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藥,想說些什麽開導的話,又口拙不知道怎麽說,才能既不刺激到她們,又讓她們和好。
花凜然看着橘莉雅青青紫紫的臉,擦了碘酒更滑稽了,一時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就一發不可收拾,橘莉雅惱怒地瞪着花凜然,說了句:“你也太KY了!”
花凜然一愣,完全不明白“KY”是什麽意思,止住了笑意就呆呆地看着橘莉雅。
先頭那個眼鏡娘看出她沒明白,反射性地想去推眼鏡,手卻落空了,這才想起眼鏡早被花凜然擰壞,放下手,解釋道:“所謂‘KY’,就是指不懂看氣氛的人,時下的一種網絡用語。”
“原來如此。”花凜然恍然大悟,她不常上網聊天,就算上網,多數也是查資料、看新聞,從以前便是如此,所以年輕人該懂的事,很多她都無法理解。
“你幹嘛跟她解釋!”橘莉雅對眼鏡娘吼了句,又怒瞪花凜然,覺得她在裝傻耍自己,便不再開口說話。
眼鏡娘看了看橘莉雅,對花凜然說道:“昨天莉雅不是故意要推你下樓梯的,她也沒想到你那麽輕飄就倒下去了。”
花凜然“哦”了聲,說:“反正你們集體欺負我是事實。”
“哼,誰讓你這麽讓人不爽。”橘莉雅鄙視道,“整天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裝給誰看呢,欠虐。”不過說完,她就頓住了,今天的花凜然反常過頭,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懦弱樣子。
花凜然只是笑笑,沒打算和橘莉雅争執,上完藥便先走了。
另一邊黃濑一直關注着窗外,就想看看花凜然人到哪裏去了,後來見到操場那邊的騷動,又看到了狼狽的花凜然,突然心裏好像被貓爪子用力一撓,抽痛了一下。接下來的課根本沒聽進去,就在想那個女生又被欺負了,想去瞧瞧她怎麽樣。
下課鈴一響,黃濑在座位上猶豫了好久,雖然不關他什麽事,但他卻在意得很,明明他從來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黃濑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又眼看着快上課了,他果斷不再忍耐,起身去找花凜然。
到了一年A班的門口,看到花凜然坐在角落的課桌前,她臉上可慘了,全是傷口。黃濑說不出是生氣還是焦急,偏偏又找不到原因。
因為黃濑從小就長得好看,學習運動也不差,總是輕易到達了別人到不了的程度,可以說生活如魚得水,一直很順暢,這也導致他心氣很高,有些瞧不起周圍比他差的人,所以黃濑也沒怎麽在意過一見到他就叽叽喳喳的女生,這是第一次,有人讓他這麽在意。
他才站到A班教室門口不久,就被女生們注意到了,班上很多人開始将話題轉向他,都在好奇這個校園風雲人物來他們班幹嘛。有幾個女生立刻大膽地到門口問他有什麽要幫忙的,黃濑說找花凜然,A班驀然靜了十幾秒,直到花凜然走出教室,又突然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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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凜然皺了皺眉,其實她不是很願意面對黃濑,因為身體原主人喜歡黃濑的緣故,她只要見到黃濑,就忍不住心跳加快,這種體感雖不讨厭,卻不是她的,這讓她有點惡心。
“那個,你有什麽事嗎?”花凜然直視黃濑問道,她只想着多看看這個男生,也許看習慣就不會繼續心跳了。
黃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說:“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了,你……你的臉不要緊吧,是不是被欺負了?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花凜然戴着眼鏡和不戴眼鏡時氣質差很多,她此刻沒戴眼鏡看着黃濑,讓黃濑心跳加速了起來。
這話今天中午他們遇見時,黃濑就問過了,花凜然當時還以為只是場面話,沒想到現在黃濑還特地到她班上找她,心下便覺得黃濑真是個善良的好少年,态度溫和不少。
“沒事,很快能解決的小問題。”花凜然笑了笑,“謝謝你的關心。”
黃濑愣愣地看着她的笑臉,上課鈴響起了才感覺驚醒,面對花凜然詢問的表情,他匆匆道了別。花凜然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也沒想太多,接下來是最後一堂課,放學她要去買新的眼鏡。
回到座位,老師沒一會兒就進了教室,不過顯然A班的學生們,沒幾個心思在課本上的,還有些女生公然傳紙條,花凜然接到紙團無數,上面全是問她怎麽和黃濑認識的。
煩不勝煩,她只回答了一個人的問題,剩下的讓他們自己傳播去吧。
如此一堂課過去了,眼見着有好幾個女生想圍過來八卦的樣子,花凜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書包,起身走人。
她快步離開學校,想着今天去配一副眼鏡當備用,再配幾副隐形眼鏡日常用,戴隐形眼鏡打架都方便點。
殊不知另一邊,黃濑也是一放學就去了A班,發現她人已經走了,便跑着追了出來。所幸他速度快,讓他追上了,但是又覺得這麽氣喘籲籲地上去打招呼,搞得好像是自己特地追過來一樣(←_←明明就是特地追過來的)。
跟在花凜然身後好一會兒,看她是往商店街的方向走,直到自己氣息平穩了,黃濑才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好巧。”
第四節
花凜然昨天是和黃濑一起去買了眼鏡的,連晚飯也一起在拉面店解決了。
很顯然,黃濑雖然笑嘻嘻的開朗樣子,卻很擅長牽着人鼻子走,花凜然便是不知不覺間被牽着走的那個。(哞~)
回到家後想了想,黃濑說是去商店街買東西碰巧遇見她,但是和她一起去買了眼鏡後,也沒見他買什麽,也許是他碰見她之前就買好了?
花凜然還沒自大到覺得學校人氣NO.1的黃濑,會特地為了和她一起而找借口。
早上起床後,花凜然花了将近一個小時才戴好隐形眼鏡,她以前的身體視力很好,所以從來沒戴過這玩意兒,但是一想到往後說不定還會像昨天那樣與人打架,還是戴隐形眼鏡比較好。
匆忙解決完早飯,來到學校就看到橘莉雅一臉火大地坐在她的座位上,見到花凜然來了,橘莉雅一拍桌子,冷笑着問:“你說說看你昨天忘記什麽了?”
花凜然默然,這話沒頭沒尾得很,她也不知道自己忘了什麽。
教室一下子安靜了,大家都準備着看好戲。
眼鏡娘走過來,對花凜然說道:“昨天,哀川老師不是安排我們和你一起義務勞動嗎?”
花凜然這下大悟了,她昨天确實把這事忘了,只想着買眼鏡,把義務勞動忘了。
“抱歉,我昨天确實忘了,今天我會把我的份完成。”她很誠懇地道歉道。
眼鏡娘推了推自己的新眼鏡,靠近花凜然悄聲說:“不用了,我們已經把你的份做完,就當是先頭欺負你的謙禮吧。”
“哼!”還沒等花凜然說話,橘莉雅便冷哼了一聲,她站起來走回自己的座位。眼鏡娘看了眼沒什麽表示的花凜然,也回去了自己的座位。
【這算什麽?不打不相識?】花凜然對于身體原主人感到可惜,要是她知道打一架就不會被欺負了,是不是就不會活得那麽窩囊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想也知道,“花凜然”不是因為被欺負才窩囊,而是因為窩囊才會被欺負。
這個世界很殘酷,沒人會特地去善待弱者。花凜然也不是無知小孩了,倒沒什麽氣憤的感覺。想來橘莉雅往後也不會再來找她麻煩,她還挺開心的。
到這身體的第三天,花凜然已經把原身寫的日記看完,她們雖說互為平行世界的自己,相同的習慣很多,但個性差別卻很大。
花凜然本身也有寫日記的習慣,可她的思維偏向理科生,日記內容像是科學記錄,幾點到幾點發生了什麽,如此嚴謹地把每天發生的事寫下來。
不過這個世界的“花凜然”不同,日記與其說是記錄事件,還不如說是記錄心情,措辭文藝得很,看得花凜然牙酸。一小半內容是寫如何憎恨世界、憎恨學校、憎恨老師同學,另一大半是寫暗戀對象——黃濑涼太。
比如:今天黃濑君與我擦身而過了,我的心就好像被暖風吹過,柔柔的。
再比如:今天上數學課時,看到黃濑君在上體育課,黃濑君好厲害,無所不能的感覺。
又比如:今天橘那個狠毒的女人故意打翻了我的便當,真是可恨!如果不是因為學校有黃濑君在,我根本不想來這肮髒的地方!
還比如:黃濑君就是我的陽光,而我是那向日葵,只為陽光而生,如果陽光不再,我所面對的,只有死亡。
花凜然看完最近時間的那本日記,心情非常複雜,難以想象同一張臉同一個名字的另一個自己,竟然會懷抱着這樣……純情火熱的中二之心。
一直暗戀暗戀,也沒見“花凜然”有在日記裏表示過想要告白什麽的,【難不成要暗戀到死麽?】這種心情花凜然是無法理解的。
時逢數學課,花凜然看了看窗外,果然像日記裏說的那樣,A班星期三的數學課,是C班的體育課。
她看了好一會兒,發現C班的體育課似乎在考試,男生好像是颠球吧。不少男生颠了幾個就連不上了,甚至到後面只剩下黃濑和另一個男生仍在颠。
黃濑确實很厲害啊,而且也很好看。從花凜然這個視角看過去,他閃耀得就像個小太陽,【也許是因為黃發的緣故?】花凜然悄悄想着。
最後黃濑似乎不耐煩繼續颠球了,一腳把足球踢進球門,動作潇灑無比,花凜然心猛地一跳,一種說不出是開心還是興奮的感覺油然而生。似乎這具身體,只要看到黃濑涼太,就不停分泌多巴胺,時刻影響着花凜然的正常思考。
垂下眼,克制着自己不看窗外。花凜然并不讨厭戀愛的感覺,但是卻讨厭不屬于自己的戀愛感情影響自己。
經過昨天放學後那段時間的相處,她可以确定,無論看多久黃濑都是沒辦法看習慣的,只會讓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失速。
花凜然深覺這都是因為這具身體原主人一直暗戀的緣故,戀愛無法成功,便一直戀啊戀。也許讓戀愛得到圓滿,是不是就不會再繼續這樣……讓人無法思考了?
可是花凜然也深覺,像是黃濑這麽優秀的男生,恐怕不會看上“花凜然”吧。起碼花凜然自己,就從來沒被人表白過。這個世界的“花凜然”也是如此。
不自覺地,她又看向了窗外,尋找着黃濑的身影。
找到之後,她尴尬了,有那麽一瞬間,她與黃濑的視線對上了。花凜然慌張地将視線收回,總覺得自己很心虛,又想不出心虛些什麽,這不該是她會産生的感情。做了下心理準備,告訴自己沒什麽好心虛的,花凜然再次往窗外看。
果不其然,真的和黃濑的視線對上了,似乎從剛才起,黃濑就一直往她這裏看,再次見到她看向他時,他還笑着揮了手。
花凜然莫名地紅了臉,她慌亂地點了下頭算打過招呼,便不再往外看。
之後花凜然也沒專心聽課,整個腦子亂亂的,倒不是在想黃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以往清晰的思路,似乎随着這具身體的感情,亂成線團,解也解不開。
午休的時候,有幾個女生推推攘攘地站到了花凜然面前,最後推出了一個領頭的來問話。
“花同學,可以請教下,為什麽你昨天放學後,和黃濑君走在一起嗎?”
花凜然一愣,皺眉想着【我跟誰為什麽在一起,關你們什麽事?】雖說她有權不回答,但是這樣容易得罪人,忍了忍,花凜然老實地答道:“路上碰巧遇見的。”
這話顯然讓這幾個女生無法信服,“遇見的也不用走在一起吧!還一起買東西!一起吃拉面!”
這下讓花凜然張口結舌,難不成她們昨天跟在她身後了?連吃什麽都知道。不過這幾個女生未免太過了,一副好像她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般來質問,讓花凜然非常不爽。
“我要做什麽是我的事,我和誰在一起也是我的事,與你們無關吧。”她郁悶地說道。
“當然有關!只要你是和黃濑君一起,都關我們的事!我們可是黃濑君後援團的成員!”其中一個女生尖聲道。
她們這邊的動靜,早就引起班上同學的關注,花凜然發現,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被人圍觀的次數比她以前那三十幾年還多。
那幾個女生霸道到極點了,花凜然完全無法理解她們的思維模式,後援團什麽的,難道是連別人隐私也要插手的存在麽?
思想不在一個頻道上,說再多也沒用。
花凜然無語地整理自己的課本,準備趕緊去福利社買午飯,誰知道領頭的那個女生,竟然猛地一揮,把她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想來是以前“花凜然”膽小怕事的形象太鮮明,即使她昨天和橘莉雅打了一架,其他人沒親眼看到,所以也沒讓他們對她改變印象,讓他們以為現在的自己還像原先那個“花凜然”般,好欺負得很。
花凜然身體裏有一股邪火,一下子就竄上了頭,她在這具身體裏,感情豐富了很多,也比以前易怒了。
又忍了忍,她還是沒說什麽,蹲下身把掃下地的東西撿起來,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那個女生竟然一腳踢了過來,把她手中的東西踢飛不說,還把她的手踢得超痛的,頓時就紅腫了。
這下子,仿佛有某根神經一下子崩斷,花凜然猛地站起來,一個前沖就把那個女生壓倒在地,左右開弓十幾個大嘴巴。
速度之快,讓其他人目瞪口呆。
等她打爽了站起身時,班上同學還呆呆地看着她。
花凜然再次把東西撿起來,放到桌上說道:“別再做蠢事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繼續挑戰看看。”
仿佛是第一次見到花凜然的臉一般,A班的學生們像是看陌生人般看她,不過想來也确實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仔細看吧,而且花凜然還沒戴眼鏡,劉海也剪短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這個來自中國的插班生,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你、你……”被打了的那個女生,還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指着花凜然說不出話,氣得哭了起來。
花凜然挑眉,自顧自離開教室了。
遇上橫的人,比對方更橫就行。要講道理,只能對願意聽的人講。
她不是什麽好心人,也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面對着無理取鬧找她麻煩的女生,花凜然壓根不覺得自己忍讓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只會讓她們得寸進尺罷了。
只是讓她隐隐煩惱的是,她已經不只一次這樣,被這具身體的情緒左右了。
第五節
花凜然糾結這具身體遺留的各種情感,另一邊黃濑也很糾結初次有的感情。
也許是吊橋效應,他最初見到花凜然時,看到她從樓梯上跌落,吓了好大一跳,去拉她的時候還失手了。
感受着花凜然離開手的重量,眼睜睜看着她錯身而過摔下去,這對黃濑是種很大的沖擊。
之後打聽關于花凜然的事,想着這應該是個一直被欺負的軟弱女生,雖然有點同情,卻沒更多想法了,只是在意她是否安好。
誰知道再見到她時,發現她颠覆了自己的想象,眼神清澈,态度坦然,并沒有懦弱的感覺。比起那些見到他就激動的女生,她非常平靜有禮,或者說,疏遠。
一直認為自己的魅力是無往不利的黃濑,突然覺得有點打擊,倒不是他認為所有女生都該喜歡他,可她完全對他沒興趣,讓他實在很變扭。
忍不住想知道她在想什麽,忍不住想了解她是個怎樣的人,忍不住擔心她有沒有被欺負。
黃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讓他思維都無法集中了,一直想着花凜然,還想着她昙花一現的微笑。
昨天也是黃濑第一次做出搭讪那種事,裝作巧遇,和花凜然一起去買東西,還一起吃了晚飯。他們不是同一個班的,興趣也不太一樣,花凜然更不是多話的人,總是黃濑一個人在找話題。但是莫名的,黃濑總覺得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并且希望她也能回應自己。
上午體育課的時候,發現花凜然和昨天的他一樣,從窗口看着自己,黃濑莫名很開心,又忍不住耍帥了一下,後來視線對上,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更開心了。
中午去福利社,黃濑很開心地見到了花凜然,可在靠近她後,禁不住臉色微變,花凜然的左手手背腫了很大一塊,隐隐發青,看上去極為嚴重。
“那個……你怎麽了?”黃濑急急上前問:“難道又被欺負了?”
突然見到黃濑湊上來,花凜然心跳開始加速,她不自在地将手放到背後,答道:“沒什麽,不小心撞到了。”轉念一想,就是因為黃濑,她被人狠狠踢了一腳,如此,就不怎麽想樂意黃濑。
因為先頭被班上女生絆住,學校餐廳好的餐票已售完,剩下的盡是些她不想吃的東西,無奈去福利社買了面包,她已經連續兩天中午吃面包,其實因為花凜然以前獨自住又不會煮飯的關系,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總是吃面包,現如今她看到面包就讨厭。
邊走邊啃了幾口,發現黃濑竟然還跟在身邊,而且面有難色,一副想開口又不敢開口的可憐樣子,花凜有些愧疚,又有些小欣喜。她絕逼不承認那“小欣喜”是屬于她的感情。
雖說被踢是因為黃濑的關系,但到底不是他希望的,自己這樣惡劣地無視關心自己的人,實在很沒禮貌。再說,她也報複回來了。
“抱歉。”花凜然有些沒頭沒尾的說道。
“诶?”黃濑還在一邊想話頭,突然被道歉,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麽?”
“沒什麽。”花凜然緩和态度,笑着說。
黃濑忍不住去瞧她的手,問道:“要不要去趟醫務室?”其實黃濑很想問誰做的,但是又怕花凜然覺得自己太多管閑事……現在的他已經夠多管閑事了。
花凜然無所謂的甩了甩手,“沒事,不是慣用手。”說起來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是在醫務室醒來的,昨天也去了,今天又去,這樣豈不是天天要去一次。萬一形成什麽奇怪的惡性循環就糟了。
天天去醫務室報到什麽的……
走廊過道人來人往的,因為有黃濑在,視線都往他這裏集中,都波及到花凜然了。
花凜然想着如此光明正大與黃濑交談,雖然她不是在做什麽壞事,卻會引來壞事,便咬着面包往沒人的地方走,到了儲物室那邊,總算看不到別人了,花凜然也沒管髒不髒,直接在階梯上坐下。
黃濑很不客氣地坐在她身邊,眼睛就是不住地看向她的手背,終于,還是沒能忍住,道:“你在這等我一下。”說完,他就跑了,速度之快,一下子就沒影了。
花凜然呆了會兒,回憶着黃濑奔跑時的側臉,繼續啃她的面包。
沒多久,黃濑便跑回來了,手上還拿着藥劑噴霧和繃帶。
“不去醫務室也可以,但還是讓我幫你包紮下吧。”黃濑說着,就拿起花凜然的左手,小心的給她噴藥,并且綁繃帶。
這下花凜然心跳瘋狂失速。
如果說原先的感覺只是在高速上開車,現在根本就是賽車比賽了。
她的手在黃濑的手上,許是剛才黃濑劇烈運動的緣故,體溫有些高,而且他的手很大,一點也不像中學生該有的大小。
花凜然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輕輕收攏了一下手指,便握住了黃濑的手,如此貼近,更顯得她的手小了。
黃濑一愣,竟然回握住花凜然的手,這讓她驚醒。
猛然将手抽回,花凜然站了起來,說:“我先回教室了。”
留下黃濑一個人坐在階梯上發愣。
回到教室,花凜然把臉貼在桌面,企圖降溫,想着黃濑人也太好了,那麽熱心地想要幫助自己,明明才認識沒多久……随即,她看到筆袋裏多了張紙。
拿出紙條,上面寫着:學姐找你談話,放學後不許走,否則後果你付不起。
擡頭,環視了教室一圈,看到先頭找她問話的那幾個女生在往她這邊看,花凜然皺着眉,将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放學後真的留下來才是傻瓜咧,憑什麽要聽她們的。
雖然花凜然在日本生活了好幾年,但她到底是在中國出生長大的,她是在基礎觀點形成後,才被自己的母親強行帶到日本,所以……花凜然很多時候都無法理解日本人的各種心态。
接着她又檢查了一遍桌椅,先頭進教室時只想着黃濑的事,大意沒檢查桌椅,所幸沒被人動手腳,不然她一定會着道。
其實,她離開教室後,那幾個找她麻煩的女生确實打算惡搞些什麽,不過被橘莉雅阻止了,當時橘莉雅冷嘲熱諷說道:“你們到現在還以為那個花(hana)是好惹的麽?小心她等會兒報複起來,你們自己吃苦頭。”
那幾個女生看着橘莉雅臉上的傷,又想起先頭花凜然抓狂打了人十幾個耳刮子,都有些後怕,如此一來,她們便沒敢做什麽手腳,可是又不甘心放過花凜然,所以給同為“黃濑應援團”的高年級學姐發了短信,将花凜然“觊觎、勾引”黃濑的事,誇張地說了一番,那學姐立刻回複讓花凜然放學留下的話。
那幾個女生這才心滿意足地在花凜然筆袋中塞了紙條。
日本是個年齡階級的社會,哪怕只年長一歲,也比小的那個高等些。倒不是說中國不尊敬長輩,但起碼不會像日本那樣恭敬與自己無關的年長者。
中國的學校學長學姐其實存在感很弱,像是初中啊、高中啊,基本都算平輩。
可是日本不同,低年級對高年級都有種敬畏,這也導致有些低年級學生,被高年級欺負了都不敢吭聲,高年級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情況。
像是花凜然這種情況,要被前輩留下“談話”什麽的,換了個土生土長的日本初中生,膽小點的估計要吓尿了。
花凜然是完全無所謂的,她無法理解那種畏懼只比自己大一兩歲的人的心情,所以她毫不猶豫便将這件事抛到了腦後。
說來日本學校普遍放學是很早的,帝光中學下午三四點就放學了,也沒所謂的晚自習,方便學生們有更多的時間投入部團活動。
花凜然沒有參加任何部團,所以放學鈴聲一響,便拎起書包走人。
先頭找她麻煩的女生見她要走,急急忙攔住她,“你沒看到紙條嗎?學姐有事找你!”
“我不認識什麽學姐,不打算為了不認識的人浪費時間。”花凜然說道,繼續往外走,随即便被拉住。班上不少同學又開始進入看戲模式,不自覺地慢下了收拾的動作,往她們這邊看。
“不許走!”那個女生喊道,死拽着花凜然不放。
“為什麽?”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連本來竊竊私語的人都發不出聲。
這句問話不是一年A班的任何學生說的,而是站在門口的黃濑涼太說的。
花凜然一直以來對黃濑的印象,都是個長相好看、運動萬能、熱心善良的開朗好少年,但是此刻的黃濑,面無表情的樣子竟然讓她覺得有些可怕。
拽着花凜然的那個女生松開了手,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話。
花凜然回過神,整了整被拽得有些變形的衣服,拉着黃濑便離開了教室。
第六節
自從那天放學,黃濑來找花凜然,後來被花凜然拉着走後,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學校爆發了各種風言風語,說什麽黃濑有女朋友了,來自中國的插班生成了灰姑娘,黃濑眼光不怎麽樣……雲雲雲雲。
這對黃濑來說只是小困擾,他笑嘻嘻解釋下,糊弄過去別人就算了。但是對花凜然來說,那刻真是災難。
“黃濑後援團”的人對她發動猛烈進攻,雖說“談話”什麽的,她不去別人也奈何不了她,如果強行拉人走,老師必然不會默不作聲的。所以那幫子女生,就使出各種陰險的小手段。
比如在花凜然的室內鞋裏放圖釘,比如把她的作業扔了,比如趁她去廁所時把她的課本劃花……
這些欺負人的事,花凜然沒抓到兇手,又太瑣碎了,不能總是去找老師解決,太煩人了,萬一讓老師真的讨厭她了,那她可就真是四面楚歌,要完蛋的。
不過這些事她也有應對方法,像是鞋子課本都放書包裏随身攜帶,作業自己親自交到老師手上,就算被人惡意拿紙團扔來扔去,她也能巍然不動,紙條而已砸了也不痛,這種對于初中女生來說是極大的羞辱,但是對花凜然來說不痛不癢。
別說欺負她的人惱火,圍觀的人都開始驚嘆起她泰山壓頂不彎腰的淡定。
誰又知道她是那種一淡定就蛋疼的人呢?其實花凜然每天都在積聚怒氣值,只是因為她怒槽太深,到現在還沒爆表。
花凜然也算倒黴,好不容易解決了橘莉雅這個大麻煩,卻又引來了更大的麻煩。
還好黃濑夠上道,了解到起因是他之後,便不再放任自己的欲望随便找花凜然,面對別人的好奇,也是盡量以淡然地态度解釋他們只是普通同學關系——如果太努力去解釋什麽,只會越描越黑。
他不敢特地去找花凜然,又或者公然與她說話,更不敢去打聽花凜然的情況,只是每次與她擦身而過,看到她那一臉淡定的表情,便也放下心來。所以黃濑始終不知道花凜然是被如何惡整的,還以為僅僅是被警告了一下什麽的。
“黃濑後援團”那些女生,真的是講不通道理的,花凜然本着一直下去會沒完沒了的心,按着她們希望的那般,留下來和她們談過一次,但是她除了被揪掉一小把頭發、被拿書拍臉警告了一番,完全沒能溝通成功。反倒是那些女生還當她怕了她們。
其實花凜然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單純附到了“花凜然”的身體裏,而是在某種程度上與她融合了。所以連帶着“花凜然”的記憶、“花凜然”的感情、“花凜然”心中的那股憎恨的邪火,也全部接收了。
要知道她得忍着那完全不屬于自己的恨意,是多麽辛苦的事,原來的“花凜然”因為懦弱,所以只敢悄悄地積攢着負面情緒,不敢爆發,但花凜然可不是那樣的柔弱派。
強硬地與那些個女生争執了幾句,得到的只是變本加厲的欺淩。
一個星期後,她們從“在她身邊的東西動手腳”,到達了“直接對她本人動手腳”的程度。
花凜然在上廁所時,被關在了廁所隔間。
能想象一下嗎?大冬天地被關在臭熏熏的廁所隔間裏,還迎頭澆下了一桶冷水,隔間外面盡是些女生尖銳的笑聲與嘲諷。這種感覺,刺激得花凜然腎上腺素激生,她也笑了,無聲地。
隔間外的女生們半天聽不到哭聲,便安靜下來,想聽聽隔間內的動靜,誰道她們才安靜,隔間門就“砰——”“砰——”“砰——”地響起來。
用膝蓋思考也知道是花凜然在踹門。
“哼,她也只能這麽踢門宣洩了,可悲的家夥,我倒要看看她什麽時候踢累。”其中一個女生冷笑着說道。
本來被那“砰——”“砰——”聲弄得有些心驚的女生們,因為她的話安下了心。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本來上過廁所就打算回避的無關女生,也忍不住留在遠處查看動靜。
時間漸久,這間女生廁所待的人越來越多,連廁所門口全是好些人圍觀,男生都忍不住過來看八卦。
廁所隔間是被拖把柄頂住的,牢固得很,花凜然踢了五分鐘也沒踢開,可是她踢了五分鐘了也沒有停下。
後來上課鈴聲都響了,她仍然在踢門,這使得那些整她的女生們臉色變壞,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大家光顧着關注後續,一個個都不去上課了。
他們靜默地看着,等待結果。
說來可笑,圍觀人如此之多,卻連個站出來說話的都沒有,誰也不敢當那個出頭鳥,就怕“被欺負者”變成自己。
漸漸地,拖把柄竟然開始有了裂痕,痕跡一産生,崩壞便加速了,最後一下,花凜然終于踢開了那扇門。
随着斷裂的拖把柄落地,廁所的隔間門被打開。
如果不是知道門內的人是花凜然,幾乎每個人都要以為自己見鬼了。
花凜然的頭發因為被弄濕的緣故,一簇簇凝結在一起垂下粘在臉上,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仔細看她表情就會發現,她竟然在笑。
好恐怖啊有沒有!
“黃濑後援團”的女生們集體後退了幾步,花凜然也不管別人的反應,直接上前,一把拽住領頭那個女生的頭發,就拖進廁所隔間,然後猛地往下按,将她整個頭都按進了馬桶裏,還一邊按着一邊抽水。
一時間尖叫聲無數。
不過被花凜然按着的女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