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喂,聽說了沒,咱們蘇州城新上任了一個刺史大人,據說姓王,不知是個好官還是貪官啊。”
“十有八九是個貪官,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不知道嗎?這王刺史上任還沒多久就大張旗鼓的修繕刺史府,把刺史府弄的是富麗堂皇,用的還不是咱們老百姓的錢。”
“而且呀,聽說這刺史專好男色,仗着官大,見着長的好看的男子就搶了去欺辱,簡直是……”
細細碎碎的話語傳入孟懷德耳中,孟懷德放下手中早已冰涼的茶水,皺起了倆道俊眉,炎夏将至,天氣也漸漸變的反複無常,時而下雨,時而悶熱,令人好不難受,所以他和畫臻二人也甚少出府,因比鄰而居,故而時常聚在一起探讨些字畫書法等,今日天氣轉好,二人相約去芳墨閣淘些字畫,走了一路,有些口幹舌燥,這才來這茶寮品茗,不曾想卻聽到這些流言。
蘇州城新上任的刺史一事,他自是聽大哥提起過的,卻也不曾放在心上,卻不曾想這新刺史竟是比上任刺史蘇明昶還不如,竟然幹出這些事來,尤其好男色這一說。思忖間,孟懷德便将思緒飄到了坐于他對面的畫臻臉上。
說起男色,阿臻的相貌尤為出衆,每回與他上街總能吸引來一衆姑娘家愛慕的目光,或者是男子的目光,若那王刺史真有那麽荒唐,倘若讓那刺史看到阿臻的模樣,恐怕……
“在想些什麽?這麽入神?還是,看我看得癡了?”畫臻調侃道,笑意嫣然的模樣更是為他的相貌添上幾分色彩。
“只是在想,這新任的蘇州刺史竟是還不如原來的那個。”孟懷德拿起茶水抿了抿道。
“怎麽?你很不滿意蘇明昶嗎?”在畫臻看來,蘇明昶其人雖壞,卻壞得十分聰明,至少幹壞事從來都是派自己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做,貪,也是貪的讓人懷疑不到他頭上,如此一來,蘇州城裏百姓們對蘇明昶的評價一貫是挺高的。
“蘇明昶做的那些惡事,老百姓被蒙在鼓裏不知,我們孟家還有楊家卻是知道的清楚得,怎麽說,我們倆家人一個是将軍,一個随時商賈世家,卻在朝中也是有些人脈的。”孟懷德頗為自得。
“那你是覺得,蘇明昶死的好咯?”自從他殺了蘇明昶洩恨,滅他全族後,聽到的都是對蘇明昶死的可惜的感嘆,倒還真不曾有人說蘇明昶死的好。
“倒也不是說他死的好不好,他固然可恨,可是卻不足以致死,殺死他的那個人無論是因為何事而向蘇明昶尋仇,這種做法都有些太過殘忍了。”孟懷德溫和的說出自己的看法,神情淡淡,并沒有任何對蘇明昶的厭惡或是對兇手的憤慨。
畫臻聽後,低下了頭,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邊緣,似是若有所思。孟懷德見他神情如此,倒有些拿不準畫臻的心思,開口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蘇明昶也好,蘇州刺史也好,和咱們也無甚太大關系,我擔心的只是以阿臻你的容貌,若讓這王刺史看到,怕是會起禍端。”
“你擔心我?”畫臻反問道。臉上重新挂起了笑容,眼神似有些期待孟懷德回答。
在畫臻目光的注視下,倒是讓孟懷德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當然了,你可是我的好兄弟,走吧,不是說好去芳墨閣的嗎,時候不早了。”
孟懷德匆匆起身,結了賬就催促着畫臻同行。畫臻輕笑出聲,心中想着這孟懷德還真是可愛,不禁逗啊,這才剛過晌午,哪來的什麽時候不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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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并肩行于街上,自是又招來了不少注視的目光,畫臻悠然自得,視若不見,孟懷德倒是依舊擔心着從茶寮裏聽到的流言。
倏爾,人群中,畫臻似是遠遠的瞥見了一抹白色的衣角,臉色大變,不複原先的悠哉神情,這抹氣息,分明是屬于那個封印他的白衣道士的,原本他的道行就敵不過那道士,如今真身與自己分離,更是絲毫沒有勝算,自己也不打算這個時候就和他起沖突。
畫臻微愣片刻,便抓起孟懷德手回頭拐進了一個街巷,孟懷德措手不及:“哎,阿臻,你怎麽了?芳墨閣不是這個方向啊。”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別管那麽多,跟我走就是。”畫臻回道。
孟懷德無奈之下,只好跟着畫臻疾走,七拐八繞地,待畫臻覺得聞不到那白衣道士的氣息了,方才停下,這時,二人已是失去了方向,不知走到哪條街道上了。
孟懷德好不容易能歇口氣,喘着大氣道:“不是想起了什麽事嗎?怎麽又停下了?”
畫臻淡淡笑了笑,表情頗為無辜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好像那件事早已經辦妥了。”
孟懷德一口氣哽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卻又不舍得像對楊若風那樣痛敲畫臻的頭,只好順了口氣,十分無奈地拉着畫臻往原路走,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一個人。
“這是誰這麽不長眼睛,敢沖撞了我們刺史大人啊。”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孟懷德站穩後,便看見一個長相極為尖嘴猴腮的瘦弱男子立于二人身前耀武揚威,而被這瘦弱男子擋在身後的則是一個白白嫩嫩,長相極為圓潤福态的中年男子,神色猥瑣,不似好人,而他們的身後還跟着幾位象是護衛之類的人。
此時,這圓滾滾的中年男子正色眯眯地盯着畫臻看,孟懷德也感覺到了這不懷好意的視線,一把拉過畫臻藏于自己身後,這才不悅的開口道:“真是抱歉,實在是因為這位“大”人身形過于龐大,吾等小人才沖撞了“大”人,失了禮數。”
“你……你你你,竟然敢當衆辱罵朝廷命官?來人啊,把他二人給我……”瘦弱男子氣急敗壞,一揚手正打算讓護衛将二人抓起來,卻被圓潤的王刺史抓住了手。
“哎,算了,別為難他們了,怎麽說這美人,哦,不,是倆位公子也是無心之過,可不能讓人家說我堂堂一個刺史,當街無理取鬧不是?”王刺史這話說的是通情達理,神态卻并不如說的話這般道貌岸然,眼神一個勁的往孟懷德身後飄。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那瘦弱男子,一個勁的附和,模樣狗腿的很,讓孟懷德作嘔。
不欲多說,孟懷德拉着畫臻擡腳就走,真是恨不得飛一般的離開這裏,而身後王刺史那露骨的目光卻如影随形的跟着畫臻。
在二人的身影漸遠後,王刺史喚來那瘦弱的男子,獰笑道:“去,查查那個美人家住何方,姓甚名誰,大人我,要和他好好樂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