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二公子,你無禮……◎
“砰!”
臉上落了一滴血, 熱帶着幾分溫熱。
身上的人沒了忽然沒了動靜,死狗似的歪倒在她脖頸處,陳姑娘本是萬念俱灰, 麻木的閉上了眼,可偏偏此刻一片安靜。
她聽見有人喚,“少夫人,他還沒死,只是昏了。”
有個女子顫抖着聲音,“好好,快走快走。”
什麽東西落在地下,滾到了桌腳,發出‘咔’的清脆聲響。
陳姑娘惘然的睜開眼, 她歪了歪脖子,只依稀看見一道水墨色的背影,衣裳和發飾都有些眼熟,正不成體統的往翻窗離去。
屋外的光落在她臉上, 下意識的,她側首與那女子對上了視線,光影如霧, 在她側顏印出樣貌, 發上的金簪光輝璀璨,片刻, 她皺皺眉移開目光,翻身跳出窗外。
一切好似一場夢。
陳姑娘一擡手, 整個衣袖上都是血跡, 她心底萬分驚愕, 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懸起的心卻落了下來, 身上的人真的暈死過去了,她甚至扭曲的感到快意。
用足了力氣将身上的男子推開,再裹好衣裙,她一步步趴到門前,虛弱的用手拍打着門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了外邊父親的聲音,緊繃的心放了下去。
她身心俱疲,暈了過去。
在場衆人都不會知道,因為這場事,整個上京将會翻天覆地的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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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跌跌撞撞的離開梅園。
姜予路上遇到了正急急忙忙找她春覺,接過她受傷的衣衫趕忙吩咐道:“快,快去叫二公子,我們回去,順便去定潘姨娘那知會一聲,就說我身子不爽利,先離席了。”
春覺呆住,“啊?”
看到她身後站着的莊衡,又驚了一瞬。
姜予道:“快去吧。”
“是,姑娘。”春覺也怕是什麽要緊事,趕緊應了,轉身朝宴上走去。
姜予看了眼自己的衣領,被濺了一片血,因為衣裳是深色,所以看不太出來,她的心如今還在砰砰直跳,指尖都在發抖。
莊衡擔憂道:“少夫人,您沒事吧?”
那一下是她自己砸上去的,莊衡對這位少夫人如今真是有幾分佩服,出手這般利落幹脆,讓他都自愧不如。
他安慰道:“少夫人不必擔憂,我們走的隐蔽,必然無人瞧見,現在正下雪,怕是要不了一會鞋印便會消失了。”
姜予緩了口氣,“我,我沒事。”
她穩了穩心神,又側首看了一眼這座奢靡的定王府,捏緊了衣裙。
她轉身,快步離開。
寧悸還在與旁人說笑,見春覺急急趕來,他便立刻站了起身,問了前後。
他不确定問道:“只說要回去?”
春覺點了點首。
“好。”
寧悸轉身,同幾個狐朋狗友解釋了幾句,便要離席。
幾個公子哥一臉不可置信。
“又不是你媳婦,喊你走便走,你寧二少什麽時候也成了別人家的乖小孩啊?”
寧悸腳步微頓,笑了笑,“我就是乖小孩。”
他潇灑的離去,任由幾人面面相觑,活像是見了鬼。
路上,寧悸問春覺,“嫂嫂究竟出什麽事了?”
這麽急着要走,恐怕不是小事,寧悸不由得有些不安。
“奴婢也不知道。”春覺心裏也擔心,适才她看姑娘神色不對勁,“适才奴婢出去給姑娘拿衣服,然後回來的時候見着一位身上繡有四爪長蛇的公子,問了奴婢半響的話,之後奴婢怕姑娘等急了便快步去尋,可遲遲找不到,姑娘再見奴婢時,就說要趕緊回府了。”
寧悸腳步一停,語調上揚,“四腳長蛇?”
蟒袍?太子也在這?
寧悸隐隐覺得有些危險,便問,“他問你什麽話?”
“嗯……就是問我是誰家的婢女,怎麽在這閑逛之類的。”春覺細想着,一時忘了稱呼,“我怕他是什麽世家公子,便穩妥的回答了,之後他便說王府內不好随意亂走,言語還挺溫和的。”
沒什麽差錯,寧悸仔細想了想,便搖搖首。
可沒走幾步,卻見府內有小厮急匆匆的往外跑,差點撞到寧悸,竟直接絆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
寧悸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慌什麽?”
那小厮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根本沒有空回答他的問題,神情慌亂,嘴裏念念有詞,“太醫,太醫……”
接着便急步趕了出去。
寧悸望着他的背影,眉目沉了沉。
侯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路邊,春覺掀開簾子鑽了進去,便見自家姑娘手指緊扣着窗沿,凝眸望馬車外看。
她做在一側,擔憂道:“姑娘,你怎麽了,臉色很不好。”
姜予放下簾子,轉首對她道:“沒事。”
今日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她不想讓春覺知道。
可止不住的,心底還是無比慌亂。
她從來沒有動手傷過人,最多只是殺雞,更何況那是當朝親王,陛下的胞弟,若是被人知道是她做的,她怕是有一萬條命也活不下去了。
她抓緊了春覺的袖子,指尖發白。
“姑娘,真的沒事嗎?”
可是,已經做了,又能怎樣呢。
莊衡已經看到了,只希望小侯爺不要嫌棄她給他添麻煩。
姜予搖搖頭,唇角扯出一抹清淺的笑,好似無事發生,道:“可能是月事要來了,提前難受吧。”
“我就說啊姑娘。”春覺松了口氣,聽了這話又不禁責難道:“那安神香就不該用,每回都疼的下不來床,您還不記教訓。”
姜予将頭靠在她肩上,聽着她絮絮叨叨,唇角的笑漸漸消失。
但願沒有被人發現是她做的,可那陳五姑娘看到了她的臉,萬一她說了呢?
萬般猜測壓在心頭,姜予心底不斷的湧現負面情緒。
罷了,她只求無愧于心。
馬車到了侯府。
寧悸下馬,見姜予神色微倦,上前道:“嫂嫂,可是今日宴上出了什麽差錯?”
姜予同樣笑着說,“沒什麽,就是身子不舒服。”
清風将馬車上的銅陵吹的丁零作響。
寧悸抿唇沉默了一會,之後他伸出手,在姜予驚異的視線中手指觸碰到了她的下颚,輕輕劃過,只片刻便收回手。
春覺瞪大了眼,竟不分尊卑的罵了句,“二公子,你無禮……”
而姜予卻并未言及其他,而是将視線落在了他指尖上的一點血跡上。
寧悸看着她,低着聲音道:“有點髒。”
府前一幕,落在旁人眼裏。
今日下小雪,賞梅宴恐生變故,這就是那道密信上的內容。
他在等她回來。
寧栖遲瞧着眼前情景,雪落眉間,帶來絲絲縷縷寒涼。
那縷氣,如同一道毒針,侵入五髒六腑。
作者有話說:
因為這章沒有三千字,下午或者到晚上會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