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哥,我住個精神病院
顧星河說完,重新帶好口罩,步履匆匆的從學校離開,坐着公交車回到自家哥哥買的房子裏,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玩着手機,突然,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XX一院】顧星河:您好!感謝您的耐心等待,醫院已為您安排住院床位。請您攜帶實體或電子醫保卡、身份證及住院預繳金(支持支付寶、微信、銀行卡、現金)、檢驗檢查資料,于明天19:00-19:15時段到XX院區,8號樓1樓住出院處,排隊取號辦理住院手續。來院請全程規範佩戴口罩,非必要不陪護,确需陪護安排一名固定人員。來院請全程規範佩戴口罩,感謝您的配合,祝您早日康複!
顧星河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我的這條爛命啊,早就該住進這醫院了,那裏才是我的歸宿啊。”
隔天下午,顧星河和自家哥哥報備了住院的事情。
顧白榆坐在辦公椅上,看見放在紅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着“A 老妹”的字樣,有條不紊的放下手中正在翻閱的文件,打開聊天框,就看到這從小到大就讓人不省心的妹妹發的消息。
“哥,我住個院,回來的時間暫定。”
“住院?你願意住院了?”顧白榆驚訝的回複道。
之前顧星河大學的時候病情的症狀十分嚴重,他陪着顧星河去最好的精神科醫院挂最好的專家號,結果是醫生執意要求她住院。
但她不願意,怕耽誤學業就一直拖着,本想等畢業了再住院的,誰曾想這天天在家放臭屁摳臭腳完全不顧形象的妹妹居然進娛樂圈當明星去了,以至于更加沒有時間住院。
直到前幾年退圈後才回來搬到這個當哥的家裏住,吃了睡,睡了吃,美其名曰“懶人療法”。
而他自己早些年因為工作繁忙無暇顧及妻子,沒結婚幾年就離了婚,好在妻子,哦不,是前妻,她想出去雲游四海,也不願意帶着娃,于是法院将年幼的女兒判定給自己。
這套房子也是依着女兒的要求,不遷移到別的地方,繼續在這裏居住。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顧星河:“住呗,反正現在也閑着。”
“我會想你的。”顧白榆發送了這句話,然後憋着笑繼續敲擊着手機屏幕。
“滾蛋,少惡心我,想我給你洗碗是不是?”
“想念你精湛的洗碗技術。”
兩條消息同時出現在聊天框裏,顧星河翻了個白眼,果然這智障哥哥真的是這麽想的。
人前溫文爾雅人模狗樣的,各種傻了吧唧的樣子只有顧星河這個妹妹才看得到。
“小心我把你摳小零食的陶醉照片發到你公司群裏,讓他們看看他們心中雷厲風行的項目經理是什麽樣子。”
顧白榆已經想象到這個有仇必報的妹妹發這條消息時得意洋洋的樣子了,于是打趣着說:“沒事,我存着你小時候穿着豹紋褲被太陽曬得黑黢黢還拿着水槍擺poss的照片,發給某個無良媒體好像對某人打擊更大。”
“顧白榆!等我出院看我怎麽收拾你!”
“等大明星回來洗碗哦。”
顧星河罵罵咧咧的收拾好東西,戴上口罩帽子,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拖着行李箱就坐上了地鐵,準備前往住院部。
顧星河向來把娛樂圈裏的事情視為工作,拍完戲下了班,不喜歡的應酬直接推掉,回到自己的酒店裏就打開編曲軟件,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
有時候找不到靈感了,就打開微博看看自己那幫“黑粉”發的私信,千奇百怪的什麽都有。
有的只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喜愛說着一些喜歡自己的話,有的發着自己的“黑照”表情包試圖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有的純純發瘋文學說着一些網絡流行梗,有的覺得自己不會看私信,直接把私信界面當日記本,寫着自己的情感經歷,怒怼職場老板同事等等。
當然也不乏一些真正的黑粉發一些辱罵的話語,恐怖的照片等等,但顧星河都嗤之以鼻,有時候心情好還會回複一句:“感謝你對我一直以來的關心,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和你家正主學習一下,至少你喜歡的那個小偶像,可是把我當成遙而不可及的前輩,見面了就鞠躬九十度的呢。”
有些被對家收買的娛樂新聞號會無緣無故造着顧星河的緋聞甚至簧謠,有一次實在是太過火了,顧星河看見了忍不住直接用自己擁有八千萬粉絲的紅色大V號在下面評論:“喲,什麽好東西我來聽聽?繼續說,接下來發生什麽了?”
瞬間,“顧星河評論”的詞條沖上熱搜排行榜第一,那個娛樂新聞號情急之下也無法删掉那篇謠言來毀掉證據,只好立馬發出一則漏洞百出的道歉聲明。
自此之後,那些誇張的謠言都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中。畢竟他們知道顧星河這個人,是真不把自己當成做任何事都需要瞻前顧後的大明星看吶。
不管是好的流言,還是壞的謠言,顧星河都會一一審閱過去,有時候看到關于自己的一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顧星河都會默默看着那些小編憑空幻想出來的故事,然後滿足的長嘆一聲:“啊,這素材好,有故事有邏輯,有腦洞有想象,真好。”
自從退了娛樂圈,顧星河就失去了很多“快樂源泉”,所以為了尋找特別的素材,這次住院才并沒有選擇單間病房,而是選擇了兩人間,體驗一下以“精神病人”的視角而非閃閃發光的公衆人物的視角來面對其他人是什麽樣的感受。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被保安和護士攔住,顧星河以為自己的身份提前暴露,慌張的剛想開口,而護士只是溫柔的接過顧星河手中的住院單和腕帶,說了聲:“星河是吧,來,把行李箱攤開,我們檢查一下,水果刀、剪刀、指甲刀什麽的都不能帶進來的知道嘛?”
護士說完看着顧星河的樣子又笑了下,說:“還有你這把自己臉武裝成這樣太誇張了吧,把口罩帽子都摘下來,我們要檢查一下。”
顧星河聽話的把口罩帽子摘了下來,回答道:“哦哦,我都沒帶的,您可以檢查一下。”
護士對比了一下顧星河的臉和身份證上的照片,“嗯”了一聲。然後蹲下身子,簡單翻開了顧星河的衣物和電腦包,并用一個考試時測量金屬物品的器具掃過行李和顧星河的身體。
“嗯好,可以進去啦,我先給你戴個腕帶。”
戴好象征着病人的藍色腕帶後,顧星河跟着護士的指引來到了一張空着的8號床,“星河,這裏就是你的床位了,行李先放下,我們先來做個身體上的檢查。”
走到一個房間,護士們溫柔的讓顧星河坐下,往她的腦袋上安裝着一臺機器,顧星河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指着自己的臉,顫顫巍巍的問:“那什麽......你們不覺得我長得像一個明星嗎?”
一個護士一邊調試着顧星河頭上的電線,一邊笑着說:“知道呀,顧星河誰能不知道?你這名字呀,自從你這病歷發送到我們住院部,我們就開始讨論你是不是那個真的大明星顧星河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不過在我們這裏,統統都是病患,沒有什麽特殊的,請相信我們的專業能力。”
另一個護士拿着針管說:“是啊,不過我們這有個新來的實習生還是你的粉絲,知道你來了開心的不得了,天天上蹿下跳的愁死人了,搞得我想給他來一針鎮定劑......來來來,把手給我,我先給你抽管血。”
顧星河愣愣的說了聲好,就乖乖的伸出手将它放在那個護士的手裏,看着那被光照的刺眼的針頭,顧星河立刻撇過頭不去看那個針刺入皮膚的樣子。
安排顧星河腦袋的護士見狀連忙說:“诶!星河你別動呀,這電流雖然有點痛需要忍着點,但也別幅度那麽大诶,差點放錯位置了。”
顧星河只好把頭再正回去,又好奇的問:“那我這腦袋上的這個是啥東西,嘶......別說,還真有點疼。”
“睡眠監測儀,觀察你睡眠狀況的。”
晚上,顧星河望着自己額頭上的機器把天花板照的一閃一閃的藍光,陷入了沉思。
這東西......真的是用來監測的嗎?
隔壁9號床是一個小姑娘,頭上也戴着那個跟奧特曼發射激光一樣的睡眠檢測儀睡不着覺,于是顧星河轉頭禮貌性的問那個小姑娘:“你好,你也是剛來的嗎?”
9號床小姑娘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幽怨地說:“對啊,我是昨天剛來的,昨天沒來得及做這個,晚上睡得好好的,今天倒是安排上了,這東西比我的成績單還讓人睡不着覺。”
顧星河來了興趣,在床上翻了個身,面向9號床,說:“成績單?你讀初中還是高中呀?”
9號床仍舊閉着眼睛,說:“高中,不過現在休學了,什麽時候出院都不知道。”說完又冷笑一聲:“我的人生因為這個病啊,算是徹底的毀了。”
顧星河安慰道:“沒事兒這有啥,這個世界不是只有讀書這麽一條出路的,各行各業幹什麽都行,努力治好這個病就好了。而且我有個朋友正好是高中老師,搞不好還能教教你。”
9號床這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轉頭偏向顧星河認真的說:“我讨厭老師,他們喜歡好學生,對差的學生不屑一顧,虛僞至極。”
額頭一閃一閃的藍光照不清對方的臉,也看不出對方的表情。顧星河聽到她說的這句話,想到了什麽,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
“在我這30年來,有快要十年的時間段都是在讨厭甚至是恐懼某些老師中度過的,我有一度差點被他們毀的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但直到昨天,我才發現,原來我默默喜歡一個老師那麽多年了哦。”
9號床将頭轉了回去,輕笑了一聲,說:“你這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顧星河也轉過頭,閉上了眼睛,聲音嘶啞的說:“不是的,那些個爛人,怎麽可能和她相提并論?那些人......他們是該下地獄,永生、永世,絕不輪回的啊。”
“可她,怎麽就偏偏選擇當老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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