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微風起
下午三點的時候，冷若炎開始心神不寧，其源頭在于一條短信。
就在兩分鐘前，她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約她去圖書館聊聊。
說這條短信陌生，是因為發來的這個號碼沒有顯示姓名，顯然不在冷若炎的通訊錄內；但實際上對若炎來說又不陌生，因為她認得這個號碼的最後四位--“2843”。
2843，高陽。
人總會時常記起那些自己想刻意忘記的東西。縱使心底再怎麽不肯承認，冷若炎也一直記住了這個號碼，無可奈何又鬼使神差。
放下手機，删掉短信，捧起書本。冷若炎一連串的組合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埋頭做題。
三分鐘後，手機鈴聲響，這次他幹脆打了個電話過來。
冷若炎僅瞄了一眼號碼就立刻挂斷。
沒什麽好說，也沒什麽好想。
又三分鐘後，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手機随着震動在桌面上跳起了舞蹈，用一種堅持不懈的姿态擾人心神。
冷若炎心底一陣發毛：我沒招你你居然還敢來招我？
鈴聲仍然清脆不斷。
你知不知道，前些天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了，原本我可以搞得你身敗名裂的！
手機依舊舞蹈動人。
若炎一把抓過手機接通：“高陽你究竟想幹嘛！”
高陽那頭的聲音寧靜而溫和：“我想幹嘛剛剛短信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來圖書館，陪我坐坐。”
“真搞笑，我們什麽關系？你一句話就讓我去圖書館？”自從看過上次的照片之後，冷若炎就覺得自己喜歡高陽真是名副其實的犯賤。
高陽沉默，繼而一字一句地說：“我剛跟淩佳分手了。”
“然後呢？因為你失戀了，我就應該受寵若驚、屁颠屁颠地去陪你？你當我肯德基送外賣的？”
高陽的聲音透着一點警覺：“你當真不來？”
若炎無視了高陽的問題：“高陽同學，我希望你以後該幹嘛幹嘛，不要再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而且，你這充其量也就是個跳梁小醜，沒什麽實質性效果！”
高陽明顯心胸狹窄不能受刺激，見自己的柔情計劃泡湯，發現自己在冷若炎心目中的地位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語調一下子尖銳了起來：“冷若炎，你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嗎？你真以為我是犯賤來找你的？你口口聲聲讓我別打擾你的生活，可是你呢？找人踹我的門拍我的□，你這就不算打擾我的生活了？我知道照片在你手上，你想發就發吧，反正怕的是黎霜，又不是我！”
高陽這段話頗有些無所謂不顧後果的意思，從側面也反應了這個男人沒有耐心，不懂得隐忍，當真成不了氣候。
冷若炎一愣神，恍然大悟高陽今天的真正目的，心底暗罵自己：冷若炎啊，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自作多情？
“高陽，我今兒才發現自己是多麽地偉大，你丫是多麽地猥瑣。”冷若炎并沒有破口大罵，而是意味深長地悠悠道。
電話那頭的高陽不解若炎的意思，聽她的話好像不是她幹的？
“你敢發個誓嗎？”高陽急切地問，“發誓從來沒有報複過我。”
“你跟黎霜愛怎麽瘋怎麽瘋，我要是管你們半點破事，出門被車撞死。”冷若炎賭了個賭咒，挂電話。
若炎心裏清楚得很，她完全可以說“照片就在我手上，怎麽着吧”，然後讓這對狗男女永遠不得安寧。但是她自己累了，沒心情跟他們再耗下去。
從删除照片的那一刻起，她就想通了一切。
軟軟地趴倒在桌面上，冷若炎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記得前段時間聽說高陽有了新歡的時候，她還哭了；現在的她則完全是欲哭無淚，只是渾身透着一股子悲哀。前幾天剛剛恢複了鬥志，可今天高陽的一通電話再一次讓她身心俱疲。
對付黎霜容易，無視就行；但面對高陽太難，畢竟曾經刻骨銘心，畢竟想到他就會想到從前的自己。
她終究是輸了，輸給了退縮的自己。
再這麽下去遲早會瘋掉，她想盡早結束這一切，可是大學生活卻還有将近兩年，她又不得不硬裝着冷漠，堅守着自己一個人的世界，熬下去。
這一刻若炎想找個肩膀靠靠，可她伸手摸到的只有冰冷的椅背。
“你沒事吧？”
一聲關切的詢問。若炎一個激靈坐起來，看見一個男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裏還拎着一個大大的塑料袋。
潇筱。
“你狀态不好，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潇筱一笑，亮白的牙齒閃閃發光，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紙盒，“來，嘗嘗，你最愛吃的綠豆糕。”
若炎下意識接過：“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不對，誰出賣了我，說！”
“你那麽兇幹嘛？先嘗嘗這綠豆糕，我特意跑了好遠才買到的，京式綠豆糕，你的最愛！”潇筱幫若炎打開盒子，一股綠豆香洋溢了出來，“我原本以為女孩子都喜歡吃冰淇淋的，沒想到居然遇上一個喜歡綠豆糕的。你別說，我來之前嘗過兩塊，味道還真不錯！”
若炎依舊不吃，好奇地打量着潇筱手邊的大塑料袋：“你不會買了這麽多綠豆糕吧？”
“當然不是！”潇筱很得意，“這裏面有各種各樣你喜歡吃的綠豆糕、杏仁酥、芝麻餅；還有你最愛的玩具，各種型號的泰迪熊；還有水晶手鏈，你喜歡藍色，所以我統統買了藍色的，雖然都是便宜貨，但絕對漂亮；還有---”
“停！”若炎呆了，眼神無力地看着潇筱：“你...是聖誕老人？”
“你就當我是吧！”潇筱臉上帶着點得瑟。
“我說--”若炎遇上這麽個奇葩，原本被高陽帶來的悲傷居然統統不見了，“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幹嘛你都不知道？！”潇筱訝異地叫起來，“我昨天的話你都忘了？我在追你啊！”
若炎無言，她又怎麽可能真的忘記，而且看着潇筱的表情，這表情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見過……然後她一下子全部想了起來：第一次見到這家夥是在辯論場，當時自己臨陣脫逃，被他諷刺了一番，生了點悶氣；第二次是在這兒，他打了人，來挨處分的，還莫名其妙把黎霜痛罵了一頓，雖然行為不端，但讓自己心裏暗爽；第三次還是在這兒，扯了一段廢話後走人，那時候他應該就有所企圖了；第四次依舊在這兒，在自己的逼問下莫名其妙地向自己告白，被拒絕後還笑嘻嘻的堅持不懈；今天是第五次，帶了一大包禮物來扮聖誕老人....
五次，居然五次了！
一下子回憶起了全部，再看看眼前的綠豆糕還有身邊一整袋所謂“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若炎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或者說，她被感動了。
她真的很需要一場戀愛，很期待一場戀愛，可以讓她轉移精力，不再庸人自擾。
而且，眼前的這個男人內外在條件都不錯，自己不讨厭，還略帶欣賞。別的不說，光憑着他五次接近自己，一次比一次堅定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昨天的拒絕是因為她回憶起了一年前的慘劇，并沒有多想；今天給了她思考的空間，再加上潇筱聖誕老人式的開場，就真的讓她的心死水微瀾了。
若炎其實不挑男人，唯一的條件就是正兒八經把自己當回事的，甘願為自己排憂解難的。
若炎也不想再去考驗潇筱什麽了，大三的她已經不再是大一的小姑娘，沒那心思再矯情了。但得一人心，足矣。
況且自己的世界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男人在身邊，應該會開心很多吧。真想沖動一下接受了，可是....
可是，若炎內心最深處，還有一個結沒解開。
如果不把這個結解開就接受了潇筱，她絕對不甘心！也對不起眼前這個執着地喜歡自己的男孩兒。
“別愣着了，嘗嘗啊！”潇筱急了，發現自己完全摸不透冷若炎。
若炎在思索間主意已打定，把綠豆糕塞回塑料袋：“這些東西你拿回去，我一件也不能要。”
“為什麽？”潇筱叫道，“我又沒逼你答應我，免費的你也要拒絕？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要是現在拿了你的東西，如果以後再拒絕你，就有道德問題，就顯得不那麽理直氣壯了。”若炎平靜地說。
“你這是什麽邏輯啊？”潇筱無奈到無語，“我白給，不問你要什麽的！拒絕沒關系，我明天再來就是了！”
若炎一笑，真拿他沒辦法，非要把話說明白：“你聽清楚我剛剛說的話沒有，我是說‘如果我以後再拒絕你’。”
潇筱此刻的腦筋出奇地活絡起來，猶疑地問：“你的意思是...還有可能...不拒絕？”
若炎真誠地看着潇筱，說：“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你的檔案裏有你的電話，我想通了之後就打電話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星期一，最忙碌的一天...... 從下一章開始，若初要放大招開虐了，不是虐冷若炎，不是虐潇筱，也不是虐莫墨，而是虐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