩人腦袋都要齊齊搬家。
那只站在青草上的貔貅,就免不了被這股青光截去四肢的命運。
貔貅倒在了血泊中,一人禦風而來,站在了貔貅身邊。
他掃視一眼,沒看到許遜的屍身,直接擡手一拍,直接将貔貅小山似的身軀打飛了出去。
“畜生,我門內弟子何在?”
清冷的聲音響起,隐隐有些耳熟,孔淩霄不由咂舌,忍不住探出頭一看。
然就是這麽一眼,那個人形青草收割機就敏銳的察覺,目光刷的掃過來。
“出去看看吧。”
鄭玄離只好和孔淩霄從低窪處爬出來,對那人見禮。
“道長好。”
孔淩霄看清那個人形青草收割機真容,不禁一呆。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量高挑,眉目清冷,竟和剛進入噩夢輪回時鄭玄離化成的小童面目有些相似。
這恐怕就是許遜的師叔祖真身了,怪不得許遜會将鄭玄離當成師叔祖,兩人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不過氣質就截然不同。
眼前的師叔祖毫無人氣,整個人宛如一尊精致的玉雕,容貌比鄭玄離化成的童子更精致,眉眼發膚,每一寸都像是精心雕琢出的一般,分明就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真神祇。
仙氣飄飄的讓孔淩霄看他一眼都覺是種亵渎。
“你們是何人?”
那個沒人氣的小仙男連說話都帶着一股子寒氣,仿佛要把人凍死。
孔淩霄就被當場凍住,連回答問題都忘了。
倒是鄭玄離神色平淡,将夾在腰間的某個大型物件丢過去:“路人,随手撿了個倒黴鬼。”
仙男冷淡地瞥了一眼鄭玄離丢過來的人,身形一晃,精準躲閃,卻又沒完全躲閃。
他随手取下腰間的笛子一挑許遜的腰帶,将一臉崩潰的許遜挑在了手裏,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端詳兩眼,繼續放冷氣:“你沒死。”
這個語氣,好像下一秒就要送許遜去死一樣。
連許遜本人聽在耳朵裏都有這種感覺,他一個激靈,從木偶模樣回神,勉強扯動嘴巴:“師叔祖,你是不是丢了小祖師娘,心情不好,連人氣都沒了?”
這位師叔祖聞言,面無表情的将許遜丢到了地上,正和貔貅斷了的腿丢一塊兒。
“沒死,善。”
丢下這麽一句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話,甚至懶得理會突然冒出來的鄭玄離和孔淩霄,仙男本仙舉步朝不遠處走去。
那裏,被削了腿的貔貅掙紮着想站起來逃走,潛回地脈。
然不等貔貅爬起來,就見那位仙男擡手,一抓一握。
小山包大小的貔貅就飛到了仙男手裏,然後被仙男捏碎了腦殼,随手丢在了地上。
“當真無趣。”
仙男狂霸酷炫拽地道,高挑柔弱的少年身軀配上貔貅山包大的軀殼,當真是擲地有聲,振聾發聩。
孔淩霄&鄭玄離:這就相當離譜。
孔淩霄湊到鄭玄離耳邊:“這不是道士吧,這是活着的神仙吧?”
還絕對是創世神級別的!魔王擱這位師叔祖手裏,絕對都走不了三招!
鄭玄離死魚眼:“呵呵,畢竟是做夢夢出來的,當然不能算人。”
許遜可真會做夢。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在曾經的許遜眼中,自己居然是這麽一個存在。
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他雖然因為本體不同尋常,力氣大了點,耐造了點,人憨厚了點,但也絕不至于離這麽大的譜!
要不是提前知道這是自己,看到這麽個東西,他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外星生物。
眼前這位十三四歲的師叔祖,是肉眼能看出來的沒一點感情,就是個頂着冷酷人設的機器人。
鄭玄離只覺心累,而那頭,許遜正抱着記憶裏強大的師叔祖哭訴:“師叔祖,為什麽有人要殺我!為什麽,我不乖嗎,我掙錢不多嗎,為什麽還有人想拿我喂貔貅!”
更離譜的來了,就這麽語焉不詳的幾句話,沒有人情的師叔祖卻秒懂:“路星河?”
但是許遜沒覺得哪裏不對,他眼中的師叔祖就是如此多智近妖的巨佬,強的一批。
他哭得肝腸寸斷,委屈的像是一個兩百斤的胖子:“對,就是近光寺的路大師,他是不是吃錯藥了?弟子的命是他救的,送弟子入道門的也是他,他對弟子有再造之恩,為何要殺弟子?”
冷酷的師叔祖擡手摸了摸許遜的狗頭,用一種似乎要擰掉許遜的腦袋的漠然表情道:“但是他剛才和我在一起,這是個誤會。”
“誤會?”
悲痛欲絕的許遜眼神一亮,擡眼看去。
就見另一個自帶仙氣buff的男人從遠處緩緩走來。
那人一身白衣,上了些年紀,眼角嘴邊都有些細細的紋路,但這絲毫無損他的顏值——雌雄莫辯的面孔,有男子的棱角,又有女子的秀美,細長的眉,含笑的雙眸,薄唇不點而朱,面如冠玉,美得驚人。
是個着實難以描摹其容顏的俊俏和尚,就連很考驗顏值的光頭和戒疤也沒有損他的容貌分毫。
“阿彌陀佛,想來是小施主遇到了劫數,星河便成了那應劫之人。只是施主廣結善緣,方得路人搭救,小僧也有幸遇到石施主,這才能逃過一劫。我佛慈悲!”
孔淩霄初時因為這和尚的美貌愣了一下,但随即視線就被和尚手腕上戴着的東西吸引。
那是一串完好無損的烏木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