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的自我修養

第58章 點石成金3

棗紅色的馬兒撒蹄狂奔,孔淩霄面色驚恐，一手攥住鄭玄離的衣襟，一手攥住他的胡子：“鄭玄離,你怎麽會騎馬？你為什麽還變了幅模樣？”

鄭玄離哈哈大笑,像個真正的莽漢一樣大笑道：“這是夢境,是許遜的夢境,也是我們的夢境。做夢時,你認為自己該是什麽模樣，就會變成什麽模樣,你也可以試一試。”

孔淩霄仰臉看他。

鄭玄離改變的只是膚色和裝扮，冷白的膚色變成了健康的古銅色，一絲不茍的道袍換成了精幹的黑色短打，粗而硬的胡子遮住了俊秀的面頰,只露出狹長銳利的眸子。

劍眉如劍，斜飛入鬓,長發随意的束在腦後,面上神态肆意張狂，貼身輕甲泛着寒光,這人就像是一個即将奔赴戰場的悍将。

縱然是最狂野不羁的裝扮，也難掩他身上獨一無二的氣質，哪怕糊着一臉絡腮胡子，也依舊能看出他是個美男子。

一身匪氣的狂野美男子。

孔淩霄拽了拽鄭玄離的胡子，嘗試變身卻不得要領,幹脆把臉埋在男人懷裏：“你這模樣，別人看見,怕是以為我們兩個都是從戰場上逃跑的蠻子。”

可能還會被當成父子兩。

“沒錯,我們就是蠻子和他捉住的小媳婦兒,你說是不是？”

“誰是你小媳婦兒，別亂說！”

孔淩霄漲紅着臉捏一把面前的結實胸膛，硬邦邦的，像是一塊石板一樣。

他看了一眼鄭玄離，又捏了一下。

鄭玄離只哈哈大笑，簡直像是變了個人，若不是知根知底，當真就是一個豪放不羁的草莽漢子。

鄭玄離駕着馬沒有去追許遜，反倒是沿着遠處的山脈遛了一圈。

孔淩霄看着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一座山形狀宛如一只閉目沉睡的龍首，另一座山白雪皚皚，在二者交界處有一大片廣袤無垠的草原。

他恍悟道：“這裏就是谌龍山和雪鳳山了，許遜不是說你離這裏越遠越好麽？你到了此處，會驚擾貔貅吧，它若是藏匿起來再吞食其他平民，豈不是會引出更大的災難？”

鄭玄離抱着他下馬：“你又犯傻了。不能來的是許遜的師叔祖，我可不是他的那個神神道道的師叔祖，我就是個普通人，怎麽會驚擾貔貅呢？不信你且看着。”

孔淩霄聞言沉默一陣：“那你怎麽就毫無障礙地接受了什麽師叔祖的身份？”

“是許遜自己湊過來給我耍的，有機會打探消息，我只是順勢而為，挺好玩的。”

鄭玄離摸了摸孔淩霄腦袋上支棱着的鮮豔羽毛：“這是裝飾品麽？”

孔淩霄伸出小短手護住腦袋：“好癢啊，你別亂摸。這不是裝飾品，這是我的翎羽，會變成劍的那根翎羽。”

沒想鄭玄離聞言直接低頭，輕輕吻了一下那根顫顫巍巍發抖的羽毛：“可愛，想親。”

孔淩霄：“……”

心肝一顫，他滿面薄紅，只假作無意去欣賞草原的小碎花。

此時正是秋草肥美之際，草足有一米多高，掩去了馬的半個身軀，四處查看一陣後，鄭玄離幹脆放着馬兒吃草，自己和孔淩霄等在草地守株待兔。

孔淩霄個子矮，鑽到草地裏連腦袋都看不到，直接被鄭玄離攬過去抱在懷裏。

孔淩霄一手摟着鄭玄離的脖子，把臉埋在鄭玄離胸膛裏，甕聲甕氣道：“這樣真奇怪。”

“蠻子抱搶來的小媳婦兒，不是天經地義麽？”

鄭玄離真将孔淩霄當成小孩子一樣，戳了戳他的臉蛋，又湊過去嗅了一下。

似乎仿佛都能嗅到些奶香。

孔淩霄擡頭，嫌棄地推開他的腦袋：“你的胡子紮得慌。”

結果就被鄭玄離按住腦袋一陣狂蹭：“真軟和，可愛的緊，像我以前的那幾個小輩。”

孔淩霄伸出兩指抵住莽漢版鄭玄離的腦袋：“你的小輩？除了許遜還有哪幾個？”

聽起來還挺多的呢。

“是挺多的，我差不多都忘了，忘了他們叫什麽，忘了他們的模樣，全當是小輩好了。要是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見見他們。等到了合适的時候，你願意随我回到家鄉去看看他們麽？”

鄭玄離認真道。

聽聞他此言，孔淩霄猛地擡頭，盯住鄭玄離看了片刻，面現狐疑。

鄭玄離總是騙他，他根本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說的是真的，什麽時候又是在做戲。

在他以為當年許遜的祖師爺和鄭玄離真的有關系時，鄭玄離卻又說帶他回家鄉見小輩。

鄭玄離的小輩自然都是現世中人，也不知道他在噩夢輪回中假裝許遜的祖師爺，到底想做什麽。

他可不信鄭玄離只是想打探消息。

這人分明是想趁機占許遜的便宜！

鄭玄離滿身都是謎團，對孔淩霄還毫不避諱，每次孔淩霄有點匪夷所思的猜測，很快就又會被鄭玄離自己推翻。

魔物的那次，還有妖神的那次。

甚至……

大約又是自己多想了，鄭玄離只是比自己懂人情世故，會觀相且會随即應變，這人見多識廣，又有個神秘的師門，懂得的确比自己多。

孔淩霄搖搖頭，将自己種種猜測甩出去。

他會等着鄭玄離主動告訴自己。若是等不到那一天，他就自己去求證，總而言之，鄭玄離不管藏着什麽面目，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想什麽呢，小媳婦兒？”

鄭玄離看孔淩霄包子臉皺成一團，一副苦大仇恨的模樣，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粉嫩的臉蛋。

若是自己和淩霄有顆蛋，孵出個小孔雀來，想必孩子就是現在淩霄這幅模樣吧。

孔淩霄一擡頭就看到了鄭玄離一臉老父親般的慈愛目光。

他捂住心口，覺得氣得慌。

看着小孔淩霄一臉指責，鄭玄離心裏一突，趕緊道：“怎麽，胸口的烙印又發作了？我給你揉揉？”

孔淩霄聞言一頓，而後眯起眼睛：“你為什麽知道我胸口有個烙印？”

事關魔王，又怕引起其他人的擔憂，除了大哥等幾個獵魔人協會的元老外，根本沒人知道孔淩霄身上的痕跡。

而且這個痕跡平時毫無異常，就連大哥施術都沒查探到絲毫痕跡，除了魔王突然發難，就再無出現的可能。

所以，鄭玄離是怎麽知道的？

孔淩霄覺得古怪，同時緊繃的神經也開始鼓噪。

不料，聽到他的話，鄭玄離古銅色的臉一紅。

絡腮胡子下，狂野的美男子羞澀道：“那個，我和你在魔鏡裏的時候，我看到了……是一朵豔麗的玫瑰花，是你告訴我，那是個烙印的。”

“額……”

孔淩霄卡殼。

代表欲望的混亂記憶已經被金蘋果吞噬，孔淩霄也辨別不了真僞，只是隐約記得，某一時刻自己的确是很恐慌，烙印在發熱，他在找鄭玄離。

找了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找到鄭玄離。

他因為情緒失控，就把鄭玄離給強了。

嗯，強了。

孔淩霄再次把臉埋入鄭玄離的胸膛，悶悶道：“我知道了，我不該懷疑你的。”

“你想起來了？有多少？”

貼着臉的胸膛震動一下，耳邊能聽到男人低沉的笑聲，宛如彈奏再優美不過的樂器，随着笑聲逐漸變味，小團子模樣的孔淩霄整個人都羞到發顫。

耳朵尖紅了，連脖子也紅了，而那人還在笑。

一股怒氣和惡念驟然生出，自以為強了鄭玄離的孔淩霄紅着臉，氣勢十足道：“不要笑，我說了，你是我的，只是那樣而已，不是很正常麽！”

鄭玄離只覺手中一沉，他不由驚愕地看向孔淩霄。

稚童的聲音逐漸變化，變成了清澈的少年音，被鄭玄離抱在懷裏的小童轉瞬變成了一個十幾歲的青澀少年，俊美修目，依舊是苗疆蠱師的打扮，只是容貌已經徹底褪去了雌雄莫辯的氣息，成了一個清冷的少年郎。

那身苗疆蠱師的打扮也變化了些，但又沒全變，玉色的手臂和長腿上挂着金銀鈴铛，手腕上纏着小蛇，看起來野性又美豔。

少年郎瞪圓眼睛，揪住鄭玄離的衣襟，擡起頭，狠狠地咬住了鄭玄離的嘴。

猝不及防被偷襲的鄭玄離：“……嘶。”

又來了，這種莽撞的偷襲式親吻。

親完鄭玄離，小孔雀擡手一抹嘴，理直氣壯道：“我親你就親你，睡你就睡你，你就得哄我，還要一直哄着，拒絕反抗。”

鄭玄離一直哄他，他不追究，那這人就得一直哄着他，讓他像現在一樣死心塌地，他就能原諒鄭玄離瞞着他那麽多事情。

鄭玄離看着故作嚣張，但是臉頰紅透的清冷少年，試探道：“唔，謝謝您？”

孔淩霄聞言，又撇過頭不看他了，當真是別扭的緊，活似個中二期的傻小子。

鄭玄離卻笑了，他擡手托起了少年的臉頰，湊了過來：“淩霄，接吻不是這樣的，傻小子。”

片刻後，孔淩霄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喝醉酒一樣軟軟地趴在鄭玄離肩膀上，抿緊嫣紅的唇瓣，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流氓。”

“嗯，我是。”

“……莽夫！”

“我也是。”

“斯文敗類……”

“這個有待商榷。”

“……呼——”肩膀上的少年不忍再罵他，帶着醉意似的吐息。

“小媳婦兒？”

“嗯……才不是。”

“小媳婦兒！”

孔淩霄忍不住湊過去咬鄭玄離的耳朵：“老混蛋。”

耳朵尖被舔了一下，簡直像是舔在自己心尖上，渾身都酥麻起來。

鄭玄離托起懷裏的少年，拍了拍孔雀開屏的地方：“可你就喜歡我這麽混蛋，我還能更混蛋，你信不信。”

怎麽個混蛋法，孔淩霄在藤蔓間哭泣推搡的時候，就已經嘗試過了，但哪還遠遠不夠。

肩膀上的少年又低下頭，趴在他的頸窩不動了。

片刻後，才聽到他聲如蚊蚋道：“嗯，喜歡。”

很喜歡。所以即使是在噩夢輪回中，有了這個人，他也毫無畏懼，能這麽毫無負擔的和他調笑，仿佛盤旋在頭頂的陰雲已經徹底散去。

然而此時兩人也只是苦衷作樂罷了，因為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