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容離下意識擡手,指尖撘在嘴角上,沒有銅鏡在手,也不知自己是什麽神情。她索性輕籲了一口氣,不着痕跡地搖了一下頭,當是應了華夙的話。
可華夙哪會信她,明知這丫頭不愛說實話,輕嗤了一聲說:“不說就罷,我還聞不出來麽。”
容離當即一愣,餘光瞧見華夙鼻翼翕動,這鬼……還真的在聞。
她心裏話哪敢說出來,心道當初就不應該帶垂珠回去,或許養只小狗兒更适合。
華夙錯開了些許,滿不在乎,“不是撞鬼便好。”
容離掩在袖口裏的手摳了摳手掌心,委實想讓活人化鬼。
走了一陣,小芙尋到了記憶中的地方,只是賣燒餅的鋪子不在了,一個布匹店将其取而代之,走在這街上,哪還能嗅到什麽燒餅的香味。
容離來此本就不是為了吃這聞都沒聞過的燒餅,只小芙一人黯然神傷。
小芙一副遇了負心漢的模樣,可憐兮兮的,還四處張望,生怕自己是走錯了地方,嘟囔道:“怎麽就沒了呢,搬到別處去了?”
華夙跟在邊上,身子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臉也掩了大半,神色本就冰冷,如此更像無常。她見容離垂着眼,那小模樣本就蒼白,如今無精打采的,恰似是在黯然神傷,勉強道:“若是生氣,便将氣撒出來,氣極傷身。”
容離松開了掩在袖子下的手,這才驚覺掌心在疼,側頭對小芙道:“找不到便不找了,四處走走便回府。”
小芙收回四處張望的目光,甚是失望,抿了一下唇說:“本以為還能吃到的。”
街市上不少人在悄悄看向她們,尋常姑娘若是一頭撞上那幾位公子,怕是一時半刻走不開,沒想到這兩位姑娘倒是好命,竟未被戲弄,也未遭冷眼。
一旁有人輕聲道:“你懂什麽,這是容府的大姑娘,饒是那幾人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容長亭頭上撒野,容長亭若是開口,他們怕是在祁安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又一人道:“容長亭不是去篷州了麽,何時回來的?”
“篷州镖局似乎給了四公子,我聽我那遠房嬸子說的,不過篷州近段時日不大太平,近敷餘國的地段鬧起了饑荒,似乎敷餘還意圖出兵,這一打起來,哪是那麽容易好脫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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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在篷州的镖局似乎與敷餘關系不淺,兩國商道往來常會找容家護镖。”
“難怪容長亭回來了,留個四子在篷州,恐怕早就料到不好脫身。”
“虎毒不食子啊,這容長亭把四子留在那,莫不是……”
“許已給四子想好了後路吧,不過容府先前夭折了好幾位公子,容長亭聽說是命裏無子的命,這四公子若是沒了,容家可就……絕後了。”
容離靜靜聽着,雖那些議論的人站得遠,聲音還壓得分外低,可她仍是聽得分外清楚。自得了畫祟後,她的身子……是越來越不像尋常人了。
她心裏琢磨着,前世差不多也是這時候,因為交戰,镖局不好撤離,容長亭又去了篷州一趟,這一走,便許久未能回來,四弟也是因此死在了篷州……也便是因容長亭回來不得,蒙芫才變本加厲地坑害她。
看來是慢不得了,在容長亭去篷州前,她得快些将前世恩怨了結。
一刻也慢不得。
小芙哪知道自家姑娘在想什麽,依舊牽着姑娘的手臂四處走着,這也看看,那也看看。
容離側頭朝跟在身側的鬼物看去,想問她方才去了哪裏。
華夙默不作聲,大半張臉被黑綢蒙着,只一雙眼露在外邊,光看眸光倒是冰冷,好似歷了什麽不甚愉快之事。
華夙迎上她的眸光,幹脆将遮着半張臉的黑綢揭了下來,“我本想去尋那血光的源頭,不料此陣比上回的更難破,布陣者修為不淺。”
容離眨了一下眼,以示她聽見了。
華夙又道:“白日裏的血光不比夜裏濃郁,不好追。”
容離煙眉微皺,不知此陣有何用處。
華夙平靜道:“此等陣法頗為陰毒,非尋常凡人能布得出來的,得以人命為殉,屆時再以血光煉鬼,百鬼俱會被這血光蒙蔽心志,互相厮殺。”
容離聽得心猛地一跳,還以為這陣像先前那彌天大霧一樣,乃是什麽伏鬼的陣法,這麽一聽,哪是伏鬼,分明是要害人,戕害了人命,又要百鬼厮殺,也不知圖的是個什麽。
她氣息一滞,着急擡眼,不知此陣有沒有破解的可能,若是陣成,那這祁安城豈不是要沒了?
“見過鬥蛐蛐麽,鬥到最後,擇出來一只最厲害的,百鬼搏殺亦是如此。”華夙冷冷地嗤了一聲,頗為不屑,“此法甚是冒險。”
容離沒想到此陣竟還能這麽用,她眸光一動,神色稍顯慌張地四處看了看,也不知會不會忽然蹦出幾個鬼來,要同華夙打個天昏地暗。
“自己不現身,卻妄圖倚靠這區區一個陣,養出個傀儡将我取而代之。”華夙淡聲道。
容離才聽明白了,原來這也是個養鬼術。她走得有些乏了,面色一陣發白,推着小芙的肩道:“回去吧,早些回去歇着,等回到容府,時辰也差不多了。”
小芙雖本心還是想在外邊多走走,可心尖上挂着的到底還是自家姑娘,當即收了心,颔首道:“那咱們便回去。”
回到馬車上,車碌碌朝容府行去,那策馬的車夫直甩馬鞭。
車輿裏,容離又朝坐在邊上的華夙看去,為了給此鬼騰位置,她特地坐在了邊邊上。
華夙本就長得白,如今面色竟更加寒涼了,唇緊緊抿着,這不發一言的模樣顯得分外高不可攀,眉目裏淨是高位者該有的矜貴。
車輿裏本就狹小,小芙怕自家姑娘坐着不舒服,到外邊和車夫并排坐着了。她嘴巴甜又愛說話,說得那車夫也跟着一陣一陣笑。
容離壓低了聲音問:“這陣也能破麽?”
“能。”華夙道。
“那你……”容離記得這鬼應當是受了傷的,也不知現下有沒有破陣的能耐。
華夙側目看她,“我且試試,本就是我執意留在祁安,又怎能讓這滿城的人殉我。”
容離拿出畫祟,搖搖頭,“還是因我。”
華夙朝她手裏的竹筆睨了一眼,沒說話,自方才回來後,便是一副氣悶的模樣。
容離看出這鬼不樂意了,小聲讨好般道:“我會快一些,盡快将容府的事了了。”
華夙這才冷着臉點了一下頭。
容離想了想,又說:“既然那血光會讓衆鬼喪失神志,那你呢?”
華夙冷冷一哂,渾身冒着寒氣,跟個冰雕的假鬼一樣。
若是先前,容離見她這副模樣定是要怕的,現下卻沒那麽怕了。容離迎着她的目光,鹿兒般的眼眨了一下,仍微微抿着唇小心讨好。
華夙只好斂了目光,雙目好似沾了猩紅,就連閉了眼後,眼梢也仍是紅的。
容離雖未等到回應,可當即明白,華夙約莫也是會難受的,就算再厲害,總歸是個鬼。
她握筆的手一緊,慢聲細語:“若是你也被此陣蒙蔽了心志,不會将我當成鬼物一并殺了吧。”
華夙驀地睜眼,原本漆黑如墨的瞳仁當真像沾了丹砂,可她眼中并無殺意,仍是寒涼如冰,好似不屑于要他人性命,将萬物皆視作蝼蟻。
她涼涼地瞧了容離一眼,寡淡開口:“我眼又不盲,心亦不盲。”
容離颔首道:“那就好。”
華夙又閉起眼,本是不想搭理人的,可過了一陣不情不願開口:“我不是因你生氣。”
容離輕輕應了一聲,委實坐立不安,盼着蒙芫能早些回祁安,她當真一刻都等不得了。
車停在府外,小芙掀起了簾子,“姑娘,到家了。”
容離從馬車上下來,仰頭看向容府的牌匾,這二字寫得龍飛鳳舞的,卻好似一根粗韌的麻繩,死死地勒在她脖頸上,叫她多看一眼便覺得喘不上氣。
華夙頓足,也循着她的目光擡頭望去,淡聲道:“不過是塊牌匾,竟也能讓你白了臉。”
容離垂下眼,腿一邁便踏進了門檻,低聲道:“遲早會走的。”
“什麽?”小芙回頭。
容離搖頭,“無甚。”
回到府中,恰看見老管家在長廊裏站着,似在等她。
聽見動靜,老管家回頭,拱手道:“姑娘回來了。”
容離颔首,問道:“管家怎在此處站着?”
老管家朝跟在容離身後的小芙看了一眼,斟酌了片刻後,才垂着眼道:“姑娘和老爺離府時,有兩位小厮曾來同老仆告假,但空青姑娘來找了老仆一回。”
容離了然,這事兒她又忘了問空青,沒想到竟是管家先提起了。
老管家又道:“那二人神色匆忙,空青姑娘當時說要修補屋瓦,将那二人借去了。老仆暗暗查了一番,得知其中一人與先前蘭院柴屋裏婢女自缢一事有些牽連,便未允下這二人的假。”
容離咳了兩聲,在冷風中呼出一道白霧,“屋瓦是壞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被野貓踩的,那一事……我并非萬分清楚,不如等爹回來再說,這段時日,便莫要讓他們出府了。”
“那便依姑娘的。”老管家恭恭敬敬開口。
此時已近黃昏,庖屋果真做好了飯菜,小芙親自去提了食盒,而空青又來把她懷裏的貓給抱走了,白柳在屋外坐着,數院子裏鋪的板磚。
房門緊閉着,容離剛坐下,心裏忽湧上一個念頭,朝站在屋角的剝皮鬼招了招手。
那歪脖子歪臉的剝皮鬼朝她走近,一雙眼黑而無神,是用畫祟随意點出的兩滴墨汁。它未得人皮時還是會說話的,許是這皮的嘴未畫好,故而得了新皮後一直未開口。
容離琢磨着,得給這鬼換一副皮才成。
剝皮鬼一動不動地站在她面前,模樣甚是詭谲,腦袋上光禿禿的,像個剃度的和尚。
“你去城西肖家,”容離話音一頓,改口道:“不,你去肖明宸那幾個狐朋狗友家中看看,去吓唬吓唬他們,早些回來,莫要被城上血光亂了心。”
華夙淡聲道:“放心,剝皮鬼這等東西,本就是被掏空了心的,哪還能被蒙蔽心志。”
剝皮鬼兀自打開門,那門嘎吱聲一敞,風呼呼灌進屋裏,把院子裏坐着的白柳吓了一跳。
白柳猛地站起身,卻見門雖然開着,門邊卻是一個人也沒有,而姑娘正在桌邊坐着,分明也不是她動的手。她渾身一怵,戰戰兢兢走近,未敢踏進門,在門外道:“姑娘,這門是被風吹開的麽?”
容離看似朝她看去,實則目光卻是落在了剝皮鬼的身上。
剝皮鬼好似瞧不見擋在身前的人,僵着身歪歪扭扭的從白柳身上穿過。
“風大,這門合得不緊,許是被吹開的。”容離輕聲道。
白柳被陰氣凍得哆嗦了一下,搓了搓手臂道:“那我給姑娘把門關緊了。”
容離想了想,“你去替我把管家找來,我還有些話忘了同他說。”
白柳點頭,關了門便跑去找管家了。
華夙從黑袍下探出手,自桌案上一抹而過,頓時那畫得精細無比的市景圖又亮了起來。她屈指叩了兩下,一只手支起撐着下颌,狹長的眼朝身側這心思沉沉的狐貍看去。
市景圖上城西所在紅霧缭繞,那丹紅的血光分明又蔓延了百丈有餘。
容離俯身細看,“果真又多了。”
“無妨。”華夙悠悠開口,神色已好上許多,明明身在甕中,卻處得怡然自得,“但我隐約能猜出布陣者了。”
容離一驚,“是誰?”
“從蒼冥城裏來的鬼。”華夙道。
容離記得這蒼冥城,踟蹰開口:“那豈不是你認識的?”
“何止認識。”華夙輕嗤。
容離皺起眉頭,“那還好對付麽?”
“不難。”華夙看她變了面色,細眉微微一擡,明目張膽地打量起容離的神色。
這狐貍在旁人面前裝模作樣耀虎揚威的,在她面前卻又是另一副樣子,也不是孰為真,孰為假。
片刻,管家趕了過來,一雙渾濁的眼低低垂視着鞋尖,“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容離虛虛地咳了一下,“派上兩個人去一趟吳襄鎮,将今日之事告訴我爹。”
管家連忙應了下來,一刻也不敢耽擱,剛出了蘭院便将此事吩咐了下去。此時夜色降至,卻有兩人騎馬從容府離開,馬不停蹄趕去吳襄鎮。
過了一陣,小芙把飯菜提了過來,眼裏藏不住喜意,“今兒的菜都是姑娘喜歡的。”
全是魚蝦,半塊豬肉也沒有,當真是容離喜歡的。
容離素來不喜豬牛肝髒和肉,只稍吃一口便會覺得膩,平日裏庖屋做的菜除了肉就是肉,只那些豆芽青菜什麽的,她會多夾幾筷,問就是三夫人吃不得魚蝦,吃多了身上會犯癢。
小芙樂呵呵地把菜碟從食盒裏端出,小聲道:“若是三夫人一直不回來就好了。”
“此話可莫要當着旁人的面說。”容離微微搖頭。
小芙努了一下嘴,把竹箸遞給自家姑娘,“哪敢呢,若讓三夫人知曉,我還害了姑娘。”
容離無奈,小口吃着米飯,把去了殼的蝦肉夾進了碗裏。
小芙又道:“不過今日五夫人也甚是奇怪,老爺和三夫人、四夫人俱不在,理應她做主才是。”
容離垂着眉眼,看似好生和順,吃起飯菜時慢條斯理的,那矜貴氣旁人學都學不來,等咽了飯菜,她才道:“五娘身子弱,且也未主過事,她終歸是有些擔憂的。”
“可若非姑娘答應,府裏連個畫押都沒有,不敢也得敢才是。”小芙氣鼓鼓。
“你可知爹為何要納五夫人。”容離眼一擡。
小芙疑惑,讷讷道:“五夫人知書達理,雖說身子弱了一些,可脾性好,模樣又好看。”
“祁安這樣的姑娘家可不少,怎偏偏是她。”容離慢聲道。
小芙更是摸不着頭腦,不知怎的就将話扯到這兒了,“恰好認識?”
“你未見過大夫人,我也……不曾見過。”容離垂下眼簾,唇角微微往下撇着,聲音低低的。
小芙愣了一瞬,忙不疊捏起手帕,生怕姑娘要哭。
就連坐在一旁靜默不言的華夙也側頭看她,在這婢女把食盒拿來後,桌上擺滿了菜,把她那輿圖給遮了,索性不看了。她略微揚眉,從容離身上品出了一絲可憐,淡聲道:“哭了?”
容離沒哭,只是有點兒不平,她按住小芙攥着絲帕的手,“但旁人都說,五夫人像極了大夫人,雖說其餘幾位夫人也有些像,但終都不比她更像,究竟像到何種程度,我也不得而知。”
小芙支支吾吾,“可、可三夫人總不能因一個‘像’字,便也處處針對五夫人。”
容離搖頭,慢條斯理道:“那是你我都不知,爹究竟有多心愛我娘,喜歡到讓旁人都看不下眼了。”
小芙目露迷惘,她确實不知道。
容離心下輕輕一嗤,蒙芫待董安安,已算得上惡意滿滿,可她……
聽聞比董安安更像她娘。
董安安哪裏敢,怕是近段時日已瞧出了什麽,故而才将此事推給了她。
小芙一知半解,猶猶豫豫地點頭,做出一副好似已經聽懂的模樣。
華夙淡聲道:“如此說來,容長亭不敢邁進這屋,乃是不敢正視自己既變的心緒。”
容離沒有吭聲,垂着眉眼又往碗裏夾了一筷子菜。
小芙又道:“方才聽到好似管家派了人出府,如今天都要黑了,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麽,難不成官府那兒又出了什麽事,故而才要派人過去?”
“不是。”容離搖頭:“官府能出什麽事,是我讓管家派上兩人去吳襄鎮,将今兒的事告訴爹,若是明日天好,許是就趕回來了。”
“可三夫人不是還病着麽,連床都起不得,如此……怎麽回來?”小芙皺眉。
容離咽了一下,端起湯碗抿了一小口,“知道這事後,他哪還待得住。”
小芙訝異,思緒跟蟲子般在腦仁裏鑽來鑽去的,她猛一晃腦袋,想不清楚,索性不想了。
華夙撐着下颌,目光靜如水,淡聲道:“你倒是算計得清清楚楚。”
容離在這鬼物面前,向來不多遮掩自己所做所想,她眼一彎,面上笑意似有似無。
小芙坐在邊上,等自家姑娘吃得差不多了,才端起碗跟着一塊吃,将姑娘吃不完的菜給一掃而空,吃完便道:“我将碗拿去庖屋,姑娘可要喚空青進屋陪着?”
容離搖頭:“你去便是,不必擔憂。”
小芙隔着窗紙看了一眼天色,見屋裏暗沉沉一片,只好先點亮了燈臺,才收拾起碗筷菜碟。
桌上那市景圖仍在有一下沒一下地亮着,像極明滅的花燈,可世上哪有畫得這麽細致的燈紙。
收拾碗筷時,小芙壓根看不見桌案上的市景圖,收拾好後,提着食盒便出去了。
燈臺上的火光,在門開閉時急慌慌地曳動了幾下,要滅不滅,似要被風吹滅時,好似被一只手攏住了,明明風還在卷着,火焰卻慢騰騰燎高了半寸。
容離半張臉被光照着,和順的雙目裏亮着光,“我若不算計得清楚些,被算計的人就是我了。”
“你想如何?”華夙本是不想理會這府邸裏的事的,如今竟還問上了一句。
容離慢聲道:“我想讓她也經一次小産的苦。”
華夙靜靜聽着,竟然颔首,“你想如何便如何。”
容離稍覺意外,聲音輕輕,“會不會太壞了些,她腹中懷的是鬼胎,鬼胎小産哪是會死,出來後必定會禍及容府。”
“壞?”華夙直勾勾看她,似是聽了什麽笑話,平靜的面上竟浮現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這算什麽壞,陰間陽世尚還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你這……”
她話音一頓,未把抵至舌根的話道出。
不過是狐貍磨牙。
華夙停頓了一瞬,斂了笑意,“莫再磨蹭了,早些跟我走。”
容離點頭,未曾想過自己竟這般迫不及待想看見明晨的朝陽,“就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3=
今天端午奧,大家吃的什麽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