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中事
更新時間2013-2-26 10:26:44 字數：3044
有陽光的早晨似乎在每一天都是一樣的。它不知疲倦，不懂得傷害，也不會被傷害。
但人就不同了，受過傷害的心經過夜晚的洗禮非但不會及早痊愈，反而會讓月光撕扯地更痛。那傷口一日更甚一日，每一分一秒都在流淌着鮮血，消耗着生命……
浣娘從房間出來，看到吳敏英在準備早餐，便親切地湊上來，說道：“伯母，在做什麽好吃的？”
“沒什麽。哎，怎麽起來這麽早。”吳敏英回頭親昵地望了浣娘一眼，“昨晚……淋雨，沒感冒吧？”
“沒有，這次真是奇怪……”浣娘努起嘴巴，想着自己平日裏身體總是受不得風吹雨打，這次竟然好好兒地挺過來了。
“姐，什麽奇怪呀?”蕪兒一邊攏着自己的發尾，一邊蹦蹦跳跳地依偎在了吳敏英身邊。
“沒什麽，”吳敏英說，“去看看你小伍哥和小雨姐起來了沒，快叫他們來吃飯。”
“哦。”蕪兒垂頭喪氣地離開，向小伍的房間走去，嘴中嘟嘟囔囔地說：“今天是怎麽了，小伍哥和小雨姐都起這麽晚……”
對呀！今天是怎麽了，浣娘想，若是放在平時，小伍肯定早就起來了。小雨也是，總感覺好像很久沒見過她了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浣娘總覺得很久沒有見過小雨了，也仿佛很久沒有看見過小伍了。
即使自己前一天還安靜地趴在小伍的背上，但經過了這一夜，好像很多東西都消失不見了一樣，陌生了很多。
一想到小伍，想到昨天晚上的雨夜，想到那個狹窄的小巷，浣娘的臉就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是因為自己想到了柳承如嗎？
在那個小巷子裏，柳承如離自己那麽近，現在回想起來還可以依稀記得他身上的味道。
那個味道存留在浣娘的腦海中很久很久，怎麽也抹不掉。
她拍拍自己的腦袋，告訴自己，別再想了，別再想那個可惡的人啦！
“二小姐。”
小雨的聲音很嘶啞，浣娘一聽到她這樣叫自己，立馬回過頭來，皺着眉說：“怎麽了？生病了？昨晚……”浣娘拉着小雨的手，握得緊緊的。
小雨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從浣娘身邊走過，打斷了她的話：“沒事兒。”
浣娘不相信會沒有事，剛想要開口詢問，小伍就從屋內出來，緊接着說：“她昨晚去找你，想是風太大，吹翻了傘，淋着雨了。沒事，小姐，我昨晚讓她喝藥了。我們先吃飯吧！”
小雨一看到小伍，就笑逐顏開地跑到他身邊，挽着他的手臂說：“伍哥哥，昨晚謝謝你了……”說着，還把頭害羞似的藏在臂膀裏。
浣娘看到這一幕，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晚上那一場大雨究竟改變了什麽？她不自然的說了聲：“吃飯吧。”
這句再平常不過的“吃飯吧”，只有小雨可以聽得出其中的心痛。
小雨和浣娘從小一起長大，浣娘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只是小雨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自己想要作為報複工具的小伍竟也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對，快吃飯吧！伍哥哥。”小雨眼睛看着浣娘，對小伍說。
小伍感覺到小雨的熱情和昨晚簡直判若兩人，只是不習慣。擡着肩膀把手臂抽出來，看浣娘也沒有怒色，就坐了下來。
蕪兒倚在門框上看着剛才精彩的一出戲，心裏想着，什麽“伍哥哥”，“伍哥哥”的叫得那麽親熱，她以為她是誰啊？
“起來，起來，我要吃飯啦！”蕪兒說着就粗暴地坐到小伍和小雨中間，“這本來就是我的位置。看什麽看，吃飯啊！”她瞪了一眼小雨。
浣娘被蕪兒逗笑了，“什麽呀？蕪兒，不就吃個飯嗎！快吃吧。”
她想把剛才的不快忘記，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呢？
對，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浣娘在心中默默念着“是我多想了，小雨和小伍自小就和我一起長大。他們不會的……那那個吻又代表什麽呢？”其實在她的潛意識裏，小伍和小雨都發生了變化，只是她不願意接受罷了。
浣娘無法想下去，趕緊扒拉了幾口飯就站了起來，“我要去上工了。”
“我送你！”小伍看到浣娘站起來，也緊接着站了起來。
浣娘猶豫了一下，看看低頭不語的小雨，勉強說道：“不用了，也沒有多遠。我自己去就行了。我看小雨病得不輕，你一會兒帶她去看看吧。”
說完，就走到小雨身邊。小雨依舊是吃着飯，不擡頭。
浣娘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握了一下，“小雨，你好好休息。我下工回來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好嗎？”
小雨這時才擡起頭來，蒼白的臉面對着浣娘，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二小姐不用管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說……還有伍哥哥呢！”她把眼神挪動到小伍身上，然後就不再離開。
小雨的這番話是輕柔柔的，但每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軟刀子直接插進浣娘的心窩。不是很痛，卻總是酸酸的。
一時間，小伍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浣娘也只是站着不動，無法邁開腳步。
“姐，我送你！”蕪兒口中塞滿了難以下咽的飯，含混不清地說。
浣娘和小伍都覺得如釋重負，異口同聲的說：“好！”
浣娘回頭看了小伍一眼。
“晚上我去接你。”小伍說。
浣娘慢慢點了下頭，就被蕪兒拉出了門外。
“蕪兒，你學編織的手藝學得怎麽樣了？”浣娘很早就聽吳敏英說過她在城中最有名的王老先生那裏學習手藝，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問問她。
“嗯……”蕪兒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反正師傅經常誇我。嘻嘻！”她說着，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真羨慕你，連笑都可以笑得這麽開心。”浣娘說。
“當然啊！既然笑了，難道還能不開心？勉強着自己高興嗎？”
浣娘看着蕪兒，并沒有說什麽，微微笑了一下。
“比起原來的那個姐姐，我和史姐姐好像更投緣。我更願意和史姐姐說話。”蕪兒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浣娘。
“是嗎？”浣娘并沒有顯得十分高興，“我不會留在這裏一輩子的……”
浣娘話還沒有說完，蕪兒就急了起來，“姐姐還要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
“那小伍哥呢？”蕪兒追問。
“不知道。”浣娘顯出了一絲絲猶豫。
蕪兒聽到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把身體擋在浣娘前面，拉起她的手，搖了搖，說：“姐。你是不是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我向你發誓，小伍哥他只喜歡姐姐一個人。姐姐，你可不能丢下他呀！”說着，就舉起右手，做出一副對天發誓的模樣。
“好啦！”浣娘把蕪兒的右手拉下來，笑着說：“我信你！行嗎？”
蕪兒高興地點點頭。
“看！”浣娘指指前面的錢莊，“我到了。你也快去吧！”
“我……”蕪兒顯然有些不想離去。她點着腳尖，擡起下巴，向錢莊裏不住地張望着。
浣娘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原來送我是假，借故來看錢銘才是真。
浣娘拍了一下蕪兒的小腦袋，說：“想錢家大少爺啦？”
“姐，你說什麽呢？”蕪兒害羞地拽着浣娘的衣角不放手。
浣娘從沒有見過蕪兒這樣，想她一定很喜歡錢銘，便滿口答應：“你呢，好好去和師傅學習。我讓錢家大少爺來見你，怎樣？”
“真的？”蕪兒興奮地跳了起來。
“姐姐什麽時候騙過你？真的，快去吧！”
“好！姐姐不許騙我！”
蕪兒帶着滿心希望從浣娘身邊飛過，像小鳥一樣。
浣娘看着她離開的身影，一點點被朝霞吞沒。看着她，也仿佛時間倒流，回到了小時候。那時的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顧慮，即使知道前面是一團火，也會奮不顧身地跑過去的。
那時的自己多麽勇敢呀！
正在想着，感覺到左肩被人輕敲了一下，她回頭看，卻沒有人。這時，從右邊悄悄探出一個腦袋，“嘿”地一聲，把浣娘下了一跳。
原來是水心。
“碧兒，昨晚上那麽大雨，你怎麽還出去呀？”水心笑着問。
浣娘被她這突然一問給愣住了，又想起了昨晚的事，那場大雨，那個小巷子，還有……柳承如……
“碧兒，碧兒？”水心喚了浣娘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啊……沒什麽？對了，你說，你昨晚看到我了？在哪裏？”浣娘把思緒收了回來。
“當鋪啊！你說，你去當鋪……那麽缺錢花嗎？”水心嘆了一口氣說。
當鋪？浣娘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并沒有去過當鋪，水心竟然在那裏看到自己，難道是見鬼了？
“你确定你沒有看錯？”
“我怎麽會看錯？我連你都不認識了？你就從我身邊跑過去，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不答應。哎！你說，碧兒……”
那個人不是自己，自己從小到大從沒有進過當鋪的門，又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難道是……
廖碧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