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那夜之後,孟懷德心中苦悶,不知如何是好,對畫臻自然是避而不見,因為每見到他,便會想起孟夫人對自己說的話,心中更是痛上一分,而香菀與孟夫人更是樂見其成。
沒過幾日,孟夫人便身染風寒,突然病倒,孟懷德前去探望,卻是又被孟夫人一臉病容地勸說早日成親。
“娘這身子骨已經不如從前硬朗了,為人父母的呀,什麽也不求,但求子女好好的過日子就好,德兒,你別怪娘硬是要拆散你和畫臻,娘這是一番苦心為了你好啊。”孟夫人循循善誘,臉色憔悴。
孟懷德看在眼裏,心裏更是難受,只是敷衍地應了幾句便匆忙離開。他不傻,自然知道孟夫人這病來的半真半假,為得便是逼他早日作出決定。
自己有的,全都可以給阿臻,可是他想要的,自己卻不一定給得起,孩子,家庭,祝福,這些二,人在一起後,也許全都不會得到。愛情,這個虛幻的東西,不是說愛就能在一起的。
或許,自己該聽娘的話,娶了那柳家小姐,這樣,阿臻即使會傷心會難過,可是失去了自己,他還能得到更多。
孟懷德心中隐隐下了決定,卻不知該如何面對畫臻,剪不斷理還亂,他不願意,也不想看到畫臻恨他或者是傷心的神情。
直到三日後,孟府來了一位嬌客,柳如詩。
柳如詩攜丫鬟來孟府做客,實則是為了見見她未來的夫婿,前幾日,孟府送來了聘禮準備迎娶自己做孟府二少爺的妻子,自己也是見過孟懷德的,以往的賞詩會上,孟懷德的才情相貌也是讓衆多閨中少女心折,自己也在其中,如今自己即将成為他的新娘,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來看看孟懷德,也與他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孟懷仁在廳中見到柳如詩時,心中暗道不好,他是知道爹娘張羅着為二弟結親的,也是知道二弟與畫臻之間的事情的,如今聽這位相貌姣好的柳小姐含羞帶澀地說明她的來意,想來是爹娘瞞着二弟擅自給柳家下了聘,這下不知道二弟該怎麽解決這事了。
孟懷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曉得孟夫人已經知道孟懷德與畫臻的事情,也不知道孟夫人已經對孟懷德采取了行動阻止,更不知道……孟懷德已經潛移默化地同意了這樁婚事。
孟懷仁讓人喚來了孟懷德,一見孟懷德出現,便拉過孟懷德走到一旁,小聲說道:“二弟,那位柳姑娘說娘給柳家下了聘,說是你不日要娶她過門,這……”
孟懷德一怔,雖說自己已經決定要娶親,卻沒想到娘竟然先斬後奏,早已經去柳家下了聘,這下自己不娶也得娶了,孟懷德感傷了一會,随即擡起頭來:“大哥,這是我答應了娘的,柳小姐聰慧娴淑,會是好妻子的。”
說罷,還不等孟懷仁反應過來,孟懷德便徑直走到柳如詩身邊與她寒暄去了,徒留孟懷仁有些回不過神來……二弟若答應了成親,那畫臻呢?
不過一會工夫,柳如詩就已經與孟懷德相談甚歡,孟懷德正打算領着柳如詩去蘇州城裏逛逛,便見到畫臻一襲紫衣翩然走進廳裏。
畫臻見到孟懷德顯然心情愉悅,大步走到孟懷德身前:“懷德,你在這啊,這幾日怎麽都不見你蹤影,出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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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懷仁初時以為孟懷德與畫臻許是吵了架賭氣才那麽說的,可如今見畫臻面色如常,并無任何異色,反倒是孟懷德臉色僵硬,說不出話來,心下有種不祥的感覺。
“懷德,這位是?”柳如詩見畫臻長得一幅好相貌,連她也給比了下去,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的,她隐隐覺得畫臻與孟懷德之間有種詭異的氣氛,不由得開口說道。
“懷德?她是誰?為什麽這麽叫你?”畫臻聽見柳如詩的稱呼詫異道,他可從來沒見過孟懷德身邊有任何女子與他熟絡到可以以名相稱。
“她……”孟懷德知道自己若是作出了決定,便不應該拖泥帶水,而是應該快刀斬亂麻地與畫臻說明一些,好讓他死心,可他偏生就是開不了口,與自己心愛的人說自己要與他人成親,這世上還有什麽比這更難的事情嗎?
“她是德兒的未婚妻,下個月初十,他們就要完婚了,到時候歡迎畫公子來喝杯喜酒。”孟夫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孟懷仁轉身一看,就見到香菀陪在孟夫人身邊與她一同走進廳中,他見畫臻臉色有變,暗道要糟,不知這二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二弟怎麽會突然要成親,而畫臻卻是全然不知情呢?孟懷仁連忙迎上前去。
“娘,您不是染了風寒嗎?不在房裏好好休息,怎麽出來了。”孟懷仁扶着孟夫人問道。
“在房中待久了,也有些悶了,便出來走走。”孟夫人笑意盈盈地回道,坐到了堂上後,便叫過柳如詩與她親切地攀談着,俨然是一幅婆婆見媳婦的樣子。
畫臻全然不理孟夫人那邊如何的熱絡,孟懷仁如何的尴尬,他的眼裏心裏向來只有一個孟懷德,他只要他的答案:“這是真的嗎?”
“對,我要成親了。”孟懷德別開眼去,不願去看畫臻泫然欲泣的神情,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改變主意,一把将他擁入懷中,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想這樣做,緊緊地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呵呵,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畫臻愣了一會之後,突然低低地笑出聲來。
“阿臻,我是真的要成親了,和柳家的千金小姐,婚期就在下個月。”孟懷德無情地打碎畫臻的自我安慰。
畫臻猛地上前一步,湊近孟懷德,輕聲問道:“那我們之前……算什麽?你說過的話,算什麽?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那些承諾嗎?”
孟懷德沉默不語,他自然是記得的,楊若風成親時,他曾說過……
“你是我在乎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诋毀你,傷害你,哪怕是我自己。”
大哥與魅兒成親時,他曾說過……
“你的一切我都會喜歡,你想要的我都會給,我只會待你比現在更好,我會信你,愛你,憐你,惜你,用不用我發個毒誓?”
他全都一字一句地記得清清楚楚,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允許自己傷害畫臻,不允許将來有一天,畫臻可能會因為和自己在一起而被傷害,他依舊喜歡畫臻的一切,然而他想要的……孩子,自己卻給不了他,給不了他想要的骨肉血脈。
“你說話呀,你說呀。我們之前算什麽?你真的愛我嗎?又或者……你愛過我嗎?”畫臻突然激動了起來,顫抖着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昂的問道。
“是我的錯,我一直以來,都把對你的兄弟之情當成了愛情,對不起。”孟懷德痛苦地閉上眼睛,不願再看見畫臻心碎的神情,也不願讓畫臻看到自己眼裏的心疼。
“呵呵,哈哈哈。”畫臻猛地笑了起來,聲音破碎而悲涼,他為一個情字,尋了一千年,原以為自己已經尋到了,願意為他改變自己,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卻不曾想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嗎?
那如泣如訴的笑聲讓孟懷德的耳膜有些生疼,心裏更疼。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撫上自己的唇,連忙睜開眼睛,掩飾住自己所有的感情,一把抓住那只纖細的手。
畫臻凝望着孟懷德的臉龐,掃過他的薄唇,直到對上了孟懷德深邃無情的眼,這才冷漠道:“我原以為你是愛我的,可惜,你注定和蘇明昶一樣,薄情寡義。”
畫臻甩開孟懷德握住自己的手,轉身大步向外走去,那背影是那麽凄涼寂寥,孟懷德覺得自己的心仿佛空了一塊,他所做的,真的是對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