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事後
蘇暮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她躺在軟軟的被子裏,略動一下,就感覺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她沒有呼痛,只是沉默地皺了皺好看的眉。
“晚晚,你醒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陸辰不知從哪裏跑來,坐在床邊,拿手掌探了探蘇暮晚的額頭。
額頭的溫度并沒有發燙,陸辰松了一口氣:“你今天早上發燒了,我請醫生來給你看過,挂了水,看來用的藥還挺管用。”
昨天晚上最後一次,陸辰發現蘇暮晚已經沒有意識,他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分了。一晚上都沒敢睡,怕蘇暮晚身體出什麽問題,不時就要摸摸她的額頭,探探她身上有沒有出汗。發現她手冷腳冷,給她捂了一晚上的手腳。
加上前天在醫院那一晚,陸辰已經接連兩晚沒有休息,雖然身體有些疲憊,精神卻無比亢奮。他終于徹底地占有了蘇暮晚的身體,這個人,他在心裏想着念着盼了三年的人,現在得償所願,巨大的滿足感讓他覺得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
蘇暮晚聞言轉頭看向旁邊,果然在床頭看到兩個用完了的點滴瓶,身體動了動,欲轉身的動作令四肢頓時僵住了。
她感覺她的腰和大腿酸痛的無以複加,不是外面皮肉的痛苦,而是從裏面的筋骨扯着擰着的那種痛。胳膊也擡不起來,疲憊地動一動手指都覺得困難。
蘇暮晚閉上眼睛,不動了。她知道之所以這麽嚴重,其實最關鍵不是昨晚陸辰對她的占有,而是因為連續兩次強行動用靈力所造成的反噬。
想到這裏,她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是不是腰腿痛?沒事啊晚晚,我給你按按。”陸辰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溫暖的被窩裏,在蘇暮晚酸軟的腰腿處按捏,溫柔似水的樣子與昨天的兇狠可惡大相徑庭。
其實陸辰現在覺得自己有點心虛,雖說他自己并不後悔昨天的事,但也知道蘇暮晚現在是極度讨厭他的,大概不只是讨厭,應該是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陸辰不怕蘇暮晚厭惡他,他怕的是蘇暮晚拿他這個罪魁禍首沒有辦法,一時怒火攻心傷了自己的身體。
雖然蘇暮晚現在表現得平靜,但他知道,這些仇都被她記在心裏。蘇暮晚到底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一時不适應是必然的,但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放開蘇暮晚的手。
蘇暮晚沉默不語,陸辰要給她按摩她也沒有阻止。她現在內心并沒有陸辰以為的憤怒或其他負面情緒,無波無瀾的像是一潭深水。那些歇斯底裏、憤怒失态都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現,無論何時,她都是那個靜默立于高處的能被人放心依靠信賴的靈尊上。
就像昨天她知道自己的反抗不能阻止事态的發展,就只能默默接受。她經歷了太多事情,知道這世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抗拒就不會發生的。她是靈尊上,她的每個決定都關乎衆生,所以她一直恪守一個準則:每件事的發生都有它發生的原因,每件東西凡存在過都必然有它存在的意義。
所以當事情發生時,她的反應永遠都不是歇斯底裏地無能狂怒,而是去觀察,這件事為何會發生,怎樣才能解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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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一邊按摩一邊不停地道:“我讓人一會兒送飯過來,你現在想吃點什麽嗎?你昨天晚飯和今天的早飯都沒吃,還是吃點清淡的東西,別把胃餓壞了。”
看蘇暮晚還是不理他,他也不惱,自顧自地說話:“下午我去你原本住的那裏把你的東西拿過來,你有什麽要交代的嗎?你現在身體不好,還是不要跟着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随便看看書喝喝茶都好。”
提起這個,蘇暮晚終于給他一個眼神,但還是只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陸辰終于找到一個蘇暮晚有反應的話題,為了引她說句話,很高興地繼續這個話題:“你那些東西有需要注意的嗎?是不是有從聖廷帶過來的不能被人看到的?你放心,我親自去收拾,不會讓外人看到的。”
“沒什麽不能看的,看到也會忘記。”蘇暮晚終于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聲音有些幹澀沙啞。“沒有需要注意的,重要的東西也不會放在那裏。”
陸辰注意到蘇暮晚說話的時候嗓子有些不對勁,知道是因為之前發燒引起的附加反應,急忙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水杯倒了杯水,知道蘇暮晚現在身上難受,也不讓她起身,拿了個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吹涼了喂給蘇暮晚。
蘇暮晚說話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喉嚨刺痛,知道沒有必要為難自己,也就不拒絕他的服務,沉默地喝了幾口水,感覺喉嚨好點了就微微搖頭,表示不喝了。
陸辰放下水杯,微笑:“重要的東西不會放在那裏,那晚晚是還有別的地方放重要的東西了?”
見蘇暮晚又表示沉默,陸辰不以為忤:“是随身空間?在這個戒指裏?”他說着,眼睛看向蘇暮晚右手中指。
蘇暮晚右手中指上常年帶着一枚戒指,戒指是一枚紫色水滴狀,看質地像是玉石。曾經陸辰剛知道蘇暮晚戴着戒指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個男人送給她的,那時他又怒又酸,心裏卻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應該是他想的那樣,他雖然不知詳情,卻莫名地相信了這個感覺。
後來聽聖廷的人閑聊才知道,蘇暮晚的戒指是她的伴身靈器,據說從她誕生就存在,沒有別的用處,就是一個用來儲存東西的地方。之所以戴在中指,根本就和凡人戴戒指的意義沒有任何關系,純粹是因為蘇暮晚喜歡戴在中間,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永遠在最高最中間的位置,是她身份的象征。
“嗯,這是靈戒。”蘇暮晚伸出右手,紫色水滴狀的戒指平時并不起眼,不用到它的時候還會自動減少存在感,這是她的伴生靈器,從她最開始誕生的時候就存在,這麽多年無論她轉生還是沉眠都陪伴着她,不離不棄。
陸辰突然道:“晚晚你不止這一個伴生靈器吧?是不是還有兩個?”
蘇暮晚聞言猛然轉頭,皺眉:“你怎麽知道的?”
陸辰搖頭,他實際上也不記得是聽誰說過,只是剛才腦海裏突然閃過這個念頭,冥冥中就是覺得蘇暮晚應該是有三個伴生靈器,但其他兩個是什麽他并不知道:“我也不記得怎麽知道的了,可能是以前在聖廷不經意間聽到的?”
陸辰也不确定,他一直都對蘇暮晚的事情非常關心,他欽慕蘇暮晚,在聖廷聽過的關于蘇暮晚的事情一點一滴都牢牢記在心裏,但是奇怪的是,蘇暮晚有三件伴生靈器的事是什麽時候聽說的,他竟一點記憶都沒有。不過聖廷超凡力量神秘莫測,也許是他聽到的人覺得這件事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消除了他的記憶也未可知?
蘇暮晚這一刻的眼神有些奇怪,她用審視的目光注視着陸辰,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一瞬間就若無其事地收回。
她的內心并不像表面那麽平靜,因為聖廷的人不可能知道她有三件伴生靈器,整個聖廷,只有神君顧寒如知道這件事,就連衛首段正軒也只知道有兩件而已。但是顧寒如是絕對不會與任何人提起的,因為第三件靈器是她修行的根本所在,也是一個禁忌。
不可知、不可見、不可想,是第三件靈器自帶的特性,顧寒如是因為特殊原因才能知道,但也僅限于知道有這件東西,卻不知道這件東西是什麽。這世間唯有作為主人的自己能夠知道并使用它,而能夠知道它存在的,除非……
昨晚的事現在想想也很奇怪,就算她因為一些原因身體不好了,但又不是沒有自保之力,能夠傷到她的唯有和她同等級存在以及自然,為什麽昨晚她那麽輕易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中的哪個?還是,這樣的事不算是傷害?
蘇暮晚思考着,隐隐間覺得有什麽事情脫離了正常軌道,不再掌控中。
正在出神,蘇暮晚突然感覺一股熱氣噴在她嘴角,回過神,就看到陸辰一手端着一碗粥,一手拿着勺子要喂給她吃。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陸辰笑着,把勺子湊到蘇暮晚嘴邊,“那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先喝點粥好不好?”
蘇暮晚蹙眉把臉轉到一邊,她從昨天中午吃過飯後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沒進食,猛然聞到食物的味道不僅不覺得餓,反而覺得胃裏抽搐着想吐。
“怎麽了?是不想吃粥嗎?”陸辰見蘇暮晚拒絕進食,心裏有些急躁。他本來為昨晚的事擔心蘇暮晚醒來會氣惱傷身,但蘇暮晚表現得很平靜,不吵不鬧的,逗她說話也會回應兩句,本以為沒事了,卻不想她竟不願意吃飯。
陸辰做出平靜的樣子,把內心的不安壓下去,耐着性子哄:“不想喝粥,我們再吃點別的。”
他朝門口揮揮手,就見一排十幾個人各自端着托盤進來,上面放着各種各樣的吃食,都是很清淡适合養身體的食物。這十幾個人将房間站得滿滿的,像是伺候老佛爺一樣彎着腰,目不斜視看向地面,沒有一個敢把目光掃向蘇暮晚。
食物的香氣不僅沒喚醒蘇暮晚的食欲,反而讓她更難受了。她把手放在胃的位置,皺着眉頭更不想搭理陸辰了。
偏偏陸辰見蘇暮晚對這些食物無動于衷,心裏更急了,讓人排着隊從蘇暮晚面前慢慢走過,看有哪一個能吸引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