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喝湯
楚韬不知道說什麽好,陸辰自己想的那麽透徹,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覺得心裏堵得慌,見證自己好朋友不可挽回的悲情故事,終究和聽故事是不一樣的,人不會為了陌生人太過悲痛,但認識的人在自己面前一路走向毀滅的感覺,卻會悲痛難忍甚至兔死狐悲,但他無言以對。
楚韬讷讷半晌,才找回語言功能:“你也不用這麽消極,就像你說的,尊上不會辜負一腔深情,我們一起幫你讨好她,靈界那麽神奇的地方,總有別的辦法,也不一定非要死。”
“我本來就不消極,是你非要勸我。”陸辰冷靜的指出問題所在。
楚韬無語:“我是擔心你,不然誰要管這要命的事啊。”
他剛說完,“吱——”的一聲廚房門被從外面打開,露出一顆頭。
顧成風冒出來,問陸辰:“你們倆到底在廚房裏幹什麽呢?還不快點出來,我自己和你家那位在客廳裏,我覺得好有壓力,她眼神一看向我,我就覺得自慚形穢啊。”
“誰讓你在客廳的?你以為我願意讓晚晚單獨和你待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陸辰推他,這樣只露一個頭的樣子有點吓人。
“這個醋你也吃?求求你做個人吧。”顧成風給他翻一個白眼。
陸辰趕他倆出去:“晚晚還沒吃飯呢,我盛好湯就出來,你們先陪晚晚說說話。”說着,又警告他們,“離晚晚遠點啊,不許和晚晚坐同一個沙發。”
聞言,兩人動作一致的表達對他的鄙視。
客廳裏,蘇暮晚坐在沙發上,顧成風帶來的緬因貓一改之前的高冷,對她左蹭右蹭,極盡讨好,粘人的不行。
顧成風看見了,驚奇道:“這貓不是很高冷嗎?感覺看我的眼神都透着鄙視,怎麽現在這麽粘人了?吃錯藥了?”
蘇暮晚微笑,似乎意有所指:“動物嘛,比人有眼色多了。”
顧成風偷偷給楚韬使眼色,問他——啥意思?她是不是說我們沒眼色?
楚韬回他——那估計是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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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成風——胡說,我都沒和她說幾句話。
楚韬——剛才就你在客廳,不是說你說誰呢?
顧成風——反正不是說我。
倆人不愧是能玩到一起去的好友,眼神都能當心電感應使了。
陸辰端着雞湯進來的時候,諾大的客廳寂靜的有點尴尬,楚韬和顧成風坐在離蘇暮晚最遠的沙發上,面面相觑。
蘇暮晚倒是一派從容自若,旁若無人的撸貓,偶爾看向他倆的目光像是在看兩只猴。
“晚晚,先喝點湯醒醒胃,待會再吃別的。”陸辰也不把碗放下,熟練的坐在蘇暮晚旁邊,用勺子喂她喝雞湯。
蘇暮晚頗有意趣的朝楚韬招手:“過來。”
楚韬看陸辰一眼,見他并不在意的樣子,大着膽子走過來,剛靠近一些就見陸辰一個眼神橫過來,暗示他就在那裏行了,別靠那麽近。
要不要這樣,這點醋也吃?楚韬想給他翻個白眼,但想想在蘇暮晚面前,沒敢。
“我過來了,您找我有事?”
蘇暮晚好笑的看着兩人一眼,問楚韬:“你怕我?”
“我,我不怕您。”楚韬小心翼翼的看她臉色。
蘇暮晚認真的看他一會兒,忍俊不禁:“你和陸辰一樣的見我,怎麽他膽子就這麽大,你就怕成這樣?”
楚韬能說什麽,他只能尴尬的笑笑,笑的很難看。
遙想他無意間剛入靈界的時候,那簡直是個噩夢。一進去就看見屍橫遍野,滿地狼藉,而且蘇暮晚當時一劍破萬法,無數妖魔鬼怪盡授首,那一瞬間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冰冷無情的沒有一絲感情。然而他還沒在這打擊下回過神來,就被一具長相猙獰,死的無比凄慘,屍骨不全的屍體來了個臉貼臉,當時就把他吓暈過去了。
從那之後,他一看到蘇暮晚就兩股戰戰腿發軟,到現在都沒恢複過來。
陸辰見蘇暮晚一直看着楚韬,看着看着還笑了,目色一沉,手上不停的喂給她一勺湯。
蘇暮晚果然回過神看他,又看了他手裏的湯一眼:“不用你伺候,你把湯放在這裏,難道我自己不會喝嗎?”
陸辰反問:“你自己會喝嗎?”
蘇暮晚不說話了。
關于蘇暮晚會不會自己喝湯的問題,看陸辰喂湯的熟練程度就知道了。
原本陸辰都是把湯碗放在蘇暮晚手邊,但經過兩次之後,他發現到最後原本怎麽放的還是怎麽樣,動都沒動一下,碗裏的湯早就涼了。問她為什麽不喝,蘇暮晚很理直氣壯的說忘了。
她大概是從前被伺候慣了,或者壓根沒往心裏去,像是一個頑皮任性的小孩子,完全不會照顧自己。在她潛意識裏,湯是會自己跑到她嘴裏去的,她只需要關注自己想關注的事就行了。
有時候陸辰覺得很神奇,蘇暮晚認真的時候什麽都瞞不過她,心思深沉的如大海般深不可測,可靠的時候能被人放心依賴,承擔起萬千重擔,但她任性的時候卻又像被慣壞的孩子,極其自我,想怎樣就怎樣,絲毫不在乎後果。
但這部分任性卻是極少出現的,大多體現在日常生活中,像是有人小心翼翼的特意保留了她的這份自我,這是有人時刻關心時刻照料時刻縱容才會出現的。
必然有一個人對蘇暮晚極盡關心愛護才能縱容出的任性。
或許不只是一個人。陸辰想起在靈界時,聖廷上下對于蘇暮晚的殷切服侍,他們對蘇暮晚有一種病态的忠心,只要蘇暮晚說的話,下的旨意,做的決定,他們從不做任何反對。蘇暮晚像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畢生追求,忠誠的有些可怕。
不,并不是聖廷所有人都這樣,會這樣做的只有神君顧寒如和衛首段正軒的直系下屬。
蘇暮晚身上,真是有太多秘密了,或許那本《靈紀年》能為他解開一些疑惑。
陸辰喂蘇暮晚喝完湯,就讓管家把準備好的早飯端上來,他們家有兩個廚房,因為陸辰在炖雞湯的原因,管家讓人換了另一個廚房做飯。
蘇暮晚一碗雞湯喝完感覺有點飽了,有一搭沒一搭的吃了點東西,看她這小鳥啄食一般的食量,陸辰急得恨不得喂她嘴裏。
“你就吃那麽點怎麽可能飽了,我不相信。”
蘇暮晚才不管他相不相信,自顧自的放下筷子,順手撸了把在她腿上蹭來蹭去撒嬌粘人的大貓咪。
大大的貓咪‘喵’了一聲,一躍跳到沙發扶手上,陽光下幾根貓毛飄飄悠悠的落進餐桌菜盤裏,覆蓋範圍過大,靠近的幾盤都在其中。
陸辰轉頭沉着臉看向顧成風:“你不是說它不掉毛嗎?”
顧成風搖頭:“不是我說的,他說的。”伸手指楚韬。
可憐的楚韬今天一直處于驚吓——震驚——震驚——驚吓中來回循環,聞言身體一震:“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否認三連都出來了。
說完自己也反應過來,尴尬的咳了一聲,假裝沉穩:“哦,我是從網上查到的,但是它的毛那麽長那麽厚,怎麽可能一點不掉。”
陸辰知道楚韬以前被吓的不輕,都有心裏陰影了,不然也不會在看到蘇暮晚時反應那麽大。但顧成風不知道啊,他悄悄地問楚韬:“你是不是背着我幹了什麽事,怎麽反應這麽大?”
“我能幹什麽事?”楚韬義正嚴辭,“你別忘了,帶貓來是你出的主意,我只是附和你。”
顧成風道:“我說的是貓的事嗎?我是奇怪你怎麽那麽怕陸辰家那位?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我雖然見到她也覺得,怎麽說呢?”他想了一下,覺得有什麽詞在嘴邊,但一時想不起來,頓了一下還是沒想起來,“反正就是我啥都沒看出來,就覺得這人不簡單。”
楚韬鄙視他一眼:“你是想說‘不明覺厲’吧?”
“對對,就是這個詞,剛才我怎麽想都沒想起來。”顧成風悄咪咪的湊近楚韬,故作神秘的問:“你覺得她是人類嗎?”
楚韬一驚,還以為顧成風知道什麽了,心都提到嗓子眼:“怎麽說?”
顧成風摸摸下巴:“你不知道,我剛看到她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那個眼神讓我覺得我都不是會喘氣的人,我在她眼裏可能是個石頭,是個樹枝,”他說着,擡擡下巴,示意楚韬看客廳的擺設,“就和這些東西沒什麽區別的樣子。”
楚韬松了一口氣,嚴肅臉:“那可能是因為你長得醜吧。”
“胡說八道!”一聲怒喝,引得陸辰和蘇暮晚都把眼睛轉向他,顧成風趕忙低聲斂息,“我的英俊潇灑是經過社會檢驗的,一出去多少女孩子都往我身上撲。”
“那是因為你有錢。”楚韬好心提醒他。
“沒錢我也受歡迎。”顧成風恨不得跳起來反駁他,他一向認為自己英俊潇灑,乃是男人中的男人,從小就有女孩子願意拿着糖和他做朋友,怎麽可能因為長得醜這個荒唐的原因被鄙視,這是對他的侮辱。
楚韬斜着眼看他,語氣卻無比心平氣和:“我只是表達我的看法,別杠,杠就是你對。”
顧成風:“……”。是不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