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笛,無非是哥哥揍妹妹那種揍法。
那會兒的蕭卓遠自己也不是什麽好孩子,叛逆又高冷,只有小妹妹成天跟着他做跟班。
家庭教師訓斥蕭卓遠,蕭卓遠便有模有樣地訓斥李歌笛。考完試居然把試卷給撕了帶回家讓他簽名,當時蕭卓遠拿着戒尺就開始揍她。
蕭卓遠聲音淡淡的,卻又充滿了莫名的嚴肅感:“手伸出來。”
李歌笛咬咬嘴,下意識地把手遞給他。
“啪!”
他順手拿過李歌笛車裏的一疊文件,不輕不重地拍在她的手心。
她的手随着蕭卓遠的拍下微微沉下去一些,帶着些許重量和溫度被蕭卓遠另一只手包在掌心。
她微微愣住,擡頭正好闖入蕭卓遠的眼中。
他的眉眼此刻像是被春水柔柔浸過一般的溫和,眼底映着她和車窗外的闌珊燈火,亮得奪目驚心。
那好看的薄唇揚起了若有若無的弧度,這是他清淡而動人心神的一個淺笑。
可惜,是卻轉瞬即逝,又成了最平淡的冷漠。
“我走了。”
他開了車門,身着黑色風衣的修長身影在路燈下拉得越來越長,卻也越來越遠。
“等等!”
就在蕭卓遠都快消失在視線裏時,身後忽然傳來李歌笛的喊聲。
蕭卓遠插兜回頭,等着她說話。
“能不能借我錢?剛剛醫院打電話說我媽昏倒進搶救室了。”
李歌笛舉着手機,微微喘着氣追上了蕭卓遠,神色很是窘迫不安,她這些年來一貫都是保持着冷靜與利落,此刻卻慌到手都開始發抖。
她的口中低聲說着:“房貸前天自動扣了,又剛好還了借親戚的錢,現在真的……真的不夠了,你可以借我錢救救我媽媽嗎?”
他該說什麽呢?
“你媽媽都是咎由自取,當初為了錢來騙我們蕭家的人,現在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報應。”
他該這樣說嗎?
可是他說不出來。
他其實并不讨厭李歌笛的媽媽,那個女人并沒有破壞他母親和父親的婚姻,因為他父親原本就是這樣的人,在外面有無數個,李歌笛的母親也只是最普通的一個罷了。
他的父母之間沒有愛情,他的父母對他也談不上關心,對于親情二字,蕭卓遠沒有太多感觸。
關于這母女二人,他介意的其實向來都是……
“走吧。”蕭卓遠輕嘆了口氣,看到李歌笛眼淚都快掉下得樣子,不由得放緩了聲音:“車鑰匙給我,你這樣子沒法開車。”
她渾身都在發抖,強忍着眼淚卻好像沒多大用。
“謝……謝謝你。”
“咳。”聽到這句謝,蕭卓遠若無其事地拉過李歌笛的手向前走,說話的聲音卻有些生硬起來。“那就快走吧。”
好在李歌笛的母親搶救過來了。
蕭卓遠墊付了醫藥費,李歌笛正低頭給她媽媽削着蘋果,略微淩亂的長發從瘦削的肩膀一直滑到腰間,半遮住了她的側臉,只有微微翹挺的鼻尖時隐時現。
因為方才哭過了,那鼻子現在紅紅的,有些可愛。在得知自己母親已經沒事後,李歌笛顯然放松了很多。
聽到開門聲,她回頭看到來人是蕭卓遠,笑容也露了出來:“你來啦,要不要吃蘋果?”
李歌笛笑眯眯地把一整根蘋果皮拉起來給蕭卓遠看,眼中閃着不可忽視的得意和愉悅:“你看,我也可以削一整個蘋果的皮了。”
手松開,螺旋狀的果皮落下去穩穩地覆蓋住果肉,正是小時候蕭卓遠教了很久也沒教會李歌笛的削皮技術。
蕭卓遠擡了擡眉毛,有若有若無的笑容閃過,沒有跟李歌笛鬧,對着病床上的女人問了聲好。
蕭卓遠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記得當初的李阿姨也曾經是極其有風韻極其溫柔的一個美人。
可是現在病床上的女人形如枯槁,發黃的臉上只剩下一層皮貼着骨頭,眼神有些昏暗渾濁。
這樣被生活摧殘的一個女人,在看向李歌笛的時候卻總是帶着很溫柔的笑容,那早已衰老的面龐因為這笑容,竟也發着光。
也許這就是當第三者的結局,沒有人陪伴你白頭到老,也不會落得什麽好結局,當你年老色衰時,也只能數着日子熬過去,更何況她這樣嚴重的尿毒症加癌症。
蕭卓遠此刻終于明白了李歌笛當初在問他工資是多少的時候,會露出那樣無法掩飾的無奈和疲憊,又是為何會說,工資對她來說很重要。
她母親的病情太嚴重了,以至于讓李歌笛沒有辦法繼續支撐下去。
“你是……”李歌笛的媽媽無神的眼睛落在蕭卓遠身上,停頓了許久,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本就是蠟黃的臉更顯出些許灰青色。
“蕭……蕭……”
“是我,蕭卓遠。”
昔日那個叛逆桀骜的男孩被時光磨平了棱角,那些冰冷和堅硬從外到了內,他的目光平靜無波地落在女人的臉上,沒有同情和溫情,卻也沒有她原本設想的不屑和嘲弄。
他的神情只是這樣淡淡的,如同一口月光下沉睡千年的古井。
當初她和李歌笛被趕出蕭家的時候,也是蕭卓遠,當時還是個少年的他追了上來。
在那個雨夜,在得知李歌笛不是蕭家的孩子後,他也很震驚氣憤,可是在所有人都對着李家母女二人冷嘲熱諷的時候,是當初年少的他穿過重重雨幕追了上來。
“我現金不多,這些你們拿着,歌笛發高燒,阿姨你趕緊帶她去醫院看病。”
“我手機號歌笛會背,你們安頓下來,記得讓她給我打電話說一下。”
“這是我準備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你帶好,一定要轉交給歌笛。”
“……”
滂沱的大雨中,她背着發高燒昏厥的李歌笛,原本印象中叛逆乖張的男孩一字一句大聲而又急促地叮囑着。
可是,直到最後,
李歌笛也沒有醒過來同蕭卓遠好好說一句再見。
再然後,她帶着李歌笛坎坎坷坷過着日子,剛開始女兒也會吵着要回蕭家。
在得到幾次訓斥和自己無言的淚水後,年幼的李歌笛終于不再開口。
蕭雍,蕭卓遠,爸爸,哥哥,都成了不可再次提及的禁忌。
日子越來越漫長,卻過得越來越平淡,那些過往成了雲煙就要消散。
而如今,那個男孩已長成一個沉穩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們面前,再次闖入她們母女的生活。
5、親愛的骨科大人 ...
“你怎麽會來這兒呢?”李歌笛的媽媽有些失措,最後化為深深地嘆息。“歌笛,給你哥……給蕭少爺倒杯水。”
蕭卓遠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認真看着李阿姨,眼底有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您還還好嗎?”
“我沒事,就是委屈歌笛這孩子了,這麽晚還來醫院看我,明天還要上班……她們那老板老愛欺負她,明天指不定要怎麽被訓呢。”
她眼中有深深的無奈,伸出枯幹的手拉住了李歌笛的手指,嘴唇顫抖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話:“歌笛,你要不帶蕭少爺去我們家吃個飯?媽剛在家包了你喜歡的香菇豬肉餃子……你不是老想吃餃子了嗎?”
李歌笛偏過頭避開母親的視線,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淚水。
最後她看似笑鬧着同母親撒嬌,卻帶着濃濃的鼻音:“我不給他煮,我等您病好了,我們一起回家煮餃子。”
“媽不一定能回家了……”當母親的女人很平淡地這樣一句話,像是開玩笑又像是在認真說着一個事實。
李歌笛卻沒有反駁,她的眼淚就挂在睫毛上,就在那句話落下之時,她已淚流滿面再難出聲。
蕭卓遠默不作聲看着這一切,胸口仿佛遭了一擊重拳,有鈍鈍的疼痛。
李歌笛沒有再送蕭卓遠回家,而是幹脆地把車鑰匙給了他,自己則是留在醫院裏陪着母親。
蕭卓遠呼出一口氣,淩晨的夜靜得可怕,他看着還亮着微光的窗戶,神色裏有了難辨的複雜。
到家的時候,蕭雍的書房裏還亮着燈,也沒有關嚴實,蕭卓遠便直接走了進去。
“嗯?你來做什麽?”
蕭雍擡頭看向蕭卓遠,明明是父子,可是卻好像只不過是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他的父親襯衫敞開坐在沙發上,懷裏還抱着蕭卓遠的不知道第幾個後媽。
後者媚眼如絲,大膽地用視線掃過蕭卓遠的臉上,盡管年齡比蕭卓遠還小得多,卻散發着成熟誘人的氣質。
“十二年前,你告訴我說李阿姨走之前偷了我媽的那箱珠寶?”
那箱珠寶是蕭卓遠母親留下的,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精品,随便拿一件出去換錢都不至于生活得這樣潦倒。
“哦,你還記得這事兒?”蕭雍随手拍了一下懷中女人的屁,股,懶洋洋地撩了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