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幻獨舞1
菲林戰戰兢兢地說：“喂喂。”電話的那一端，傳來了“夢中的加州”這支曲子，過大的音量，站在一旁的我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菲林在聽電話時眉頭緊鎖，她的臉由白轉青，最後用力地挂了電話。我被她挂電話的态度吓了一跳，菲林苦笑地對我說道：“打錯電話的。”
“什麽嘛！”我感覺菲林在撒謊。
“腦袋進水的王八蛋打錯的啦。”聽到菲林用這麽難聽的字眼，我不禁皺緊了眉頭。
“哎呀，算了算了，我們抓緊時間來慶祝你的生日吧。雖然現在好像有點晚了。”絞盡腦汁，我終于想到了一個不會觸到雷點的話題。菲林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一點。
可就在這時，門鈴卻響了。菲林就像中了邪似的傻楞在那。當門鈴再度響起時，我疑惑地走向玄關。可是，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菲林攔住了。
“哎呀，搞不好是我朋友，還是我去開吧。”
“啊！”我頭皮發麻，菲林究竟把這地址告訴了多少人，我以後清靜的生活就真的要被打破了。
面對這種持續又煩人的鈴聲，菲林小心翼翼地去開門。當她握着門把将門拉開時，只見一個帥氣的男子嬉皮笑臉地站在那兒，對她說：“嗨！”
菲林見狀立刻握住門把，想把門關上，但是，那男子也不甘示弱，就是不肯松手。
我見菲林那緊張的樣子，以為是小偷之類的壞人，于是趕了過來看個究竟。突然地，那男子放開了門把，菲林則因反作用力摔倒在我的懷裏，門也順勢打開了。那男子大步地跨了進來，問道：“沒事吧？”
菲林和我立刻站直了，我以為這個男人就是菲林的男朋友唐亮。但他身邊為什麽會有一位女孩子呢？那個女孩子的表情非常冷淡，卻有點像傳說中的冰山美人。我撓着頭回坐到沙發上，現在的狀況太奇怪了，我還是當個旁觀者吧。
“喂，你突然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嘛。三年前你就沒了音訊，所有人都還以為你死了！”菲林推搡着那個男子。
“也沒什麽事啦！你剛剛也說我幾年沒音訊了，所以，我挺想你們的。啊，今天我是特意來為你慶生的。”我聽得更加迷糊了。聽這個男人的說法，他不像是菲林的男朋友啊。
菲林欲言又止。
“啊，不過，我們還是來遲了，已經過了十二點了。”男子看着牆上的時鐘大聲地說。
“算了吧！”菲林坐在沙發上靠着抱枕無力地說。
“嗯？”男子身邊的那個女人遞給他系有蝴蝶結的生日蛋糕。
“哦，對了對了！姐，這個是我女朋友金欣，這個是生日賀禮。當然這個蛋糕也是她特意準備的。”說着，他便把蛋糕放到茶幾上。
“
我們長途旅行過來挺累人的，現在可以坐坐了嗎？”男子厚着臉皮說着，然後就要把屁股挪到沙發上。
“等一下啊。”菲林想阻止他，男子早就拉着那個被稱作金欣的女孩子坐了下來。
“嗨！這位應該是姐的男朋友吧！不錯嘛，看起來就是一副好男人的模樣，你說對吧？”男子看着那被稱作金欣的女孩子，金欣卻冷淡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這時我才知道，那個男子竟然是菲林的弟弟。從外表來看，他卻似乎比菲林還大幾歲，英俊的面孔透着男人成熟的魅力。不過我想，其實是菲林的臉顯得太年輕的關系吧。
“哦，還是我自己來介紹吧！姐夫，我叫菲江，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叫金欣。”
“他叫林優，但不是你姐夫。”菲林搶在我前面糾正這個說法，聽到這個說法，我心裏居然有點失落。雖然我并不喜歡菲林，可是她似乎很不想跟我扯上關系的樣子，我也沒有那麽可怕吧。
“咦，不是姐夫，那你們還同居，這不是明擺的……姐你就不要隐瞞啦。”菲江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就舒展了。菲江毫不客氣地拿我的煙抽，“姐夫你還相當年輕吧？”
“我的确是你‘姐夫’，菲……菲江你今年多大？”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也有開玩笑的時候，為了樹立“姐夫”的威望，我反問菲江。在說話的時候，我對菲林使了個眼色，菲林立馬漲紅了臉。
第一次看到菲林因為我的舉動而手足無措，我還挺得意的。
“我25！哦，姐夫，我們倆經過一番長途跋涉之後，口也渴了。請問有啤酒什麽的嗎？”菲江站起來，大方地抓着我的手猛握，我感到一陣生疼。
“哦，你長我三歲。”我好不容易掙紮出來，剛才還想樹立威望，這一下全都被毀，“啤……啤酒有的，你要幾聽？”為掩蓋自己的緊張我也點燃了一根香煙，故作鎮定地吐着煙圈。
“哎呀，來兩聽吧。不過姐夫你還真是在做善事耶！22歲居然願意和26歲的女人戀愛，你說是吧？”他又征求金欣的意見，但金欣她仍舊回答：“我不知道！”
這個叫金欣的女生似乎挺冷漠的。
“我今天滿27歲了。”菲林沒好氣地說。她似乎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好好的生日，她的心情卻跌到谷底，我也忍不住為她難過起來。
“哦，是27歲了。但姐你長這麽大了，那臭脾氣也得改改了。”菲江對菲林說。
“神經病！”看上去，菲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樣。
“嗤！我先去拿啤酒了。”我忍住了笑聲站了起來，菲林也尾随着我到廚房。
“嗯……”菲林膽戰心驚地跟我說話，我頓時
有種滿足感，這種滿足感讓我興起了一個有趣的念頭。
“我覺得挺好玩的，今天晚上就讓我繼續假扮你的男朋友吧！”
“你說什麽？”菲林大吃一驚。
“親愛的，嗤……這個也麻煩你拿一下。”我将四個玻璃杯交給菲林。一時之間，菲林雖然有點生氣，但是因為目前屈居下風，所以她并沒有回嘴。
“他馬上就會走的，我保證他馬上就會走。”菲林拿着玻璃杯喃喃地說。
“你們真像。”我對菲林說。
“什麽？”
“個性完全一樣。不愧是姐弟。”面對我的分析，菲林啞口無言……
我和菲林拿着兩聽啤酒走出廚房，卻只看見金欣一個人傻坐在沙發上。
“他呢？他又到哪裏去了？”菲林問金欣。
金欣并沒回答她，只顧低着頭，從進門到現在她都是心事重重，像在想什麽似的。菲林問了三遍，金欣連聲也不吭一下。
我好奇地說：“不曉得你弟弟怎麽調教的，他女朋友這麽乖！要是你也有……”
“你……”菲林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然後狠狠地掐我的胳膊。
“喲，油畫……這幅肖像畫怎麽不畫完呢？”菲江的聲音從我的工作室傳出來。
我驚呼一聲，打開工作室的門。
“啊，別用你的髒手去碰它！”菲林沖了進去，大聲怒吼着，可能是上次她碰了這幅畫，我為此大發脾氣，所以她才顯得格外慌張。
“薄霧法，姐夫他還沒完全領會哦，看我示範給姐夫看。”菲江很平靜地說。
我想去制止，但是聽到他那句話，我更想看看這個口氣狂妄之人的水平。于是，我不屑地看着他。菲江在油畫布上一筆一筆細心地描繪起來，他一邊畫一邊講：“薄霧法即描繪物體邊界時線條并不塗實……采用模糊過渡處理，使之顯得柔和，自然，融入背景……其實……”菲江突然打住，他回頭狡黠地看了看我們。
“薄霧法早在中國東晉時期顧恺之就已經有論述了呢，小樣你不知道吧？後經梁元帝蕭繹，五代的荊浩，清代的笪重光等人進一步完善和拓展，才形成一套較為完備的體系。這可比那達·芬奇糟老頭的實踐早了一千多年呢……”菲江接着說。
菲江再次停下，同樣用那雙深邃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說：“你覺得怎麽樣？”菲江高超的畫技，厚實的理論知識，還真是讓我無法置信。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人還是挺有才華的嘛，我收回之前對他的不良印象。菲江很帥地賣弄手中的油畫筆，然後揚起手停了下來說：“以下省略。”
“太厲害了！”我打從心裏贊嘆着。這幅畫被菲江一改，頓時光彩不少。
“只不過
是從前學過一點而已，後來在大芬村開了一家畫廊，在北漂的時候也認識了很多油畫家……”菲江接過啤酒。
“咦，怎麽不是百威啊？唉，算了。姐夫，其實我今天來，是有個不情之請。”我被他的畫技震懾住了，還呆在畫架邊，并沒在意他說了些什麽事情。
“姐，你不知道，這半個月來，我好像把一輩子的好運氣一口氣用掉似的，運氣好得不得了，炒股贏了五十萬。我打算拿着這些錢和金欣開一家小店，過穩定的生活。別小看她喔！她可是室內設計的明日之星喲。”
“之後呢，我們找到了一間不錯的房子，也付了訂金。可是呢，贏來的五十萬，基本上押錯了寶。對不對？”菲江看了看金欣，她點頭表示同意。然後，他緊接着又看了看我。
“姐夫，你應該有份穩定的收入吧，看你住的地方還不錯。第一次見面就對你提出這種要求，實在是難以啓齒。可是，為了你這可愛的小舅子，就請你幫幫忙吧！可以借我一筆錢嗎？”他走近我，把手搭在我肩上。
“借錢？”金欣此刻才露出笑臉，并豎起了兩根指頭。
“大約兩萬左右……”菲江瞄了一下我的眼睛。
“不要再說了！真是丢臉！”被菲林這麽一吼，菲江立刻閉口不語。
“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呀！幾年來，你還是一點都沒改變啊，之前還說我沒改變，我說你滿腦子只想輕松賺錢，不勞而獲。菲江，我告訴你，林優他今年才大學畢業，你不要打他的主意。再說他也不是你的姐夫！你姐根本就沒有人要！你知道嗎？”菲林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她手裏的煙頭陡然間燃燒了下，變得通紅。
“啊，我記得你有個初戀情人叫什麽亮？”菲江還不罷休地問道。難道他之前一直誤會我是唐亮了嗎？
“他死了！”菲林有點激動。
“那，這位是……”菲江疑惑地看着我。
“我是你姐姐的室友，我叫林優。”我答得很幹脆。
“老姐，你怎麽這樣呢？不是男女朋友，卻和這麽一個年輕小夥子搞同居！”
“你亂想些什麽啊？”菲林說。
“不是那樣，孤男寡女共住一個屋檐下，難免……”菲江搞不清楚狀況。
“那個叫唐亮的家夥卷走了我所有積蓄，我沒錢交房租，差點就被人趕出來睡馬路了你知道嗎？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林優好心收留我，還讓我在他這裏做模特。我已經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了，我決不準你再麻煩別人……”聽到菲林這樣說，我的心不禁地顫抖，眼睛感覺澀得很。
“什麽？”菲江感覺很驚訝，可能他不敢相信自己這麽厲害的姐姐也會上當受騙。
“現在你知道了吧，我一分錢都沒有了，現在是寄人籬下，我比你還要悲慘一百倍！”菲林怒吼着。菲江和金欣則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算了，算了。你們今天也是想來給菲林慶祝生日的，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我想打破這種尴尬。
“是的！是的！菲江還給姐姐準備了生日蛋糕。生日快樂！”這個時候金欣的反應倒是很靈敏，她連忙拿來蛋糕，卻并未打開。
菲江突然想什麽東西，跑了下樓。他上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瓶香槟：“這是特意為姐準備的，祝姐越來越漂亮，然後找個男人嫁了吧……”菲林聽到這句話，眼淚再也憋不住了，頓時間淚流成河。
“你再次踩到地雷啦。”我哭笑不得對菲江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