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風流的三十五天
薛叔起先聽說這孩子是在墳堆裏撿來的,不太願意養。但是他看薛易潇很是喜歡這孩子,便想着先糊弄過去,睡一覺他就忘了。
沒想到薛易潇時時刻刻都惦記着撿來的嬰孩,天天都要去看。陵柏也是命大,雪地裏凍了那麽久,竟然真還就養活了。
陵柏坐在薛易潇身旁,聽他感嘆時光流逝,以前的小包子也長成大人了。
兩人正說着話,秦一匆匆從院子外走進來。他看了眼陵柏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薛易潇擺擺手,“沒事,說吧。”
秦一這才開口道:“抱琴公子那邊出了點麻煩。”秦一上前遞上探來的一些線索,繼續道,“不少武林門派又一次圍攻天琴閣,這次好似是說他與魔教有幹系,要搜查天琴閣內部。如果蘇裘不開山門,便要強攻。”
薛易潇掃完紙上的字,冷笑一聲,“上次不是圍攻過了嗎?天琴閣這次有了準備,更該無事才對。”
“這次不知背後是何人在操縱,武林上幾乎都一邊倒地信了天琴閣投奔了魔教。圍攻的人也不似上次那樣松散,而是各門派中的長老都出面了。”
薛易潇這才皺起眉,“幾大門派全出動了?”
秦一搖搖頭,“只少林以不造殺孽為由,拒絕出席。”
薛易潇冷哼一聲,“殺孽?看來這次不簡單,少林有聖佛坐鎮,還算看得通透。別人……看來這次挑撥的人定然與他們都有所交情,否則怎麽使喚得動他們。”
薛易潇沉吟片刻,站起身,對秦一道:“備馬,我要去香山一趟。”
陵柏看他要走,也站起來,“我也要去。”
薛易潇揉揉他的腦袋,笑着安撫道:“這次是去打架,你乖乖待在家裏,打完架我就回來了,速去速回。”
陵柏盯着他的眼睛,最終吐出口氣,拖鞋道:“那好吧,說不過公子這次絕對不能再在外面逗留了。”
薛易潇又捏了他臉一下,将人摟在懷裏,“開春要成親呢,哪敢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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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站在一旁看着,,尴尬地咳嗽一聲,“公子,該走了。”
薛易潇點點頭,突然道:“天黑再走吧,我出門的事瞞下來,給那些人一個措手不及。”
秦一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其實公子就是舍不得走決定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吧。秦一自覺已經看透了薛易潇的心思,要給兩人獨處的時間,“是,公子。”
夜半時分,薛易潇等到陵柏睡着了,才抽手離開,翻過院牆,拉過馬,額秦一一起策馬趕往香山。
陵柏第二天醒來沒看到薛易潇,有些失落,起身出去,打算找些事情幹。卻不想被薛叔抓到,揪到正廳,面前是一摞賬簿。
陵柏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望向薛叔,“薛叔,您給我賬簿幹什麽?”
薛叔冷着臉,拄着拐杖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悠悠道:“你日後要成為這薛家的當家人,這些賬簿自然要會看的。”
陵柏掉了眼賬簿上密密麻麻的字,哭着臉道:“可是薛叔,我不會這個。”
“不會不知道學嗎?”薛叔敲敲拐杖,“我不是坐在這兒嗎?你不會不知道問我嗎?笨。”
陵柏被他一訓,條件反射地低下頭。薛叔看着更氣,“低什麽頭,以後這家裏除了公子,誰都不敢違背你,你給我擡頭挺胸。”
“是。”陵柏急忙坐直,捧着個賬簿看起來,真是半點都看不懂,只能硬着頭皮去請教薛叔,又被訓了一通。
等到晚上被放回去,陵柏只覺得頭暈眼花,哪裏還有功夫去想什麽薛易潇。他才走到門口,身後薛叔就又叫住了他。他渾身一激靈,抿唇轉過身。
“你往哪邊去呢?”
陵柏伸手指指左邊,“我回去睡覺。”
薛叔瞪了他一眼,“你去主院睡,以後都在那邊睡。”
陵柏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這是讓他以後都睡在薛易潇的房間。思及此,他不由紅了臉,急忙和薛叔告了別,跑回去。
累了一天,陵柏整個人都沒有精神,簡單洗漱一下,就鑽進了被窩裏。他聞着被子上的薛易潇留下的味道,将頭又往裏縮了縮,漸漸陷入夢鄉之中。
接下來幾天,明白都是這麽過來的,每天除了看賬簿還是看賬簿,他終于體會到薛易潇為何那麽抗拒這件事了,太枯燥太無聊了。但是陵柏面對薛叔,實在不敢說個不字,只能認命地學。
這天,陵柏正在正廳和薛叔一起看賬簿,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他奇怪地望向外面,“出什麽事了嗎?”
他話才落,就見到周圍的人連同薛叔一起變了臉色。
薛叔打了個手勢,正廳中的婢女仆人不知從哪裏掏出了刀劍來,沖了出去。
陵柏愣愣地看着他們,就聽見薛叔拄着拐杖站起來,“你跟我到後面去。”
陵柏伸手要收拾賬簿,薛叔卻擺擺手,示意他別管那些。陵柏跟着他向後院走,他耳邊漸漸聽見了刀劍相撞的聲音,和人的□□聲。
“薛叔,這是怎麽了?”
薛叔卻突然拉住他的衣領,将他往院牆裏推,“藏好了,別出來。”
陵柏不知發生了什麽,咬咬牙,按照他的吩咐,鑽進假山後。薛叔看他藏好,手中的拐杖一轉,露出其中的劍來。
陵柏藏身于假山之中,聽到外面的利器沒入血肉的聲音,他不知這死的人是誰。他無數次想出去,但是他知道他只會拖後腿。
突然,一聲撞擊聲響起。陵柏猛地吓到,眼睛望過去,正看到一個腦袋咕嚕咕嚕地滾進縫隙中,是那個總會催他吃飯的婢女姐姐。素來整理的幹淨整齊的頭發已經散亂了,沾染了鮮血貼在臉上,睜大的眼睛似是包含着不甘。
陵柏的眼淚順着眼眶不住往下掉,他一口咬住手腕,将嗚咽聲壓下去。他從沒有這樣憎恨之際,憎恨之際的無能。
“陵柏!”
陵柏聽到叫聲,認出是薛叔的聲音,也顧不得臉上的眼淚,跨過屍體沖了出去。入目的是一片血紅,赤紅的血灑在雪地上,灼傷了他的眼。
在他發愣之際,薛叔突然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走,拿着東西快走。一定要将東西交給公子。”
陵柏低頭看着手中的盒子和一塊破布,迷茫地望着薛叔。薛叔身上同樣滿是鮮血,他見陵柏還不跑,惡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還伸手殺了一位黑衣人。
陵柏被他一推,順着他的力道往前跑。他不知道跑去哪裏,但是他必須跑。他四處亂撞,是突然看到了一處狗洞。
陵柏腦子發怔,直接鑽了進去。這狗洞與別的狗洞不同,當時薛府上發現了只野狗,本想養着,但是這狗性子野,養不了,便順着狗洞,搭了狗窩,但是外面看來卻只是一個直通的洞。
陵柏鑽進去,正巧看見那條野狗叼了只雞,立在他身前。
陵柏渾身都在發抖,衣衫上沾着的血,渾身都冒着腥氣。那野狗盯着他,突然放下嘴邊的雞,向他撲來。
陵柏猛地抱住身子,在狗洞中,他根本躲避不了。
卻不想那狗直接越過了他,直接沖了出去,對着外面的黑衣人,便撲了上去。
陵柏聽到身後的慘叫聲,趴在地上一點點往前爬。他爬的很快,但是身後傳來的野狗的叫聲更快,幾聲之後便沒了聲息。
陵柏低着頭,咬住嘴唇往前爬,只是爬過的沙土地上出現幾滴水痕。
短短的幾步路,陵柏卻像是爬了半輩子那麽久。他一出狗洞,馬上爬起來就跑,還不忘找着隐蔽物藏着。但是很快他就被發現,箭矢緊追而來。
陵柏一咬牙,幹脆放棄躲藏,極力往樹林中跑。樹林中早已覆蓋上了一層雪,踩上去便是一個腳印。幸運的是,對方來了那麽多人,也破壞了不少雪地。
一追一逃,生死都只是一瞬間的事。
“人呢?”
“不知道,追到這裏就不見了。”
“繼續找,他身中數箭,絕跑不遠。”
陵柏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藏在草堆之下的他卻不幹呢有絲毫松懈,用着學來的屏息之法,盡量将自己藏起來。
他閉上眼,握住手中的盒子和碎步。身下的衣服有些濕,有些冷。他分不清那是血還是雪。他只能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人越來越困。
陵柏咬緊嘴唇,強迫自己清醒。他輕輕地摸上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也一并落下來。
陵柏躺在雪地之下,他能感覺到又落雪了,身上壓着的雪越來越重,好在隔了草堆,好歹還能呼吸。
起先,陵柏還能聽到外面搜尋的腳步聲,但過了不止多久,可能一日也可能兩日,或者三日,外面已經沒有聲音了,但是陵柏還是不敢輕易出去。
他感覺到身體逐漸麻木,他只能握着手上的镯子,苦中作樂的想,當初他在墳地裏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嗎?現在他看起來渾身也是青色的嗎那什麽時候,公子才來撿他回家?
陵柏的意識開始模糊了,他知道他不能再在雪中藏着了,确定外面沒有搜尋的人,他便從草堆中爬了出去。
長久的冰凍讓他身體變得僵硬,他粗喘着氣,将背後的箭拔下來,用身上已經破爛的布條纏好,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還記得薛叔的話,他要将這些東西交給公子,公子在……
天琴閣。
作者有話要說:
媳婦茶flag
開春成親flag
速去速回flag
所以不要亂許諾呀
下一更大概是12點了,寶寶們早點睡,明早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