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人間

第17章 酒店

高成所說的賓館實際上是一家酒店，樓層高規模大，內裏燈火通明。

張瑞在前臺翻了半天，只找到三張房卡，統統不在一樓。

謝穎警惕看着門外，“上樓吧，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那些惡念随時随刻會找過來。

“那就只能去六樓。”張瑞将房卡拿給衆人看，這是最低的樓層了。

“也好，這樣它們更難找到我們。”謝穎安撫道。

天黑的很快，外面已經是黑洞洞一片，大廳太亮了，玻璃上映出他們幾個人的身影。方沉看着，好像一不留神，那上面就會多出一只食人的怪物。

這家酒店真顯眼。

“哎你們倆幹啥呢，快點上樓了！”高成吆喝一聲，方沉醒神，現在玻璃上只有他和聶時的身影。跟上其他人，謝穎回頭問：“怎麽了嗎？”

方沉搖搖頭。他說不上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無聲催促着他們。

王慧雯始終跟在張瑞身邊，牢牢抓着他的胳膊，倚在張瑞身上。高成走在倆人後面，又摸脖子又撓頭，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往倆人身上移。

聶時和方沉走在最後，前面是範瑩瑩和謝穎，範瑩瑩時不時回頭望一眼又立刻轉回去，眼神躲閃。

方沉越走越腿軟，特別想拜托範瑩瑩別回頭了，他身後是有什麽東西嗎她這麽害怕？于是就和聶時越貼越近，不一會兒胳膊碰到胳膊。

“你害怕？”聶時冷不丁開口，吓得方沉一抖。

方沉連忙搖頭，生怕聽到聶時的“別怕”，那比什麽都滲人。

“後面什麽也沒有。”聶時說着往後看一眼，确定道，“什麽也沒有。”

方沉松一口氣。

幽深的長廊像怪物的嘴，紅色的地毯就是舌頭，他們身後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電梯到達六樓，張瑞快步找房間插房卡，房間裏是很大的一張雙人床，有浴室陽臺沙發，床頭燈開着，暧昧氛圍盡顯。

謝穎将屋裏所有燈都打開，一轉身看到王慧雯已經坐在床上。

高成冒了不少汗“哎呀”一聲直接坐到地上，“有空調嗎，開會兒空調吧？”別人已經吓得沒魂了，他是真心大。

空調打開，冷風順着皮膚鑽進毛孔裏，方沉打了個激靈。

“那邪門玩意要是找過來咱們怎麽辦？”高成抹一把額上的汗甩甩手。

“其實它動作并不快，而且……”謝穎看向聶時，“它是有弱點的吧？”

所有人都看向聶時。

聶時：“心髒。”

“我去那玩意還有心啊？”高成說。

“沒有。”方沉脫口而出，回想起那只貼在車窗外看他的惡念，“不是心髒……它心口黑乎乎那一團，不是心髒吧？”

“嗯，不是。”聶時肯定了方沉的說法。

謝穎：“但只要擊中心口，它就會死是吧？”

聶時掃了謝穎一眼，“嗯。”

“那就好，只要不是殺不死的，一切就還有辦法。”謝穎呼出一口氣。

範瑩瑩僵直坐在沙發上，謝穎拍她一下，她一抖，開始搖頭，搖着搖着就滿眼是淚，喉嚨幹澀道，“……我想洗個澡。”

謝穎一愣：“忍一忍吧，這種時候……”

“那正好我們去搞點吃的。”高成出聲，“這酒店裏應該會有吃的吧？”

高成這麽一提，大家都感到饑餓。

四個男人去外面找能吃的東西，張瑞臨走前提醒她們：“快點洗啊，我們回來之前快點洗完。”

“哎，我是真的餓啊，不然我肯定留下。”走廊上高成砸砸嘴問方沉，“你說她們得洗多長時間啊？”

“啊？”方沉莫名被點，“我不知道。”

“女孩子洗澡都講究。”高成禿嚕着自己滿是汗毛的胳膊，“要打浴液，哎你知道不……”

聶時将兩手覆在方沉耳朵上。

高成止住聲，張張嘴巴又想說什麽，走前面的張瑞沖他們喊：“快點吧，早找到食物早回去，在外面多待一秒都是危險！”

方沉歪頭側視聶時，聶時把眼睛移到一邊，方沉又想伸手了，好在這次他克制住。

高成已經跟過去，張瑞不敢催聶時只能站在那兒幹着急。

餐廳在十二樓，他們又要坐電梯。幾個人路過樓梯間，方沉還特意往下看一眼，看得心髒蹦蹦跳，因為那裏沒有燈，惡念要過來也只能是走樓梯……等等！也沒有條文規定它們非要走樓梯吧？

方沉被自己的想法駭住，緩緩瞪大眼睛。

“窗戶……”方沉立刻轉頭往回跑，“它們能爬窗戶！”他跑得太快了，聶時勉強跟着他，其他兩個人被遠遠落在後面。

長廊明亮，燈光晃在他們頭頂，方沉迅速趕回去敲門。

“誰？”是謝穎的聲音。

“我，方沉。”

“怎麽了？”

“窗戶，窗戶關上了嗎？”

“稍等，我看看。”謝穎立刻去查看。

其他三個人都趕過來了，方沉突然往左邊看，看其他房間。

“關着。”謝穎回來道。

“嗯，那就好。”方沉應道，細細看每一間房。

張瑞問：“你看什麽呢？”

方沉轉頭：“我剛剛跑過來好像看到有房間開着一條縫。”他說，微微仰起頭，燈光溫柔在他眼裏覆上一層光，“現在沒了。”

“不是吧？”高成喘勻了氣，“是不是你看錯了？”

“應該是。”方沉的目光落在牆壁的假燈上，那上面有印花，精致的條紋，一圈一圈環繞，像要把人吸進去，“可能是我跑太快看差了。”

張瑞有點責怪道：“真是，沒事別吓人，你突然跑了，我們還以為怎麽了……”越說到最後越沒聲，因為聶時突然冷冷看過來。

“抱歉。”方沉喃喃着，望着空蕩的走廊好半天才升上一絲懼意。

“方沉。”聶時叫他。

“嗯？”方沉緩過神。

“走了。”聶時輕輕推他腰側。

十二樓真的有食物，炸好的雞肉塊，新鮮的蔬菜水果，高成随手捏了一塊鴨肉，蘸醬放進嘴裏。

張瑞臉色難看：“這都是準備好的。”

“現成的不是正好？”高成咋麽着嘴又撿起一塊，醬汁落在嘴邊。

“可是這裏沒有人，這些是誰準備的？”方沉往裏走，裏面的餐桌也有很多熟食，不過已經涼了，靠窗的桌上有一鍋米飯，他走近了。

“方沉……”高成叫他。

方沉手指輕輕貼了下鍋邊，米飯是熱的。

他轉身，聶時舉着槍，槍口正對他。

風撫過方沉的面頰，像婦女溫暖粗糙的手，讓他想到孤兒院裏很疼愛他的老院長。當時那份并不明顯的偏愛讓他很難從孩子群裏生存，他是被排擠的那一個，好像也因此哭過，半夜躲在被窩裏哼哼唧唧，被旁邊那個不太愛說話小孩踹了一腳，踹完還跟方沉說“你好吵，我睡不着了”……

真惡劣。

砰！

槍聲響在方沉身後，方沉迅速轉身倒退。

窗子是開着的，暖風往屋裏灌，惡念被聶時打中直直摔下去！聶時迅速把窗關上回頭看方沉。

“媽的，怎麽這麽能爬？十二樓也上的來！”高成嘴邊一圈黏稠的醬汁，往手上一蹭道，“快看看還有其他窗戶沒關嗎？”

“就算這層沒有了，其他樓呢？”張瑞慌道，“不能确保每層窗都關上了吧？把食物裝一裝，咱們快點回去。”

迅速裝好食物，方沉提了一句：“米飯是熱的。”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吃米飯啊？吃倆饅頭得了，就着鴨肉吃，味道不錯的。”高成說着将裝袋的饅頭塞給方沉。

“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幾個意思了，咱裝完快點走吧！”張瑞也附和高成。

四個人回到六樓，張瑞率先敲門，裏面喊“再等等”。

張瑞：“還等什麽呢？再等一會兒就出人命了！”

方沉站在最後，眼睛掃着地面。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門裏，只有方沉看到了，離他們不遠處的房間輕輕、輕輕開出一條縫。

——有什麽人或是什麽東西透過門縫觀察着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