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那我可以護着她嗎◎
姜予若有所思的吃着果子, 還以為她是擔憂,王茵茵趕忙換了個話題,“好了我們不說這個, 糟心,前幾日我同你說的賞梅宴,你可記得?聽說定王搜羅了江南來的廚子,做得一手佳肴呢。”
她期待好久了,想着就美滋滋的。
姜予卻微微皺眉,“只怕殃及池魚啊。”
王茵茵想起什麽,這宴會不正是太子牽的線嗎?她頓時覺得不妙,抽了口冷氣。
忽然背後有道乖僻的聲音傳來,“他可欺負不了嫂嫂。”
兩人轉身, 涼亭之外,一道高挑的人影立在雪地裏,他梳着高馬尾,肆意的唇角而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大步流星的朝內走來。
王茵茵吓了一跳,趕忙躲在了姜予身後。
這不是名氣頗響的纨绔寧謄先嗎?
據說每年他回上京,都要天翻地覆的闖禍, 吃喝嫖賭, 口出厥詞,欺上瞞下無惡不作。
別是看姜予好欺負, 要做什麽吧?
姜予以為她是見了外男有些不适,便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表示府裏都是自己人, 王茵茵咬了咬牙, 只是警惕的盯着寧悸。
姜予便轉首問他, “小叔為何這麽說?”
“太子最好善名,與人交往,講究一個仁字。”寧悸在她身側坐下,撐着下巴,眼裏皆是笑意,“他即使心中再怨,也不會因為這事對女眷下手,自毀名聲。”
王茵茵道:“可誰知是他下的手,說不準給我們穿小鞋呢。”
寧悸笑着搖搖頭,“小事而已,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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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茵茵哼了一聲,明顯不想贊同,可她也覺得,為了這事針對侯府女眷,那太子也太小心眼了。
雖這樣說,姜予還是有些擔心,她想要不就不去了,可她畢竟一日是這侯府的少夫人,就一日要面對這樣的應酬,總不能次次躲着不去,而且江南的廚子,她還沒有吃過江南的菜肴呢。
她想起什麽,轉首看着寧悸,問道:“小叔在江南,可知江南的飲食有我們這有什麽不同?”
寧悸被她問的征了怔,接着輕笑,“甜口。”
“居然是甜的嗎?”姜予頗感訝異,“想來也稀奇。”
寧悸看着她扭着帕子,純澈的杏圓眼裏露出幾分向往,一時覺得有些好笑,昨日将這樁婚事打聽了前後,他并不信上京裏的流言,外邊的人空口相傳,就能将一個人的好壞定型,他也是如此。
這位嫂嫂出生商戶,可她言行舉止并未流露出一分俗鄙,昨日以來一直兢兢業業的處理着侯府大大小小的事物,未有一點不妥善的地方。
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像外界所傳的那樣呢。
寧悸撐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側臉。
素淨,靈動,美好。
兄長真是好福氣啊。
王茵茵盯着他,忽然覺得心下一陣怪異。
“那,那就去吧。”姜予下定了決心,道:“卻說兩個姑娘也到了快要及笄的年紀了?”
尋常高門,這種宴會都會帶着家裏的姑娘,也不知二夫人可有此意,為兩位姑娘相看郎君了。
寧家二房兩個庶出的姑娘很是文靜,素日上過夫子的課回到家中便寫字撫琴,姜予見得很少,幾乎沒有什麽印象。
“我記得你家二夫人不常參加這種筵席的。”王茵茵想了想,道:“二位姑娘也很少出閣。”
姜予點首,沒再提。
她倒也管不上二房的事。
她這樣說,是因為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樣的宴會沒有人帶着,她又是這樣的名聲,可惜二夫人與她只是泛泛之交,她也不好意思麻煩她。
忽然,寧悸開口,“嫂嫂可以帶着我去。”
他歪了歪頭笑,“我已經成年了呀。”
他笑的眯起眼,全然誠摯,尖尖的虎牙讓他顯得有些乖覺,又不全然稚嫩。
姜予遲疑片刻,接着眼裏閃出一片璀璨,可她又有些猶豫,擔心的問了幾句會不會太麻煩他。
寧悸笑着搖搖頭,“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好麻煩的。”
姜予一頓,擡起眼細細打量他,一時間神色很奇怪,好似聽到了什麽讓人意外的話。這一刻詭異的靜默讓王茵茵都感覺到有些不自在。
片刻後,她也沒有再推辭,而是認真道:“謝謝小叔。”
寧悸被她這樣看着,忽然不知手腳往哪裏放,他撇開眼,咳了一聲。
想起什麽,又轉開了話題道:“嫂嫂若是想嘗嘗江南菜,我倒是會一點。”
姜予聽他毛遂自薦,忽然輕笑了一下,毫不扭捏的感嘆道:“小叔真是百般玲珑,我原以為世家公子大多只會吃喝玩樂,以為你不好相處呢。”
她唇角的笑有些溫善,情及眼底。
寧家見她眼底自己的倒影,忽然征了片刻。
王茵茵心情十分古怪,百般玲珑,這還是外面說的那個寧悸嗎?她心說這混世小魔王怎麽收起獠牙來了。
姜家姐姐還是太單純了。
之後又談了幾句,姜予便要送王茵茵出府了,寧悸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小厮有些疑惑,“二公子,你怎麽跟二夫人說?”
“賞梅宴啊?”寧悸轉着茶杯,凝神想了想,漫不經心道:“就說是......”
他放下茶杯,披衣起身,“相看她未來的兒媳吧。”
二夫人回了侯府。
姜予尋思着寧栖遲的病應該好的差不多了,便通知了莊衡讓他趕來參加家宴。
說是宴,便只有一家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罷了,她給自己施了淡妝,穿了一身是不失端莊而又比較素淨的衣裙,朝着二夫人的小院去了。
幾聲咳嗽傳來,姜予轉身看見了一身銀袍的小侯爺,他眉宇間還是有些病态。
姜予便問道:“你這幾日的寒症還未痊愈?”
莊衡心想可不是,那日雪夜追出去,寧栖遲便病的更重了,可偏偏小侯爺吩咐了,不準将這事往外說。
以往小侯爺都是這般,不願意讓侯爺和夫人操心。
寧栖遲擡睫看她一眼,撇過眼,看似依舊淡然,“無事。”
姜予搖首表示不贊同,“病久成疾。”
病好了,她才不用去照顧他。
寧栖遲靜默着,垂眸未言。姜予也不會再說什麽,安嬷嬷已經回了周氏身邊,他們也該像往常那樣。
寧栖遲不喜她的靠近,她明白。
風雪冷冽,卻比不過他們之間。
過了會,李氏便叫他們進去,畢竟是夫妻,圓桌上還是要靠近一起坐的,周氏出行不方便,是以缺席了這次筵席。
侯爺倒是來了,見着寧悸樂呵呵的,連連調侃要他早日成家。
李氏臉上也帶着笑,一邊數落着寧悸這麽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不知成家立業,一邊又聽說他一手詞寫得名滿天下笑的開懷。
李氏道:“你啊,瞧瞧你兄長,不過才二十,便已經是四品了。”
“是啊,還娶了漂亮媳婦。”寧悸贊同,狹長的眸子上挑,與寧栖遲對上視線,似是調笑,“真羨慕你啊,兄長。”
可這話一出,除了侯爺和姜予還在吭哧吭哧的吃東西,場面上所有人都靜了靜。
片息後,李氏置下筷子,不悅道:“你這孩子,如今本事大了,敢調侃起你兄長來了?”
寧悸笑着撓撓頭,“抱歉啊,兄長。”
心底卻又幾分古怪,他說這話有什麽問題嗎?新婚夫妻旁人說笑兩句難道不是郎情妾意,喜樂融融才是麽?
小侯爺神色淡漠,好似渾然不在意。他身側的姜予盛了一碗湯,正小口小口的喝着。
家宴還在觥籌交錯,李氏很高興,說說笑笑,寧悸一邊應和着,一邊忍不住将視線瞥了過去。
外界都傳,雖然并非天作之合,可已經成婚,小侯爺就是捏着鼻子,也不得不考要為家族慮綿延後代。
兩人坐在一處,樣貌皆是不俗,可距離卻約有半只手臂那麽遠,不交談不接觸,仿若陌生人一般。
寧悸抿唇喝了口酒。
他能感覺到,兄長并非喜歡那姜千珍,兄長與他不同,從不拘泥于情情愛愛,更何況他從小就有一門賜下的婚約,妻子已定,便沒有什麽好追求的。
是以他聽聞換人一事,并不贊成坊間言論,兄長即使不歡喜這位妻子,也必然會與她行周公之禮,亦或相敬如賓。
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寧悸瞧見姜予喝湯時不小心撒了些在桌面上,她一驚,左右無人注意趕緊拿帕子擦了擦,神态鬼鬼祟祟。
他忍不住彎唇笑了笑。
家宴到了尾聲,姜予卻先一步被家丁叫走,說是院子裏的兩個丫鬟拌嘴吵了起來,不小心燒壞了明日要用的木料,急着讓她去解決。
她腳步匆匆的離開,寧悸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框中,屋外又下起了小雪,院內紅梅初綻,凝霜覆寒。
寧栖遲也告辭了。
婢女們把喝醉的侯爺攙扶走,寧悸才攀扯住他母親的衣衫,“母親,我今日說的話有什麽不對麽?”
他神色單純,很是無辜。
李氏嘆氣,埋怨道:“你呀,罷了,我便同你說說,以免日後你觸怒了你兄長。”
李氏便說起這其中的一來二去,寧悸聽着,驚異無比,兄長居然還是想要娶姜家那位掌上明珠?
他皺起眉,“可嫂嫂并未做錯什麽。”
李氏嘆氣,“你這位嫂嫂是個好性子,只可惜她自小沒有生在姜家,也沒有一個為她算計的長輩,無人護着,卻得了這樁讓人眼紅的婚事,所以她根本守不住。前些日子貴妃讓她進宮,便是給她立了下馬威,貴妃那樣不生事端的性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旁人?反正你兄長與她沒有一分逾越,倒不如和離去,清清白白的去找下家,你也別再說這些了,他們的事無需我們來管。”
寧悸聽過,卻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破開了思緒,又有什麽讓他極度欣喜的念頭生了出來。
他忍不住開口道:“母親,我可以護着她嗎?”
屋外
風雪如利刃,以摧枯拉朽之勢吹落樹梢枯葉,一道身影如松立山峰,如寒冰刻成。
莊衡被冷的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問。
“小侯爺,您不進去嗎?”
作者有話說:
二夫人想打斷逆子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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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六點更,太困了寫了一半,先睡啦晚安寶子們
謝謝小皮皮的84瓶營養液,晨熙麻麻、舒愛紅的一瓶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