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太皇太後回到慈寧宮, 招呼皇後進殿說說話。
皇後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結,對方之前已經出言維護太後, 對自己也放低了姿态, 便從善如流。
落座後,太皇太後問起皇後這一陣都在忙什麽,處理六宮事宜可吃力。
皇後照實答了:“太後這幾日一直親自幫襯, 手把手教孫媳,倒也摸出了些門道。”
不知何故, 太皇太後嘆了口氣。
皇後訝然相看。
太皇太後苦笑,“哀家只是在想, 有些人真是天生的人精。”
皇後釋然,笑若春花, “奇才麽,必然是聰明絕頂, 而且最善活學活用。”
“是啊, 畢竟帶過幾十萬軍兵,執掌過兩省政務,她肯提點你, 便是你的福氣。”
“孫媳也是這麽想。”
太皇太後話鋒一轉,“貴太妃那邊, 哀家敲打過她了,讓她不要再管東管西,沒事就在宮裏禮佛抄經。”
皇後避重就輕,“可惜孫媳不禮佛,不然也能經常過來陪您。”
太皇太後自然曉得她說的是客氣話, “宮裏的事剛上手, 不要懈怠。哀家就不消說了, 什麽都幫不了你,有什麽不懂的,只管去壽康宮請教。”
皇後誠懇地應是。
李江海蹑手蹑腳地走進壽康宮的書房,收拾起地上的鎮紙碎片,找出一塊新的放到案上。
案上的畫紙已經不見了。他瞥一眼字紙簍,果然,裏面多了一些碎紙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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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昭正透過一扇半開的窗望着外面,轉頭瞧他一眼,有些奇怪,“怎麽跟做了賊似的?”
李江海還在為遺诏的事情心虛,聞言跪倒在地,如實說了,“奴才又怕先帝又怕您,而且以往也沒這種事的苗頭,想漏口風都找不着機會。”
“你的可取之處就是傻實在。”裴行昭和聲道,“過去了,忘了吧。”
“謝太後娘娘!”
“把阿蠻喚進來。”
“嗳!”
片刻後,阿蠻進門來,手裏一個托盤,上面有一壺酒,一個酒杯。她斟滿一杯酒,放到裴行昭手邊,道:“喝吧,這回奴婢縱着您喝。”
裴行昭笑了,從一格抽屜的夾層裏取出一個白瓷瓶,“交給監視那老匹夫的暗衛,每天取一點兒用到他傷口上,七日即可。”
“這是什麽藥?”阿蠻要打開藥瓶。
“你這爪子怎麽那麽欠揍?”裴行昭拍她的手一下,“不是好東西,不許碰。”
阿蠻眼波流轉,“不是好東西,是什麽東西?”
裴行昭頓了頓,執了酒杯在手,把座椅往後挪了一段,雙腿斜伸到案上,“陸麒、楊楚成受刑時,傷口染了這種毒。他們就算活着走出監牢,也會成為廢人,會很難熬,活不了幾個月。”
“……我不是手欠,是嘴欠。”阿蠻鼓了鼓小腮幫,“那老匹夫指使人幹的?”
“嗯,查實了。”
“我這就去拿給暗衛。”阿蠻快步而去。
裴行昭喝了一口酒,在心裏算着日子,拿不準陸雁臨、楊攸何時進京。
收拾姚太傅那一路的人,其實應該交給她們親手去做,但兩個女孩子不似她,沒那麽多歪的邪的歹毒的主意,所以,她就先添油加醋地拾掇着,只當解悶兒了。
韓楊來見裴行昭,進門後,先留心打量裴行昭的神色。
裴行昭斜睨他一眼,喝完杯裏的酒,“倒酒。”
“是!”韓楊笑開來,給她斟滿一杯酒,放到座椅扶手上,“剛剛真擔心您在鬧脾氣,進來就挨通罵。”
“多餘。”裴行昭彎了彎唇,“韓琳那小混帳怎麽還不回來?又貓哪兒去了?”
“您派人送到府裏的芳菲姑姑,繡藝特別好,韓琳想跟她學兩手。再有,長公主、鎮國公和英國公以前沒挖出來的底細,她也要進一步查一查。”
笑意到了裴行昭眼中,“如此就好,我只是擔心她又跑出去惹禍。”
韓楊感激地一笑,“屬下說正事兒?”
“嗯。”
韓楊道:“靜一的确出自羅家。”
“竟是真的?”裴行昭執起酒杯,把玩着,“我看過庵堂歷年來的賬目,沒見羅家給靜一送過香火錢。”
韓楊解釋道:“因為羅家存心隐瞞,他們從不曾扮做香客照應靜一,而是每年私下裏給靜一一筆銀錢,算起來,有好幾十年了。”
裴行昭颔首,“說來聽聽。”
韓楊娓娓道來:
靜一年幼時病痛不斷,好幾個出家人都說,她不容于俗世,遁入空門方可得清泰平安。
羅家又觀望了三二年,見她情形愈發不好,只好忍痛把她送到了寺廟。那時羅家還在祖籍,在官場沒聲望可言,怕她因為出身反遭歹人觊觎,對外只說她染了時疫,移到莊子上去将養。
過了幾年,靜一在師父的潛移默化之下,落發皈依佛門,徹底斷了塵緣。
羅家的顧忌和以前一樣,謊稱她偶然間遇到了得道的女道長的青睐,被帶走了,留下口信說不會再回俗世。其後,再不曾主動提及此事,不消幾年,外人便淡忘了,再往後,便是無人記得。
等到靜一在佛門熬出頭,來到京城自立門戶,做了一個庵堂的住持,羅家祖輩的人也已官居四品,遷居到京城,暗中照舊時時貼補靜一,尋機見一見,明裏則是毫無幹系。這情形,一直維持到如今。
裴行昭聽完,釋然一笑。雖然是暗中來往,羅家與靜一的情分并沒斷,而且算得很深厚。
她思忖片刻,吩咐韓楊:“你去找阿妩,讓他給你選塊兒玉佩,你拿去裴府,賞給裴三小姐,再把查到的這些告知裴三夫人。”
“就這樣?”韓楊問,“不想個法子磋磨那個蔫壞兒的東西?”
“我不整治她,不意味着她活得起。”裴行昭淡然道,“在她眼裏,我又不是善類,認定我懸了把刀在她頭上。”
韓楊一想也是,應聲而去。
這幾日,裴顯和二夫人分頭行事,頗有進展。
裴顯去找許徹借人手,許徹聽他給出的理由關乎太後,很爽快地應了,從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府中好手裏選了十名借給裴府,也沒收裴顯帶去的厚禮,說你偶爾賞他們些買酒錢就得了,橫豎我經常不能着家,他們跟着我也是閑待着,你要是真缺人手,把他們長期留下也成。
裴顯大喜過望,順勢領了這份厚重的人情,說府裏實在是沒堪用的人,這樣的話,我就委屈他們到裴家屈就了。
因許徹如何都不收禮品,便從別處着手,打聽到他的母親鐘愛太後的墨寶、珍珠飾物。前者家裏是一樣都沒有,手裏倒是存着一小匣子成色上佳的珍珠和一套南珠頭面,便一并取出來,差遣能言善道的管事送了過去。
随後倒是沒被退回,也就是說,許徹領了裴家這份心意,讓母親收下了。
人手有了,裴顯又已反複思量,便十分缜密地安排下去,讓新得的十個人各自挑選府裏的侍衛小厮管事分頭行事,一步步走近、觸及裴府近十餘年來暗中發生的是非。
二夫人那邊,差遣親信查問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過往中不妥、怪異的事,心裏真正時時關注的,只有三夫人。
上次三夫人從宮裏回來,踉跄着進到卧房,便将仆婦關在門外,貼着門坐在地上,痛哭到入夜。
二夫人過去看了兩趟,一次只聽得到哭聲,一次是邊哭邊喃喃低語,無法聽清說的是什麽。
當夜,三夫人不哭了,卻獨自鬧騰起來,把卧房裏能摔的、砸的物件兒全毀了。
二夫人趕過去,命仆人撞開門,只見三夫人赤腳站在地上,穿着中衣,披頭散發,狀若癫狂,雙腳被殘渣碎片刺得鮮血淋漓,竟是毫無知覺的樣子。見到一行人闖進去,神色顯得很是困惑,又笑,覺得她們莫名其妙的樣子。
把人綁了不合适,由着她勢必鬧成笑話,最終二夫人命管事火速請來一名女醫,請教之後,熬了碗令人迅速昏睡的藥,強行給三夫人灌了下去,待她入睡,才得以醫治傷到的雙腳。
那天之後,三夫人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倒不只是腳傷的緣故——自己派人去抓了止頭疼的藥,明顯是醉大發了,後反勁兒太厲害。
二夫人顧及着三房的閨秀宜家,把她喚到自己房裏,安排識文斷字的丫鬟陪她看書習字、下棋、侍弄花草。
那三天,宜家雖然記挂着對外稱病的母親,卻又時時開心得像個小孩子。她在房裏的時候,手邊的消遣,只有做不完的繡活。
二夫人瞧着她與三爺裴洛酷似的眉眼,有點兒心酸。
三夫人能起來了,二夫人為着宜家,專程過去找她,“如今府裏的情形你也知道,大可以讓宜家四處走動,學學詩書禮儀。”
三夫人垂着眼睑,說:“二嫂說的是,你知不知道可信的女先生?”
“以前教宜室的那位女先生不錯,今年本想清閑一年,我們去說說,應該能來。”
“那就有勞二嫂了。”三夫人起身取了個荷包,木着一張臉,“給先生的束脩,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吧,橫豎我也不懂那些。”
二夫人很煩她這個要死不死的樣子,但想到宜家笑容燦爛的小臉兒,便不介意幫人幫到底,當下也不客氣,收了荷包,一半日就安排妥當,命管事媽媽把餘下的銀錢送回到三房。
從那次之後,據三房的下人說,三夫人再沒開口說過話,即便親生女兒給她請安,她也只是點點頭,擺擺手将人遣了。時常獨自在院落附近轉一轉,望着一個地方出神。
這倒好了,悶葫蘆變成了啞巴。二夫人暗裏啼笑皆非,得了閑便好生寬慰宜家,把那孩子喚到自己房裏用飯。
三夫人終日在想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開啓了多年來從不敢觸碰的記憶之門。
十歲的小少年行簡,六歲的小女孩行昭,樣貌都秉承了父母的優點,漂亮得不似真人。
小少年的步調總是優雅安閑。
小女孩總是朝氣蓬勃,靈動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
行簡看到她,總會逸出真誠亦璀璨的笑,恭恭敬敬地行禮,喚一聲“三嬸”。
行昭跟她親近不起來,但也因為哥哥而尊敬她,會微眯了大眼睛對她笑,有模有樣地行禮,用稚嫩動聽的語聲喚“三嬸嬸”。
兄妹兩個的笑好美,眼睛好亮。
宛若兩道溫暖的陽光。
那時常在心裏嘀咕:怎麽會有這麽好看又懂事的孩子,那個妯娌,怎麽配有這樣的孩子。
後來呢?
後來,一道陽光歸于泯滅,一道陽光被烏雲遮蔽。
她沒臉跟任何人說,在護國寺給行簡供了一盞長明燈。
她沒臉問行昭,離家後的漫漫七年,身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行簡不在了,消亡了。
永遠的。
行昭走至榮華之巅,路卻是由屍山血海鋪就。對于一個女孩子,一個明明該千嬌百寵着長大的閨秀,那需要多堅韌強大的心性?那樣的心性,是否與哥哥枉死、流離他鄉有關?
又怎麽可能無關?
看到想到自己的女兒,三夫人便會聯想到那對兄妹,想行簡在世時所有能記起的事,猜測行昭十來歲的時候是何光景,末了便又會想,如果經歷那一切的是自己的女兒……
心被剜了一般的疼。
往往下一刻便會搖頭否定。不會的,宜室不會經歷那樣的磨折,因為行昭即便能狠心殃及無辜,也不會殃及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是,真的不會麽?裴行昭憑什麽不能以牙還牙?
是她先連累無辜的,是她先做了最殘忍的事。
事情總是這樣,預料的篤定的,在實際面對的時候,根本是另一番情形。
當初她能很快說服自己,放下負罪感,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這是自己沒想到的。
如今她以為能夠因着夫君有恃無恐,能夠照常度日,實際迎來的卻是惶惶不可終日。
行昭的威勢、霸道、憤怒、心寒、蒼涼歷歷在目,種種相加,終究形成了一把無形的刀,懸在她頭上,刺在她心頭。
權傾一方的裴郡主,不着痕跡地殺個人怕都是尋常事,何況是當今太後。
她的生涯,已走至無望。活着的作用,恐怕只是給太後平添幾分對羅家、宜室的遷怒,害得他們毀滅得徹底。
那麽……
嘗試着做出最終的決定,有條理地安排一些事的時候,一名風姿俊朗的少年出現在她面前。
少年表明太後親衛的身份,言簡意赅地說了靜一與羅家的淵源。随即道辭,闊步離開。
他甚至不曾問她一句,想不想主動招認些什麽。
是了,行昭說過,不會再問她,也不會問羅家。
三夫人走到院子裏,呆立許久,恍惚中聽到下人在說,太後娘娘賞了三小姐一塊玉佩,和田白玉,雕篆着蘭草,三小姐愛不釋手。
三夫人的手慢慢地握成拳,越來越用力,直到指甲刺入掌心,刺得她生疼。
她深深吸進一口氣,腳步決然地回到房裏,心裏有了定奪。
裴家那邊查到的事,裴顯隔一兩日就親自整理出梗概,親筆謄錄下來,通過錦衣衛送到壽康宮。
他和二夫人都通過訊問內宅外院的下人,證實了三夫人曾與靜一暗中來往,最近四年,羅家大太太到裴府看女兒、外孫女的次數很頻繁,直到先帝駕崩。
再者,裴顯圍繞着靜一查到了一件事:最近幾年,裴行浩曾數次前去護國寺,每次都是小住三兩日。
有一名小沙彌記得,好幾次都有頭戴鬥笠的人到訪,裴行浩為來客緊閉房門一半日,促膝長談,至于談的什麽,因為要守着規矩不能探聽,而且聲音低,實在不知情。
此外,裴二夫人特地請裴顯告訴裴行昭一件事:昨日,三夫人連續三次派丫鬟、婆子到生藥鋪買藥材,買到的藥材列出了個單子。二夫人不明就裏,也有些不安。
裴行昭看着那個單子,記得是所知的幾個方子裏必用的。
她笑了笑,吩咐前來送信的錦衣衛:“告訴二夫人,三夫人只要不用到別人身上,就不用管,只當不知情。”
錦衣衛稱是而去。
一旁的阿妩聽出了些苗頭,想了想,神色歸于漠然。
這日,皇帝心情大好:一早上朝,姚太傅的兩份折子由鎮國公代為送到禦書案上,一份是告病假将養半個月,一份是請求皇帝秉承先帝遺诏,請皇太後、長公主共同攝政輔國。
朝堂之上,張閣老、鎮國公和英國公也相繼出列,所求亦是兩女子攝政之事。
皇帝當即命馮琛請來先帝遺诏,誦讀給文武百官。
百官早先都有耳聞,四名托孤重臣又同時提及,自是沒有任何異議。
皇帝又立刻遣人請太後、長公主到朝堂之上,再次宣讀先帝遺诏。
裴行昭與晉陽接旨領命。
攝政之事,塵埃落定。
禮部尚書出列,詢問太後、長公主攝政的禮儀、細節,不外乎就是兩女子聽政時,座位設在哪裏,得了準話,他得帶着堂官督促着安排妥當。
皇帝望着裴行昭。
裴行昭道:“哀家的意思是,若遇大事,在禦座兩側加兩把椅子就是了;平時每日午後,皇上和重臣理出要緊的事,哀家與長公主到養心殿亦或禦書房參與議事。”
每日天不亮起身跑到金殿枯坐半晌的差事,她才不幹。
晉陽一笑,颔首附和。
皇帝曉得裴行昭最煩人說廢話,而很多官員的習慣就是長篇累牍半晌才說重點,那麽她上朝就等于受罪,那就免了。
于是,他也表示贊同,事情便這樣定下來。
接下來,皇帝又說了若是需要太後、長公主代為批閱奏折時的一應細節,命禮部與內務府從速制出二人日後要用的印信——免得地方官看到批閱的折子覺着不對,鬧出不必要的風波。
林林總總的事宜一樣樣安排妥當,已經時近正午。皇帝宣布退朝,請太後、長公主、五名閣員、鎮國公和英國公到養心殿用膳,畢竟日後要經常碰面,有必要先聚一聚。
皇帝的好心情只維持了一天,翌日早朝上,于閣老上奏,提出獲帝王親封的勳貴、武将所得賜田過多,諸多官員的家境比起他們,形同窮苦百姓與大財主,因此心懷不滿的人越來越多,若不及時拿出個安撫的章程,衆人的怨念遲早爆發,引得朝野震動。
四名言官不待皇帝說話,同時出列附議。
皇帝忍着氣,問他們何為安撫的章程。
他們一致認為,應該收回賜田,造福百姓,還打着“秉承皇太後愛民之心”的旗號。
皇帝暗暗氣得肝兒顫——
勳貴之家,有多一半是因軍功得到爵位;如今數得上名號的武官、郡主、縣主,都是先帝在位期間因戰功獲得賞賜。
內憂外患的年月,能及時化為銀錢的東西都要充入國庫以備軍需,帝王能賞賜官員的,不外乎是宅邸、良田。
而他們針對的便是這些人,再進一步,針對的便是最得軍心的裴行昭。
皇帝根本想不出,裴行昭能用什麽理由否決這提議——她愛兵愛民如子,惠及百姓的事,她從來是不打波瀾地贊同,可是這一次,切實損傷的卻是那麽多擁護她的武官的利益。
而武官的利益,可是舍生忘死一身傷病換來的。
這招也忒損了些。
皇帝說押後再議,又處理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便退了朝,急匆匆趕到壽康宮,義憤填膺地說了原委,末了道:“一準兒是晉陽那個禍胚的主意!她府邸起火的那日,她怎麽就偏偏不在呢!?居然讓于閣老幾個禍水東引,一再強調這是奉行您愛民之心。”
裴行昭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喝茶。
皇帝見狀,不敢再說氣話,也端茶來喝。
裴行昭放下茶盞,明眸光華流轉,“皇上剛剛給哀家提了個醒兒,哀家也禍水東引就是了。”
這會兒,皇帝的腦子實在轉不動了,直言請教:“這話怎麽說?請母後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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