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承諾
“夏致遠,我是真心喜歡你,你能原諒我嗎?”
夏致遠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有多喜歡?”
童桦楞在那裏,遲遲想不出怎麽回答。
見他苦心思索的樣子,夏致遠心裏暗暗好笑。幹脆趁着童桦發呆,直接把他推到角落裏,按住就來了個法式熱吻。
長長的一吻過後,夏致遠撫摸着童桦的臉,緩緩說道:“情侶之間,應該坦誠相待……但是我答應你,以後任何不想說的事情,你都可以自已留着。”
童桦朝他眨了眨眼睛,“你不會生氣嗎?”
夏致遠搖了搖頭,“對你不會——這些事情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人說。當然,如果你想說,無論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願意聽。”
“你會覺得我奇怪嗎?”童桦追問道,“都二十五了,除了打拳,其他什麽都不懂。”
“才二十五歲,你已經是能養活自己的格鬥冠軍了。”夏致遠凝視着他的眼睛,說的很認真,“讀書成績好,有商業頭腦,還有領導才能——我在念大學的時候,還真像駱傑說的,只知道吃喝玩搞,遠遠及不上你。”
說到這裏,夏致遠刮了刮童桦的鼻子,“我還沒跟你說過我的事情,想聽嗎?”
童桦點頭。
“邊吃邊聽吧。”夏致遠動手切了一小塊華夫,拿叉子叉了喂到他嘴裏,“我是獨生子,家裏就爸爸媽媽,高中的時候,我們全家移民去了美國。”
“我念書嘛,一向不用功,都是憑小聰明混着。其實美國的高中裏,只會念書的亞裔向來都是被嘲笑的料。我呢,體育還不錯,所以混的不差,洋妞也把到過幾個。”
聽到這裏,童桦剛好嚼完了嘴裏的東西,堪堪開口說:“所以你……你……”
夏致遠又喂了一小塊華夫給他,“嗯,我可以上女人,但是更喜歡跟男人做。”
童桦呆呆的張嘴把華夫含進去,半晌都沒開嚼。夏致遠看着他哭笑不得的說,“你還要聽嗎?反應太糟的話,我可以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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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桦嘴裏鼓鼓的開不了口,但堅決的點了頭,表示要聽下去。
見他點了頭,夏致遠繼續說道:“反正高中畢業的時候,憑着小聰明加上跟男、女朋友們練出來的語言能力,順利進了不錯的大學。”
“進大學之後的日子嘛,就是吃喝玩搞循環往複,期間還發生過忘記去考試,差點被留級的烏龍,直到……”
“直到我爸爸去世。”
童桦眨了眨眼睛,愣愣的看着夏致遠。
夏致遠和他對視了一下,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發。
“很久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大學還沒畢業呢。他在加油站加油的時候,被人一槍爆了頭,兇手頭上帶着黑頭套,搶了皮夾和車子就跑,直到現在也沒破案。”
“其實當時他身邊才帶了五十美金,那輛車也賣不了多少錢。”自嘲的笑了一下,夏致遠說,“殺他的人都沒問一下他兒子,願意出多少錢贖他的命。”
童桦默默靠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
夏致遠拍拍他的肩,繼續說道:“消息傳來以後,我媽快哭昏過去了。她在國內是醫生,去了美國之後,因為沒有醫師執照,一直閑賦在家做家庭婦女——就這樣過了幾年後,她已經習慣了什麽事情都依靠老爸,突然之間老爸死了,對她來說像天塌了一樣。”
嘆了口氣,夏致遠苦笑道,“得知噩耗的那天,我也算一夜長大吧,突然就感受到了肩上的責任——要料理後事,要申領保險金,要去警局催問破案進展,還要照顧媽媽的情緒……擔子壓在身上想偷懶都不行,然後就一路努力地念書、工作,一直到回國來教書,才總算又松了口氣。”
夏教授的“悲慘身世”,講到這裏算完了。然而,童桦小朋友卻趴在桌上,半天沒起來。
彈了下童桦的腦門,夏致遠說道:“我不回國撿不到你,冥冥之中,老天都安排好了。”
童桦搖搖頭,“你回國,是因為跟shawn分手了吧?”
夏致遠微微一愣,好笑的看着他,“誰這麽告訴你的?”
“我自己猜的。”
“別瞎猜……跟他沒啥大關系。”夏致遠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熱巧克力,卻被甜的皺了眉頭,“回來是因為我媽再婚了,終于找到可以替我照顧她的人了。另一方面,這些年錢也賺的差不多了,實在是懶得再泡在投行裏,和各種有錢人虛以委蛇。”
想了一想,夏致遠又解釋道:“我跟shawn,追求的東西不一樣。像我這種懶散的人,注定跟他合不來。我們分手的導火索,是我發現他為了筆業務跟一個大客戶上床。雖然早就覺得不合适,但那層窗戶紙真正捅破的時候,總會讓人有點心灰意冷,各種因素綜合起來,當時就借機回國了。”
夏致遠說着,勾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額角,“滿意了吧?小醋缸子。”
“是他背叛你,為什麽還要跟着你回來?”醋缸子還在不依不饒。
夏致遠笑了起來,“感情的事情不是用邏輯可以說清楚的,你就當他腦袋發熱吧。反正現在,我和他各走各路,不可能再湊回去。”
童桦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說:“其實能想清楚自己要什麽也不容易。我去參加學校的比賽,只是因為爸爸想我多參加點活動,我自己無所謂。沒想到的是,他和小琰一起來跑來看了。”
“你還沒畢業,想做什麽可以慢慢想……”聽他提到童琰的名字,夏致遠不禁抱怨道,“對了,你那個弟弟……你倆又不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回國的時候他都十五了吧?怎麽粘你粘成這樣?”
童桦抓抓頭發,“其實剛回家的時候,童琰很讨厭我,爸爸讓他叫我哥哥,他從來不聽。還經常在我面前發脾氣,摔東西……”
“這聽上去才比較正常……”夏致遠說,“那他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哥哥哥哥叫的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童桦說:“回家一陣子以後,爸爸覺得我那樣呆在家裏不行,送我去學校試試看。童琰那時已經快畢業了,在學校見到我也就當空氣。有一次,好像因為搶了別人女朋友,他被幾個人堵在學校角落裏,我正好路過,就順手幫他收拾了。那時候下手沒輕重,堵他的幾個人也都是富家子,被我揍的去醫院躺了幾天,把事情鬧的挺大。那件事之後,我在學校也呆不下去了,只能回家。”
“大概是小琰覺得有點內疚吧,我被趕回家以後,他嘴上不說,慢慢跟我親近起來。爸爸很忙,媽媽不理我,家裏也就他陪我講講話了。這兩年,特別是他回國以後,越來越粘我,說怕我被人騙,所以每天都打電話給我。”
夏致遠聽了,皺着眉頭說:“我覺得他過分了,你這麽大的人了,就算是你爸,也不能要求你到哪裏都要向他報備。還有,他今天沖到臺上,對你又摟又抱的,要是別人我早發火了!”
“是別人我也會發火啊!”童桦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以為,随便誰都能近得了我的身?”
“是是是,誰敢動格鬥冠軍,死路一條。”
夏致遠一邊笑,一邊又切了一塊裹着奶油的華夫喂到他嘴邊,童桦瞟了他一眼,張嘴吃了。
見他唇邊沾了點奶油,夏致遠湊過去,舌尖輕輕一卷,把奶油舔淨了。
順勢而上,貼着童桦的耳朵,夏致遠輕聲說道:
“這麽甜的格鬥冠軍,就我一個人吃的到。”
※
“翡翠”裏,之前還故作鎮定,幫着夏致遠裝路人的景勳,已經換到卡座位置上,和一衆朋友玩瘋了。
夏致遠過去的時候,看見他整個人都埋在沙發裏,只露出個後腦勺,不知和誰在*的啃嘴。
一把拉住景勳的衣領,夏致遠把他從沙發上拔起來,低頭看了看,确認是他男朋友來了,這才滿意的松了手。
“致遠哥你幹嘛?”被打斷了熱吻的景勳,顯得十分不滿意。
“我來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啃錯人,”夏致遠拉着童桦走過去,“你倆占地太寬,挪過去。”
“哎,”景勳順手抹了把嘴,給他們騰了地方。
看了眼童桦,他問道:“童桦你把他哄好了沒?你放心,他剛剛只是假……哎喲……”
夏致遠一腳踢回了他沒說完的那半句話。
“來來來,”拎起桌上的酒瓶子,夏致遠開始分酒,“為了慶祝童桦比賽得了第一名,今天我請客。”
聽到請客兩字,四周狼叫聲頓時此起彼伏,本着絕不能便宜夏老板的原則,馬上有人招呼服務生,再多拿點酒過來。
就在衆人開開心心,舉杯痛飲的時候,童桦又被精準的分配了一杯可樂。
拉了拉夏致遠的衣袖,童桦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不是慶祝我贏了比賽嗎?”
“你想喝酒?”夏致遠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童桦點了點頭,又開始用力展現靴子貓的眼神。
夏致遠瞥了他一眼,仰頭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威士忌,然後一把拉過童桦,嘴對嘴的把酒慢慢渡給他。
微微的辛辣彌漫在唇間,随着夏致遠的節奏,童桦一口一口咽下冰涼爽快的酒液。魅惑的燈光下,他雙手摟上夏致遠的脖子,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喂完了嘴裏的酒,夏致遠刮了刮他的鼻子。
“行了吧?”
童桦暈暈的點頭。
“去跳舞?”
童桦昏昏的沒聽明白。
今天晚上,夏教授的心情格外暢快,還沒等到童桦點頭說好,就把他一把拉進了舞池。
每個周五晚上,“翡翠”都會請有名的dj來駐場,這會兒舞池裏音樂正酣,各色男男貼面相對,扭臀擺胯,好不熱鬧。
在這裏跳舞,實在不需要什麽技巧。四肢軀幹腦袋随着強勁的節奏,愛怎麽動就怎麽動,想甩哪裏甩哪裏——哪怕你多出條尾巴來甩,都沒人會在意。
說了一晚上的貼心話,剛剛又如願以償的偷到了酒喝——這會兒,被拉到舞池中央的童桦,理智早已化為灰燼。他迅速和周圍人融為一體,跟着音樂的節奏,盡情的扭動身體。
兩人緊貼着身體跳了一會兒舞,音樂聲中,夏致遠忽然把童桦拉進懷裏,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你說什麽?!”
背景聲太響,童桦聽不清夏致遠剛剛說的話。
就在這時,震耳欲聾的音樂總算出現了個豁口——dj手裏的舞曲,在高|潮未盡時,戛然而止。
“之前你說,你真心什麽我來着?”
短暫的安靜中,童桦總算聽清了問題。而即使籠罩着他們的燈光昏暗迷離,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夏致遠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吊人胃口的暫停過後,dj又放出了一波更為勁辣的音樂,把全場氣氛推向另一個高|潮,引得舞池裏衆人齊聲歡呼起來。
“我說我真心喜歡你!”
童桦摟住他不肯放手,在音樂的掩護下,他着了魔似得一遍遍重複着自己的答案: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
一把捂住他的嘴,夏致遠的嘴唇貼緊了他的耳朵: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