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陽臺玫瑰
生病的周聞睡眠時間比平常要多一點。
他這一覺是睡到傍晚六點左右才醒過來的。
傍晚六點，夕陽西下。
此刻的宋遙正在一旁煮着白米粥，沸騰的米湯冒着泡，米香味四溢流竄。
周聞一睜開眼就看見宋遙在煮東西，宋遙回頭看他：“你起床了，感覺怎麽樣了？”
“還好。”周聞揉捏了一下太陽穴，仍覺有些頭暈目眩。
宋遙起身坐到床邊給周聞探了□□溫：“體溫好像下降了，看來是起效了。”
周聞嗯了聲。
“對了，你吃點東西吧，我煮了白粥，你現在吃些清淡的米粥才好。”說話間，宋遙起身去給周聞盛粥。
吃完粥後，周聞說要洗澡，宋遙知道他又想要洗冷水，當即拒絕。
宋遙随後去燒了幾壺熱水給他洗澡，周聞只好聽從。
晚上睡覺時宋遙讓周聞睡床上，他現在病情再好轉，可不能睡涼地板。
“那你睡哪裏？”周聞問。
宋遙無所謂地說：“地板打地鋪呀。”
“不如你睡床上吧，一起睡。”周聞提意。
只見宋遙皺起眉頭：“這床不夠大呀。”
“我側着身子就可以了。”周聞笑道，“這樣就能睡下兩個人。”
宋遙仍在猶豫間，就見周聞揚着臉說：“沒事的，一起嘛，不然你睡地板的話我怕你着涼了。”
宋遙拗不過周聞，只好和他一起睡床上了。
原本不大的床現在一下子睡着兩個人确實很擁擠逼仄。
周聞知道自己體格高大，占的面積多，于是乎他一直是保持着側躺的姿勢，讓宋遙有更多的空間。
側躺起來的周聞背對的宋遙，他堅實的後背在宋遙眼前就像一堵厚重的高牆。
宋遙手指在周聞背上點點畫畫，喃喃道：“等咱倆有錢了就買一張大床，這樣我們就能一起睡床了。”
“嗯。”周聞鼻腔發出嗯的一聲。
……
次晨，太陽熹微薄弱，天空的雲層很厚，将大片耀眼的陽光給遮擋住了，看上去天氣似乎不太理想。
洗漱完的宋遙從衛生間出來就見周聞興致勃勃地收拾東西準備去上班。
宋遙先是猶豫了片刻才說：“你要不要多休息一天？讓病給好全了再去上班？”
周聞唔了聲，搖着頭：“我沒事了呀。”
“但你還有藥要吃呢。”宋遙說出自己的想法，“吃了藥就會犯困，你怎麽工作呀，所以說，你再休息一天。”
宋遙說的這個問題周聞是有思考過的，但是如果再請一天假那他豈不是請了兩天假，那麽他就少了兩天的工資，這樣一想着實虧得很。
宋遙見周聞久久不說話，于是上前扶着周聞的肩膀将他按着床到床上去，說：“你就聽話，再休息一天，徹底好全了再去上班。”
周聞想了想，最後點頭：“好吧，聽你的話。”
“這就對了。”宋遙粲然一笑。
宋遙出門去上班後，周聞有些無聊，躺床上刷了會手機，越刷越覺得沒意思，索性倒頭睡覺。
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點多。
醒來時，陽臺外太陽猛烈，早上的遮擋太陽的濃厚雲層散開後，天空重新出現萬裏晴空的景象。
外頭樹葉枝梢上的夏蟬鳴叫聲輕一陣，重一陣，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周聞起身到陽臺上曬了曬太陽，感覺自己已經好徹底了，不想再悶在屋子裏，于是他出了門，到樓下走走。
這兩天他幾乎都是躺在床上沒有走動過，他覺得自己要多出去走走，運動一下。
烈日炎炎，微風燥熱。
周聞百無聊賴地走在路邊的林蔭道下，漫無目的地前行着。
前方不遠處正是一處公交站，這個時間段公交站并沒有幾個人在等公交。
周聞有些累了便到公交車站牌下的候車椅子上坐着，這時他只聽耳邊傳來一男一女吵架的聲音。
他循聲看去，一眼就看到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手抱一束鮮豔的紅玫瑰正站在女生面前。
那女生氣勢洶洶的樣子，眼睛直瞪着面前的男生，嘴裏罵罵咧咧的。
男生不敢反駁一句，只能沉默地卑微低着頭。
周聞沒聽清他倆在吵什麽，但最後去聽那個女生說了一句：“分手。”
“分手”兩個字說得铿锵有力，周聞聽得十分清楚。
當女生說出分手這兩個字時，男生可憐兮兮地伸手去牽女生的手，女生卻一臉厭惡地甩開他，随後決絕地轉身而去。
男生萬般頹喪地低着頭，看着懷裏抱的那束玫瑰，心中驀然來氣，猛地将玫瑰花狠狠掉到地上去，落地的玫瑰散落一地花瓣。
最後，男生亦絕然離去。
周聞淡淡地收回眼神，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地上那束玫瑰花上。
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似火般美麗卻被棄擲于地上，周聞越看越覺得可憐，竟忍不住上前将那束玫瑰撿了起來。
玫瑰的芬芳悠然飄進鼻腔，清雅怡人。陽光下，掬着水珠的玫瑰仿佛閃爍着碎鑽的微光。
周聞懷裏抱着那束玫瑰，嘴角莫名地彎了彎。
……
日落黃昏的夕陽與晚霞一如既往的絢爛。
打完卡下班的宋遙迎着夕陽餘晖邁着輕快的步伐踏上回家之路。
夕陽下，穿着制服的交警在路中央指揮着交通。
彼時正是下班高峰期，城市環路以及環城高架車輛成群，堵個水洩不通，鳴喇叭的聲音此起彼伏，讓人煩燥。
宋遙看着堵成一片的路段，忍不住笑了。
她心想着，再名貴的車子，最稀有的車牌號，在這種情況下都得如龜速般開開停停，堵個沒完，還不如自己一雙腿來得痛快。
正當宋遙一臉得意時，忽地一只手猛然地扼住宋遙的手腕将宋遙往外一帶。
宋遙猝不及防被拽開，反應過來時，回頭一看，只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擋在自己面前，随即傳來一聽瓦罐花盆砸落地磚的聲音。
宋遙驚魂未定地望着地上混合着花盆碎片的泥土，慶幸剛才被人拽開。
如果剛才不是眼前那個人拉開自己，那麽大一個花盆砸下來，她腦瓜子估計都被砸得腦漿迸裂了。
“你沒事吧？”說話的男生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穿着白T恤牛仔褲，看上去斯斯文文。
“是你呀小楊。”宋遙以為是誰，原來是一個同事。
同事小楊是中海理工大學的大二學生，是來電影院做兼職的，剛入職那會是宋遙帶着他熟悉工作的。
“遙姐，你還好吧。”小楊打量着宋遙。
小楊看上去和宋遙年紀相若，但小楊卻喊宋遙“遙姐”
宋遙搖頭：“我沒事，你呢？”
宋遙的話聲剛落下，她就瞥見小楊手臂破皮出血了，當下哎呀了一聲：“你受傷了？”
小楊不在意地瞅了眼，大大咧咧道：“沒事，剛才被掉落的花盆擦到手。”
小楊嘴上說着無所謂，不打緊，但他的傷口卻實實在在是淌着血，破也擦破了好大一塊，看着有些血肉模糊的即視感。
宋遙忙說：“你別逞能了，你這得好好處理，不然要感染了。”
只見小楊笑了笑沒說話，眼睛呆呆地看着宋遙。
這時，樓上掉花盆那戶人家的人急吼吼地下樓來，連忙彎身哈腰，愧疚萬分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掉了花盆。”
宋遙脾氣上頭，擰緊眉頭，冷然說道：“你知不知道高空擲物很危險的，會出人命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們沒受傷吧。”那人又是一疊聲的道歉。
“以後小心，這次只是受了點傷，要是……”說到後面宋遙沒有再說了。
小楊拉着宋遙說：“好啦遙姐，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要為難人家了。”
宋遙氣笑：“我哪裏為難他？”
小楊聳聳肩，撇嘴不說話。
最後宋遙無奈地多說了幾句也就不了了之了。
宋遙越看小楊手臂上的傷口越嚴重，忍不住說：“這樣吧，你來我家，我家有藥，你這個要處理好才行，不然真的要感染發炎的。”
小楊眼睛發光：“謝謝遙姐。”
宋遙搖頭笑笑：“跟着我，別跟丢了。
“好嘞。”小楊笑得像個壞小孩。
……
夕陽大片地傾斜灑進陽臺，入目皆是一片暖黃，仿佛眼睛被蒙上一層複古懷舊的柔光濾鏡。
陽臺圍欄上一只透明的玻璃花瓶內插着數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花瓶內裝着水，花瓣上也灑了水，每一片花瓣上都微微掬着水珠，欲滴不滴，遙遙看去，分外好看。
周聞坐在陽臺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被日落餘晖籠罩下的紅玫瑰，臉上浮出癡癡的笑。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随後是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
周聞知道是宋遙回家了，滿臉雀躍地從陽臺往裏走，然而卻在看到大門推開那一瞬間驀然頓住腳步，臉上的笑容亦在一剎那僵住。
宋遙笑吟吟地喊了聲：“阿聞，我回來了。”
她擡頭就見周聞木然地站在面前。
“怎樣了感覺，病應該全好了吧。”宋遙邊說邊換着鞋。
周聞面無表情地看着門口傻站着的小楊，并沒有作聲。
宋遙沒察覺到周聞的神情，自顧自地回頭對小楊說：“進來吧，我給你找一下消毒酒精和止血的東西。”
說話間，宋遙徑自往屋裏走。
小楊見着高大健壯的周聞沉着一張臉，表情肅殺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心中有些怯怯，但臉上卻故作自然地笑着。
他沖周聞打招呼：“你好，我是遙姐同事。”
“哦。”周聞冷冷地哦了聲，然後有些煩燥地轉身回到陽臺上坐着，悶悶得不作聲，像是有鬧脾氣。
宋遙翻箱倒櫃找出了酒精之類的東西，給小楊消完毒，止了血，拿白繃帶纏了幾圈綁好才算完。
“好啦。”宋遙收拾着東西。
小楊笑道：“謝謝。”
“你快點回去了，天要黑了。”宋遙見天色不早了，便不多留他了。
小楊點了點頭，起身時不自覺往陽臺處看了眼，只見陽臺圍欄上一束插在花瓶中的紅玫瑰，玫瑰旁坐着一個男人寬闊的背影。
小楊只消看了一眼便堪堪收回目光，轉身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