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次日清晨,陽光大好,金燦燦的朝陽灑進屋內,讓宿醉的孟懷德不免有些頭疼,捂着頭吃力地坐起身來,這才發現已是日上三竿,自己竟然是睡到了正午嗎?
“我,我這是怎麽了?”
“二少爺,您醒了?”
一個恭敬清脆的聲音傳來,讓孟懷德頓時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個眉清目秀的丫頭,比起府中其他小丫鬟,這個丫頭的年紀似乎大了些,二十左右的年紀,而且有些眼熟,好像是娘身邊的一個大丫鬟。
是了,昨日大哥與朱翠成婚,哦不,如今該說是大嫂了,她自然是不可能再做自己的丫鬟的,娘的确是會給自己找個人來伺候,只是……為何會将自己身邊最得她心意的大丫鬟派給我呢?
孟懷德百思不得其解,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動作利落地下了床,一邊洗漱一邊問道:“你是娘身邊的丫鬟吧?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名喚香菀,是夫人特意派來服侍二少爺的。”香菀微微福了福身子,規矩有禮地回道。
孟懷德心中暗道,不愧是娘身邊的大丫鬟,這禮數還真是講究,可就是讓自己頗不自在,以往娘都是派些小丫頭來照顧自己起居罷了,如今将這香菀派來倒有些……像是看管自己的……
“香菀是吧?我其實不怎麽需要人伺候的,沒事兒你就下去吧。”孟懷德洗漱完,也疏離有禮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香菀自然也聽出了孟懷德對自己不喜,面上卻無動于衷,只是雙手交疊說道:“二少爺,夫人讓香菀來伺候二少爺,香菀自然不能怠慢,定要時時刻刻随伺二少爺身旁的。”
孟懷德本就是個聰明人,如果原先還不能确認,如今這香菀的話倒是等于是明白告訴他,娘讓她讓看管自己,只是不知,娘要她看管自己做什麽?
孟懷德正欲說些什麽,香菀便又是一福身:“二少爺,夫人還交代了,讓您醒來後,便去見她。”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就算娘不說,自己也會去問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要讓娘特意派個丫頭來盯着自己。
孟懷德穿戴整齊,便随香菀出了門向孟夫人的院落走去,在長廊上遇上了正欲出門的沈瑰:“哎,沈姑娘,你這是要去哪?”
沈瑰見是孟懷德,豔麗的一張臉上便浮出一抹戲谑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懷德道:“孟二少爺,起的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孟懷德見沈瑰盯着自己調侃地笑着,不禁仔細查看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哪裏不妥,随後又擡頭說道:“還好,你這是要去哪?阿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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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能去哪,自然是去集市上逛逛,采些藥材啊,至于畫臻……方才有個紅衣小童來找他,畫臻笑的開心,帶他到房間裏聊天去了。”說完,沈瑰輕笑了一聲,湊近孟懷德,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音量又道,“我說,孟二少爺,真看不出來,原來你喝醉酒之後這麽生猛,将畫臻的嘴啃得可是又紅又腫的啊。”
昨晚,沈瑰見到畫臻時,還被他的嘴唇吓了一跳,随後才反應過來,這是被誰啃的,鬧了他許久,直到畫臻用法術消去了紅腫的痕跡,她方才消停。
孟懷德猛地回憶起昨夜零碎的一些片段,只記得昨日自己為大哥高興,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被阿臻半抱回房,而後……
孟懷德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那個,沈姑娘,你還是趕快去采藥吧,我也要去我娘那了。”
說完,便飛也似地跑了,香菀也在身後吃力地跟着,沈瑰看着孟懷德的背影,輕輕一笑,這人還真是有趣,難怪畫臻這只千年畫妖能一頭栽了進去。
孟懷德來到孟夫人的房間,孟夫人便遣退了所有人,房內,只留下孟懷德與她二人,連孟老爺也不在此處。
孟懷德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孟夫人面無表情地讓孟懷德坐在她的對面,半晌才沉聲道:“德兒,你也不小了,如今,你大哥都已成婚了,你也不能再拖了。”
孟夫人從桌上拿過一幅畫像丢給孟懷德:“這是蘇州望族的千金小姐柳如詩,才情相貌皆是一絕,你找個機會和人家姑娘出去走走,培養培養感情,而後擇日成婚吧。”
畫像上的女子的确眉目如畫,風姿綽約,然而孟懷德卻沒有任何心思去欣賞這女子,只是着急道:“娘,兒子還不想這麽快成親,兒子想……”
“想什麽?你想什麽,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和你爹一直以為,盡管你不像你大哥一樣能接任家業,而是做一個舞文弄墨的文人,但至少你明是非懂事理,卻不想你竟做出這等荒唐之事。”孟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急怒道。
“娘……你……”孟懷德本是想辯解些什麽,卻突然想到昨晚自己醉酒後在回廊上按住阿臻擁吻,難道……
“我怎麽了?我本以為那畫臻與楊将軍府上的若風一樣只是你的知己好友,卻不曾想,他竟是以色事人的……”孟夫人氣急敗壞,口不擇言,本是一個風韻不減的華麗婦人,如今卻失了所有風度地喊着。
“別再說了。”孟懷德不願聽見任何人诋毀畫臻,一下便站了起來,昂揚的身軀站在孟夫人身前,倒讓她有些壓迫感。
孟夫人見孟懷德為了一個男人竟敢和她頂嘴,氣得全身顫抖,好半晌才順了氣兒,平靜了下來:“你瞧瞧你,為了一個男人,難不成還要和娘翻臉不成?”
孟懷德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連忙退後幾步,恭敬地回道:“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和阿臻事情本也不想瞞着你們的,只是想找個合适的時機再與你們說,如今,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瞞,我和阿臻是真心的。”
孟夫人聞言,倒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怒斥孟懷德了,只是板着臉細細打量了一下孟懷德,她原本也是個開明講理的女人,只是事及骨肉,關心則亂,便失了分寸,她這個兒子啊,眼裏滿是堅定,她看得出來,或許他是真心實意地愛着那個男人的,只是,這虛無缥缈的愛能勝得過世俗嗎?
孟夫人拉過孟懷德的手,嘆息道:“來,孩子,娘問你,你說你與那畫臻是真心相愛的,那麽你見過他的家人嗎?我是說……除了沈姑娘之外的親人,比如他的兄弟爹娘。”
“沒有。”
“那你有沒有想過,人活在這個世上,不能單單只為自己而活,就算娘和你爹同意了,那他的爹娘呢?你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為了你而背棄他的家人?還有孩子呢?每個人都會想有個自己的孩子的,你既然這麽愛他,便應該也為他想想。”孟夫人拍了拍孟懷德手背,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孟懷德語塞,他原以為只要他們相愛,什麽事情都會迎刃而解的,什麽事情他們都可以一起面對,可是……孩子是他的心結,阿臻那麽喜歡孩子,就算他肯為了自己抛棄一切,自己又舍得嗎?舍得阿臻為自己放棄那些本來可以輕易得到的一切?
孟懷德遲疑了,孟夫人看出孟懷德的猶疑不定,心下知道她說的話孟懷德是聽進去了,剩下的,只要孟懷德自己好好想清楚了,自己再推波助瀾,幫忙定下柳家的親事,這事就解決了。
孟夫人拉着孟懷德又說了一番肺腑之言。随後,孟懷德方才離開,一路上一直心神不寧,胡思亂想,不知不覺的,竟來到了畫臻的房間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