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母親,若我要娶一個和離過的女人,你可同意?”◎
柯無憂不知怎麽回事, 江宴近來很喜歡踏足婦好酒肆,每次來都直接向她要一壇她珍藏許久的烈酒,便坐在靠窗的座位獨飲起來, 誰也不理會, 與他說話,他也不怎麽搭話,一副神色莫測,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樣。
這一日,柯無憂正打算出門, 江宴再次出現在婦好酒肆,又要了她剩下的最後一壇烈酒,連一句謝也沒有, 便去了他專屬的靠窗座位坐下, 獨自飲起來。
最後一壇烈酒也被搶去,柯無憂沒了出門的興致, 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她感到十分肉痛, 忍不可忍終于問道:
“江世子, 這幾日你不去找你的溫小姐,天天跑來我這做什麽?”
江宴聞言拿着酒杯的手頓了下,随後又若無其事地将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柯無憂眯了眯眼, 臉上突然浮起幸災樂禍的神色, 笑嘻嘻道:“莫不是又被抛棄了?”
江宴鳳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想死?”
柯無憂瞬間抿緊嘴, 覺得自己大概是猜中了, 她便說這兩人沒可能, 一個循規蹈矩, 端正守禮的大家小姐,一個風花雪月,百無禁忌的浪蕩公子哥兒,怎麽可能會志同道合,走到一起。
兩人皆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江宴卻突然開了口:“她說與我在一起就像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從未有過一刻安寧,她厭惡那樣的自己。”
他語氣淡淡地,僅僅像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柯無憂呆了片刻,随後從櫃臺上拿起一酒杯,走到桌前,見他只是淡淡看了自己一眼,便安心坐下,一邊拿過酒壺也給自己斟上一杯,一邊說道:“你之前從未見過她那樣的女人,無法應對了吧?”
他的确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去應付她了,仿佛怎麽做都不對,她的态度也讓他陷入猶豫之中,自己讓她那般痛苦,還能毫無顧忌地繼續追求她麽?他似乎無法再做到,且對她而言也太過殘忍。他一開始明明是同情她,憐憫她,可到頭來讓她痛苦的竟是自己。
見他不回應自己,柯無憂又随口問道,“世子,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歡溫小姐?如果不是真的喜歡就不要去招惹她了,她是個規矩守禮的小姐,又是恪守婦道的有夫之婦,你們志不同道不合,如何能夠在一起?”
“就不能是‘殊途同歸’麽?”江宴下意識地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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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無憂怔了下,一時間沒理解他的意思,沒等她細細思索這話,便又聽他苦笑道:
“她并不信任我,有時候我明明覺得已經獲得她的信任,可是下一刻她又對我變得冷淡疏離。”江宴說完眉皺了下,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說這種抱怨的話語,這樣聽起來像是他真被被人抛棄了一般,他頓住,不再往下說,繼續喝起悶酒。
柯無憂聽聞他這句話面色不由僵了下,不會是因為她半真半假的那番話讓溫庭姝徹底當真了吧,柯無憂咽了咽口水,不禁有些心虛,覺得這好像是自己害了江宴。
柯無憂看了他一眼,想了半天,決定還是與他說這件事吧,不然她良心實在過不去,她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感覺腹中燒起來,這才鼓起勇氣說道:
“世子……那個,我有些話要與你坦白,你若答應我絕對不動怒,我便說出來。”
江宴瞥了她一眼,不怎麽在意,“說。”
柯無憂深吸一口氣,将自己和溫庭姝在轎中的一番對話如實說給了江宴。
江宴面色漸漸變得冷沉,沉默半晌,他才看着柯無憂道了句:“你有病?”
什麽完美的情人,什麽可以為情人付出生命,他都不知曉自己如此偉大,還有什麽如果愛她就會吃醋?江宴總算明白溫庭姝為何會在意他是否會吃醋,原來是受了柯無憂的蠱惑。
柯無憂見江宴沒有十分動怒,心下松了口氣,然後反駁道:“我起碼有說一半的事實,你若真喜歡她,自然會吃醋,會想要獨占她,按照你以往的情史,我并不認為你值得托付,我是為溫小姐好,不想讓她中了你的圈套。”
江宴保持緘默,他覺得沒有和柯無憂解釋的必要,他如今想的是,應該如何向溫庭姝解釋此事,想到她那夜的眼淚,想到她的委屈,江宴只覺自己還是無法放棄她。
柯無憂見他一副困擾的模樣,突然也有些看不透江宴,她猶豫片刻,還是問:“你若是對她是真心的,有沒有想過,讓她和宋子卿和離,再和她在一起,依你江世子的手段和能力,這并不是什麽難事吧?”
江宴怔了下,不由撫了撫額角,“她那般端正守禮,顧惜家族名譽的人,不可能會與宋子卿和離的。”與她私下來往,是因為他有自信不會被人發現,可如今他卻開始懷疑自己,他已經有種無法再掌控一切的感覺。
柯無憂沒好氣地說道,“你也知曉她端正守禮?這般女子怎麽會冒着大風險與你偷情?你是根本沒有考慮過要對她負責到底吧?”柯無憂看他皺了下眉,又嘆了口氣,緩和語氣道:“世子,你用以往對待情人的方式對待溫小姐,根本不像是付出真心的樣子,她怎麽可能會相信你是真心的?不論是我,還是她,都只會以為你想和她來段短暫的露水情緣,享受背德帶來的刺激感,世子,請恕我直言,你若沒有真心想和她好好在一起,就主動和她斬了這段情吧!我看得出來,她在這段婚姻中并不幸福,你不主動與她斷,她也會猶豫不決,不舍得與你斷。他不是你以前的那些情人,你将來若是抛棄她,她會死的,我相信這也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江宴心口微震,他撫着額角的手緩緩放下,目光陰晦地看向柯無憂。
柯無憂既然說了,便打算将心裏的話全部都說出來,她明白江宴不會想傷害溫庭姝,但有時候情愛這種東西最難把控,不想是一碼事,情不自禁另一碼事,旁觀者清,她感覺江宴已經有些無法把控。
“不要以為她不會同意和宋子卿和離,女人是可以為所愛之人披荊斬棘的,前提是,你得讓她看到你的誠意。”
其實比起那宋子卿,柯無憂其實更願意看到江宴抱得美人歸,畢竟柯無憂了解他,他若是對一件事認真起來,會讓人無比的信賴,所以柯無憂才會對他說這些話。
對上他深邃莫測的目光,柯無憂又道:
“另外,我再給你透露一件事吧,你不是有位叫陸修言的好友?他好像是溫小姐閨友李秀英的奸夫耶。”
江宴:“……”
* *
天香院。
白楓和陸修言在此組了個局,邀請了江宴,三人已經許久未聚在一起,但江宴遲遲未來。
看着眼前曼妙的舞蹈,花枝招展的美人,兩人卻有些心不在焉,今日,這兩人都是失意之人。
陸修言和白楓是江宴為數不多的好友,兩人都是汴陽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一個是世家子弟,一個家中富可敵國。
陸修言乃是平安伯的嫡長子,今年二十一歲,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氣質卓絕,平安伯對他寄予厚望,平日裏對他管束甚嚴,不允許他有一絲一毫的錯處,他哪怕只是犯一丁點錯誤,也免不了挨上一頓家法伺候,平安伯始終不喜歡他與江宴來往,因此陸修言每次找江宴都是瞞着平安伯來的,早年間家裏為他定了一門親事,只是那家女兒前年生了場大病,人沒了,如今平安伯正在為他物色另一門親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縱使那些女子再美麗再可愛,但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即将為他人所得。
白楓是陸修言的表弟,年方十八,生得白淨俊秀,風姿飄逸,家中有着潑天富貴,所做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家中的富貴乃是由白楓的父親白邺掙得,他父親而立之年便成為了汴陽城數一數二的富人,還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因為有錢有貌又有手段,便攀上了陸家,娶了陸修言父親的妹妹,由此擠身進名門世家的行列。白楓覺得很奇怪,他的父親雖是生了一張好皮囊,但滿身銅臭味,胸無點墨,母親則是有名的才女,一身書香氣質,兩人原該不對頭的,卻不想兩人至今如膠似漆,羨煞旁人,尤其是他的父親竟受得了母親左一句聖人言右一句古人雲的念叨,他反正是受不了。不過聽母親說,剛與他父親成親那會兒她其實看不上他父親的。
白楓覺得父親大概覺得他光一個人被念叨不夠,所以也要給自己的兒子找一位能夠念叨人的才女,這不,前些天為他挑選了一門親事,知府的女兒趙文慧,白楓覺得那知府為了他家的財富,把女兒賣到他家也是無恥之極,白楓不知曉那趙文慧生得如何,只知曉是極負才名的大家閨秀,聽到這個名頭,白楓便徹底沒了興趣,聽母親說,今日兩家就要交換生辰八字了,白楓為此很愁,覺得自己的未來沒了希望,将過上和他父親一般被唠叨到死的生活。
兩人正借酒澆愁之事,桃夭夭袅袅而來,在兩人面前嬌嬌地施了一禮。
“陸公子,白公子,這廂有禮了。”桃夭夭言罷擡眸看向兩人,暗暗比較兩人的豐采,自從遇到江宴之後,桃夭夭便不曾再遇見一個人令自己滿意的男人,她內心其實有些着急,加上聽聞那蘇雁兒成為了宋子卿的妾室之後,她更加的急切起來,當初她看不上她的手段,覺得宋子卿的正妻絕對容不下她,可如今她卻成功了,而相比之下,自己卻沒還找到一條出路。王翠娘時常故意地在她面前提起這事,讓她內心很是膈應,只想快些出人頭地。
桃夭夭之前知曉白楓和陸修言,但了解的不是太多,昨日聽聞兩人要在天香院擺局,還點了她,桃夭夭便細細打聽了兩人的身世,對比之後,她覺得白楓更好,陸修言是世家子弟,家中管他甚嚴,而白楓家風倒是沒那般嚴,而且他看起來就是那種未經歷過男女之情,純粹的小少爺。
白楓和陸修言起身還禮,白楓見她一直看着自己,俊臉不由微紅,只見她今日穿着桃紅色對襟印花褙子,桃紅色馬面裙,挽着随雲髻,濃妝豔抹,端得豔冶無雙。
桃夭夭沖着白楓嫣然一笑,“聽聞江世子要來,怎麽還不見人?”
話音剛落,外頭響了一聲:江世子到。
幾人一齊往外頭看去,見江宴姿态散漫地踱步而來,仍是一身紅,手裏把玩着玉骨扇,狹長的鳳眸淡淡地斜睨着人。
“世子舍得來了,可是被哪路的莺燕絆住了腳跟?”陸修言笑着調侃。
江宴聞言只是懶洋洋地回了句,“并沒有。”
言罷不再理會兩人,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對于一旁的桃夭夭,他竟是一眼都沒給,哪裏還像是當初花費三千兩買她初夜的人。
桃夭夭看了他一眼,面色變得有些不愉,因為江宴的事,王翠娘嘲諷了她好幾次,只道她沒本事,留不住人,此刻見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更加難堪起來。
坐下來之後,江宴便揮退了要上前侑酒的兩位花枝招展的美人,然後獨自一人坐在一旁默默飲酒。
感覺像是來掃興的。
陸修言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世子,多日未見,改性了?”
江宴的目光淡淡地落在陸修言身上,指尖随意撫着酒杯,陷入沉思。
江宴前些天因為要捉采花大盜,讓李擎守着宋府那邊,李擎便沒有去查他的事,直到這幾日李擎得空才去查了,這才發現他似乎和一個大家閨秀好上了,李擎還沒有查到那大家閨秀是誰,柯無憂那邊便提醒了他,說他的好友陸修言可能是溫庭姝閨友李秀英的奸夫,請他試探一下陸修言,所以江宴才來赴約,倒不是尋歡作樂來的。
陸修言被他高深莫測的目光盯着一陣發毛,“世子,你這般看着我作甚?我可沒有龍陽之好。”
江宴沒有理會他的調侃,仍舊定定地打量着陸修言,他們三人之中,就屬陸修言最是嚴于律己,端方守禮,卻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有違禮教的事來。
江宴唇邊微勾,悠悠說道:
“我最近聽到一則傳聞,一位世家公子勾引了一位大家閨秀,得到之後又将那位小姐殘忍抛棄,害得那位小姐差點自盡身亡。”
陸修言聞言英俊的臉瞬間浮起一層冷色,他低下頭,沒有再與江宴說話,且默默地喝起了酒,一副情緒消沉的模樣。
白楓乃性情中人,一聽到這話,瞬間怒火中燒,酒杯往臺上一拍,罵道:“這是什麽禽獸不如的男人,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麽?若被我知曉是誰,定把他痛扁一頓!”
酒水灑在桌面上,險些濕了他的袍袖,一旁的
桃夭夭連忙把他擡起袖子,又用自己貼身的帕子擦去酒水,然後殷勤地勸解道:“白公子,您且消消氣,也許這真只是傳聞而已。”
白楓見桃夭夭的帕子髒了,不禁有些慚愧,“你的帕子弄髒了,待會兒我出錢賠你一條吧。”
桃夭夭沖着他嫣然一笑,“不過一條帕子罷了,不值錢。”
白楓搖了搖頭,堅持道:“該賠還是得賠。”
桃夭夭見他如此說,內心越覺得他純粹,眼波不由向白楓一轉,恰好白楓也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桃夭夭羞澀地低下頭去,白楓平日裏雖是放浪不羁,但實際上卻是個雛,還沒經歷過男女之事,此刻被桃夭夭這麽一撩撥,臉不禁有些紅,也将頭低了下去,他聽聞江宴沒有碰過桃夭夭,所以應該是對她沒有興趣的,這麽一想,他也不覺得抱歉了。
江宴沒有理會眉來眼去的白楓和桃夭夭兩人,仍舊看着陸修言,聽聞白楓的話之後,他臉色更加冷沉。
江宴露出一意味深長的微笑,“對了,我聽聞那位小姐好像姓李,叫李……什麽……”江宴故意拖長音,然後不出所料地被陸修言打斷。
陸修言冷聲道:“世子,這種道聽途說的事還是不要當真了吧,免得毀了人家小姐的名譽。”
江宴挑了下眉,想得知的已經得知,沒必要再繼續試探下去,柯無憂說的的确不假,江宴唇邊禁不住微微上揚。
陸修言坐了片刻,突然感到心亂如麻,他驀然起身告辭,“我突然想起家中有事,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玩樂吧。”
白楓有些詫異地看着陸修言,還未等他說話,陸修言已經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今日問他不是說沒事,怎麽突然又有事了?”白楓疑惑地嘟囔道。
江宴唇邊含笑,沒有說話,無聊地坐了片刻,看着眼前熱鬧的歌舞,江宴內心忽然感到有些空虛,他沒什麽精神地站起身,淡瞥了白楓一眼,“我也有事,回去了,你自己一人玩吧。”
白楓看着江宴那慵懶的背影,表情錯愕,怎麽一個個都走了,白楓本來也打算走,卻被桃夭夭挽留。
“白公子,再坐片刻可好?妾身新譜一曲,想讓白公子幫我聽一下。”桃夭夭拽着他的衣袖,秋波盈盈地凝望着他。
白楓與她目光交彙,看到她眼眸中的期待,一時沒忍心拒絕,同意下來。
* *
從天香院出來之後,江宴去了趟公主府。
去到那時,清河公主正慵懶柔媚地歪在榻上,一手執着一冊書,一手在宮女的手中,宮女正幫着她塗蔻丹,身旁卻無了平日裏伺候她的男寵。
見江宴大白天的過來,清河公主有些高興,随後想到什麽,又斂去笑容,“說吧,有什麽事?”
江宴随便找了個椅子坐下,含笑道:“沒事便不能來母親這了麽?”
清河公主撇了撇紅唇,清河公主雖三十多歲了,但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仍舊像是二十幾的人,做這樣少女般的表情絲毫不會像是扮嫩,反而有股動人的嬌俏,“為娘還不了解你,寶寶,有什麽事就說吧,你知曉為娘不喜歡拐彎抹角。”
江宴搖了搖頭,失笑,“母親,若我要娶一個和離過的女人,你可同意?”他語氣平淡,像是随口一說。
清河公主聽着卻險些炸跳起,手上丹蔻塗歪了,宮女大驚失色,清河公主只是擺擺手,示意她擦幹淨便成,然後驚吓地看着江宴,“那女人不會比和為娘一般大,或者還大吧?”
“……”江宴也不知曉他母親這腦子是怎麽轉的,他笑着說道:“很年輕,比我小。”
清河公主像是松了口氣,用空着的手撫了撫心口,“吓死你老娘了。”言罷又端起穩重氣派,淡定地問:“你很喜歡那女人麽?”
江宴沉默了下,慎重地說道:“她喜歡兒子。”
清河公主蹙了蹙眉,随後又笑了,“她喜歡你,你便要娶她?”
江宴沒回話,眉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之前你父親想盡辦法讓你娶,你都不肯娶,如今只一句,人家喜歡你,你要娶人家,你說說這像話麽?”清河公主嘆了口氣,突然有些擔憂起自家兒子,“你喜歡人家便喜歡人家,說什麽人家喜歡你,真是不坦誠……對了,那個和離過的女人是誰?為娘認識麽?”
江宴并未理會清河公主的這些話,只是微微一笑,“母親只要說一句,同意或者不同意。”
清河公主嗔了他一眼,沒好聲道:“你這番話說得好像為娘不同意,你便不娶了一般。得了,我知曉你只是來知會我一聲罷了,而且還要借我的手堵住你死鬼老爹的嘴是不是?你去吧,想做什麽便去做吧,你爹若是敢攔着你,我便用公主的身份壓死他!”
江宴心中微有波動,卻只是淡淡一笑,“多謝母親成全。”
清河公主看了他一眼,又嘆一聲,“不讨喜的小孩,也不知曉哪家姑娘肯要你。”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中午十二點更,明天恢複2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