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流的一天
夜色如薄霧般蒙蔽着人的雙眼,湧動的雲遮住皎月,将這夜貫徹的更深。樹林中聽不見一聲鳥鳴,就連蛐蛐都壓低了聲音。
突然一陣馬蹄聲闖入這片天地,像是破除了一層薄膜,為這樹林帶來了一線生機。馬車壓着路上的碎小石子,有些颠簸。
“锵锵锵。”
“嘻嘻嘻。”
兩聲詭異的笑聲在樹林中響起,高高的樹梢上掠過兩道黑影。若是此時有位武林人在,定要感嘆兩人輕功之高。
只見兩人如乘風的風筝,轉瞬便飄了出去,正是沖那疾馳的馬車而去。
“久聞丹華公子武功蓋世,劍法卓群,今日朗州雙怪便來領教一二。”
話音未落,雙怪的劍已經出手。這雙劍泛着紅色的血光,自馬車兩側,刺入其中。
時間宛若靜止,漆黑的樹林再次回歸沉靜。
……
破空聲響,兩道寒光從馬車內激射而出,正中朗州雙怪肩窩處,卻是二人的斷劍。
正當兩人震驚之時,馬車車廂中亮起燈來。一清朗的男聲響起,帶着輕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劍——在下還你們了。”
一語終了,四處蟲鳴聲再起,一切仿佛又重歸人世。馬匹嘶鳴一聲,拉着馬車咕嚕咕嚕地跑遠了。
“咳咳,丹華公子确有幾分能耐。”
“吾二人非其對手。”
雙怪默契異常,一人半句地交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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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個地方。”
“療傷。”
兩人正要使出輕功離開,暗色的樹林之間卻走出一人,藍衣白邊,翩翩少年郎。
朗州雙怪頓時大驚,戒備起來。此人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第靠近他們,武功定然不在他們之下。
“閣下。”
“是誰?”
藍衣少年并未回答,只盯着他們的斷劍瞧。看了半晌,方才悠然道:“斷口處凹凸不平,是內力折斷。這丹華公子竟是連劍也未出嗎?”
朗州雙怪心感不妙,轉身欲走。但是少年的劍更快,雙怪還未能看見他出手的招式,便已身首分離。
少年一揮劍,将上面沾染的血盡數掃落,收劍入鞘。
他皺眉沉吟片刻,喃喃道:“丹華公子可不出劍殺人,我卻出劍了。這一局是我輸了。”
·
馬車出了樹林,速度慢了下來。
“公……公子!”陵柏捧着頭發,忍不住叫出聲來。
薛易潇看着他手中的幾縷斷發,懊惱地捶捶頭,低聲道歉,“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那朗州雙怪居然這麽巧,正好一劍釘到你的發髻。”
陵柏捧着頭發,無奈地嘆口氣,算他倒黴。
“公子,能找根發帶給我嗎?”陵柏随手攏了幾下頭發,先前束發的簪子已經折斷,只能先找發帶将就一下。
他抓着頭發,回頭看看兩側漏風的車窗紙,面色哀戚。車窗壞了,得重新糊好。他委屈地爬起來,看着怎麽能補得不漏風。
薛易潇看他忙上忙下的,忙讓他坐下,伸手打開身邊的箱子,在裏面翻找起來。
“找到了。”薛易潇從箱子中掏出一根藍色發帶來,轉身将陵柏按在身前,仔細幫他梳好頭發,綁上發帶。
“這樣就好了。”
陵柏伸手摸摸頭頂,又爬到櫃子旁,拿了鏡子左右照照,好像的确還能看。
薛易潇為他梳的是書生發髻,将所有頭發束在一起盤在頭頂,額前略微留了幾根碎發垂在臉頰兩側。
陵柏蹙起眉,撚着那刻意留下來的頭發,偏頭望向薛易潇,“公子,這頭發為何不梳上去?垂下來好礙事啊,會擋着眼睛。”
薛易潇敲了他的腦袋一下,恨鐵不成鋼道:“這是時興的發髻,城中的那些書生都愛這麽綁,你就不會學學人家打扮嗎?”
陵柏被他敲得痛呼一聲,捂着額頭上被扇子拍出來的紅印,不滿地嘟囔道:“我又不是書生。”
他抱怨一聲,但還是任由那兩根頭發在額前飄蕩,起身要去找東西修補車窗。
馬車還未停,陵柏在車上站不穩。薛易潇看得心驚肉跳,實在怕他一個不留神,從車裏翻出去。
他嘆口氣,拉着陵柏的衣領,将人按在座位,起身上前勒住馬。
陵柏臉色微紅,搓着手道:“公子別停下了,我很快就能補好的。別誤了進城的時辰。”
薛易潇捏捏他的臉,揮手讓他讓開,自己伸手将糊窗戶紙的工具拿起來,“你坐着吧,我來就好。”
“那怎麽行?”陵柏連連擺手,上前要去搶,“公子是公子啊!這種事情不能讓你來做!”
“沒關系,你別摔着了。”
陵柏和他搶來搶去,始終不肯撒手。薛易潇無法,沉吟片刻道:“那不如今日就在馬車裏睡一晚,明日再修補。”
陵柏猶豫起來,看看車窗,“可是漏風——”
“你忘了你家公子是習武之人了嗎?”
陵柏遲疑片刻,才答應下來,将被子拖出來,費力地在馬車中鋪平。
薛易潇率先鑽進去,掀起被子的一角拍了拍,“快進來睡吧。”
陵柏緊皺着眉頭,像是要面臨極刑一樣,身體僵硬地躺進去。
薛易潇輕笑一聲,伸手将他攬到懷裏,想哄孩子一樣,拍拍他的腰腹,“睡吧。”
陵柏閉上眼,鼻尖似有似無彌漫着一股花香。嗯?公子用了香嗎?好好聞啊。
蛐蛐的叫聲繞在馬車周圍,像是為裏面的二人奏一首搖籃曲。
陵柏已經睡熟過去了,車窗中偶爾吹進來一陣冷風,逼得他又往薛易潇懷中擠了擠。
随着他的動作,薛易潇渾身一僵,收緊腹部向後挪動,想和他拉開點距離。但是陵柏感覺到熱源的離去,也追了上去,側身摟住他的背,右腿往上一翹,膝蓋彎曲正夾住他的腰。
這下兩人真是親密無間了,小小薛貼着另一處軟肉,有些不太|安穩。
薛易潇低下頭,下颌蹭了蹭他的發頂,耳邊是衣物摩挲着發出輕微的聲音。他緩緩舒出一口氣,聲音沙啞:“看來今晚是睡不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