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好時機
空蕩蕩的走廊, 掉線的宮村伊澄,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的胖達憂太和惠。
狗卷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喉頭幹澀地滾動了一下, 指尖下意識顫了顫,眼神落在鞋尖不敢随便亂動。
現, 現在怎麽辦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虛, 明明這種情況可以極其自然的采取應對措施,但狗卷棘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覺耳背都在發燒, 舌尖忍不住撓着上牙膛, 指甲扣進掌心裏, 道德感被自己心底壓不住的隐蔽竊喜抓撓地格外痛苦,有兩種心思就在他腦子裏打架,打得天翻地覆, 打得血流成河。
——伊澄的“後遺症”發作了欸,是不是可以理直氣壯地牽手,也可以肆意靠近, 能夠叫他張開口伸出舌面,也能夠把掌心撫在滑膩的頸側……反, 反正誰也不知道, 胖達不知道,憂太不知道, 真希不知道,伊澄也不知道。
——不行,不行不行,達咩!木魚花!趁着機會惡作劇的話, 這樣做只是在開玩笑,但是其他的就不可以了, 因為他和伊澄可是在公平地“戰争”,這種行為就相當于攻擊敵方取水的士兵了,是偷跑的行為!
——但、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情況吧,畢竟伊澄現在這幅樣子,一定需要人照顧……而且也不會做什麽,就像普通地照顧病人,也沒有偷跑吧?
“……”
狗卷棘吞了一口口水,思維的道德防線搖搖欲墜。
——這也是沒辦法嘛……畢竟伊澄現在必須要依賴自己,之前也有鄭重拜托過,這可是都過了明路的,所有同學都見證了。
——而且,也不可能放着不管啊。
……
說不準思想鬥争中究竟是隐秘的渴望占據了上風,還是道德底線牢牢穩固,不過有一件事是始終未變的——當務之急,是先把掉線的宮村伊澄帶回房間。
至于帶回誰的房間……咳,他狗卷棘也不知道伊澄的房間鑰匙在哪兒,只能先将就一下,暫時在他的房間落腳了。
于是,狗卷棘的目光又心虛地飄忽了一下,指節攥得發白,頗為僵硬地撚了撚指腹,然後才慢吞吞擡起手臂,窘迫又莫名期待地……探向了深色制服的立制領口。
指尖有點發麻,還有點微微的顫抖,狗卷棘幾乎是屏住呼吸,心虛到不敢讓心跳聲太大,戰戰兢兢地把兩根手指順着立制領口的邊緣搭了進去,然後勾着鎖邊結實的布料向外一扯,探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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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的脖頸,脆弱的脈絡,冷奶油一般的皮膚下跳動着汩汩的血脈,大抵是身體虛弱會在皮膚上呈現,狗卷棘覺得,他幾乎能夠看到薄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被刺目的陽光一照,連浮着一層光的下颚線條都晃得人眼暈,讓人視線亂跑哪兒也不敢看。
“……”
——項圈,沒帶在脖子上。
狗卷棘又滾了一下喉結,心虛地收回了視線。
——對哦……伊澄上午參加了團體賽來着,在有些京都校參賽者同處的情況下,那枚項圈不應該套在脖頸上,不然很可能出現被京都校命令了的情況。所以,要麽伊澄把它交給憂太帶着,要麽正裝在他自己的口袋裏。
不過,雖說“交給憂太”會是一個比較合适的方法,也格外正常與迫不得已,但狗卷棘就是有點莫名其妙地,僅僅是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性,都會本能地從心底浮現出莫名的急迫與抗拒,就好像之前在餐廳下意識從惠手下去搶了伊澄的項圈一樣。
(被同學與學弟包圍着的乙骨憂太突然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但是團體賽也結束了,就算一開始拜托給了憂太,根據憂太的性格,也絕對會在之後第一時間把東西還回來吧?
——所以,有沒有可能……伊澄把它帶在了身上呢?
狗卷棘近乎失禮地心想。
……其實也不能算作失禮。
畢竟,有的事也是迫不得已,就算他其實挺期待的……不過說到底,在腦海裏想些什麽事情也都只是虛幻,一定要說的話,正是因為他之後需要采取點什麽行動,才會心慌慌地覺得連繼續想一想都要愧疚三分鐘。
黑發少年仍舊無知無覺,目光空洞無落點,說直白一些就是被做什麽都不會發現,單單是看着就會給人一種隐秘的背德,和瞞着他人做壞事的刺激,尤其是在這種他人都不在的情況下——
狗卷棘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吞下口唾沫潤了潤幹澀的喉嚨,近乎屏氣凝神地湊上前去。
左手扣住單薄的肩膀,用作固定也用作攙扶,胸膛稍微貼近,頸背下壓,毛茸茸的銀色發絲蹭過柔順的黑發,幾乎被搭着鼻尖滑落。
掌心有點黏膩,八成是緊張到出了汗,整張臉幾乎都快埋着頸側和肩頭,強撐着不被“砰砰砰”亂跳的心髒和鼻尖萦繞的洗發水香氣牽走思緒,狗卷棘努力定了定神,微微僵硬的手掌越過能一只手掐住大半的腰線,順着口袋的縫隙摸索過去。
“……”
高專的制服用料非常不錯,因為這畢竟是需要咒術師場面穿着的衣服,無論是透氣性還是堅韌程度,亦或是撫摸的手感,都絕對完勝普通的棉布衣物,甚至還有着相當程度上的防禦功能——雖說對大部分咒術師來講都比較雞肋,不過總的來說,至少它摸起來還是格外順滑的布質觸感。
口袋的內襯也一樣。
摸起來滑滑的,很有布料的質感,慌亂得把掌心貼着口袋向下探的時候,還總有一種仿佛摸了人家大腿的錯覺——明明隔着的是雙層布料,但就是會被大腦這樣欺騙,掌心也透着不知道是他自己還是從另一側傳來的溫熱,又滑又暖,蒸得人頭頂直冒白氣。
高專的校服為了方便運動,無論是領口還是口袋,都設計得寬松到能讓人塞進兩顆保齡球,伊澄的項圈團起來也不是多大的體積,狗卷棘一開始只有指尖勉強觸到了疑似鉚釘的貼棱,再就迫于口袋的深度,自然也就不得不讓他更加彎腰,湊得再近一些。
他幾乎是屏着息,從心頭翻湧上來的罪惡感幾乎要把狗卷棘沖到滿臉通紅,而緣由其實也純情到令人曬笑,因為他其實只是把手伸進了別人的口袋,就像摸索鑰匙或者其它的什麽東西一樣,去尋找一種格外“正經”的必須用品。
所以,在終于将這一枚項圈攥到手心之後,狗卷棘很沒出息地松懈下來,長出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話……又該怎麽辦呢?
————
“惠,你在看什麽?”
在乙骨憂太的房間,胖達覺得自己簡直都快忙死了,又要安慰恨不得把自己團成團憋死在床上的特級,又要拉着被同學這幅衰樣氣到要直接撕被打人的真希,同時還得關注一下旁邊盯着手機直皺眉頭的學弟。
他覺得自己一只咒骸根本不夠分,簡直恨不得多長個十只八只手出來,幫他分擔一下幼兒園看孩子的重任。
“其實……也沒什麽。”
伏黑惠對旁邊的“混亂”視若無睹,畢竟他也沒少經受過磨煉,把五條悟從十九歲帶到二十八歲,靠譜的十五歲國中生早就已經達到了無堅不摧的程度。
“只是給宮村發消息一直沒有得到回複……大概是沒有看手機吧。”
伏黑惠冷靜地回答道。
……
而與此同時,宮村伊澄在鎖屏上彈出了好幾條消息的手機并沒有如伏黑惠所想的一樣,被扔在什麽地方,或者幹脆靜音裝在口袋裏,而是格外正常地彈出消息提示音,被攥在某個人的手裏“嗡嗡”震動。
“某個人”非常頭痛。
——伊澄的手機怎麽辦啊……一直有消息發過來,擅自看了別人的消息還不太好,但是就這麽放着,讓本來心裏就有點鬼的他感覺神經都繃緊了,心髒跟着清脆的消息提示音一起忽悠忽悠,局促到站着坐着都別扭。
狗卷棘沉思良久,最後默默去拿了自己的充電器,然後把宮村伊澄的手機放到了洗漱隔間裏去充電——雖然有點掩耳盜鈴,不過這樣的話,也能當做他什麽都沒聽見吧?
……
事實上,就算表現得好像心虛地占了人家便宜,但是狗卷棘其實……真的什麽都沒幹。
也不能說沒想過,十幾歲的男子高中生的思維根本就不受控,發現這麽天時地利人和的一個時機,狗卷棘在那一瞬間腦子裏幾乎直接駛過了若幹輛航母,本就是喜歡上網沖浪的網瘾選手,了解到的某些知識可謂極其豐富,但其實,一直到最後,狗卷棘也只是在和自己做艱難的思想鬥争。
說不清是因為羞澀還是他本性含蓄,但是直到他小心翼翼拉着沒什麽反應的家夥的手,把人帶進自己的房間之後,狗卷棘也僅僅是把臉埋在自己的暖融融脖套裏,目光閃爍不定地飄忽着,最後才像下定決心,做賊一樣偷偷伸出了一只手。
——伊澄的手很軟。
手指很細,掌心很滑,幹幹淨淨的,沒什麽繭子和傷疤,和經常受到體術訓練的他們不同,完全不粗糙,讓人會聯想到女孩子的柔軟掌心。
雖說連公主抱都已經提前經歷過了,但兩個人其實還沒有過正經一點的牽手,之前的每一次牽手都是現在這種情況,一方完全無意識,一方則作為保護者——從來沒有親密地彼此掌心相貼,十指相扣。
……
這麽想着,狗卷棘慢吞吞地伸展開指節,輕飄飄覆住了掌心,把手指擠進指縫裏,最後靜悄悄地扣緊——然後才耳尖泛着紅,紫眸瞟着天花板,心跳逐漸平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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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狗卷他!純情到!什麽也沒幹!
就牽了個手手。
(狗卷棘你是不是不行.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