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懷中破碎的身體只為從馬蹄下救出任性傲慢的自己,救了一個時刻欺淩他的兄長,卻從此傷了肩臂,廢了樂技。
童景瑜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澎湃的情緒蕩疊着理智,抱起青蓮霍的站起,就在童景瑜轉身帶着青蓮離開這冰冷的宮廷時候,一只厚重的手掌按在了肩頭。雖然只是輕輕的搭放,卻帶着無上的威嚴與信服,童景瑜抱着青蓮轉身,對上嘉瑞鎮定的目光。
“青蓮今天所受那是必然,你應該清楚,還是想想你今日所來為何,朕的一等帶刀侍衛!”言畢嘉瑞不再看向童景瑜,轉身離開,侍立在遠處的太監們忙不疊迎上來服侍。
其實早在童景瑜抱着青蓮驚痛不已的時候,嘉瑞就已經來到朝華殿前,試想若要有人從宸禧宮來,自然是要早早通報的,而失神的童景瑜竟沒有發現那個方才自己還在心中憐憫的庸君早已站在身後,并且在自己即将鑄成大錯的時候,出言點醒了自己!
的确,童家的長子已被皇太後施恩成為了近侍,這本就是牽制手握皇城軍權的童屹的一種手段,如若皇帝緊接着給予青蓮恩寵,那麽多疑的慧敏皇太後會怎樣那是可想而知,即使嘉瑞對于皇權再怎樣退讓不争,可慧敏卻仍會先入為主心虛的揣度,防範,攻擊,再示恩,那樣最終傷害的不是身有功勳的童屹,不是榮寵晉升的童景瑜,必然只有身無長物,任誰可欺的青蓮。
嘉瑞只是那寥寥數語,童景瑜就被點醒,即使皇太後再怎樣恩寵,他還是皇帝的臣子。青蓮被小心的放下地,秦正清趕忙過來相扶着這個備受淩虐的心愛的弟子,而童景瑜則再無停留的邁入了朝華殿。
此時朝華殿已是華燈高照,整個殿堂熠熠生輝,不似殿外驚風電影,暗影幢幢,而皇帝嘉瑞就高高在上的坐在那耀眼的王座上。童景瑜深吸了一口氣,低着頭鎮定的走向前去,跪拜觐見,然後擡起頭看向龍顏,目光清灼,心中百感。嘉瑞,既然一切你都明了,為何還要這樣明目招搖、無所顧忌的讓青蓮進這宮來!
扇畫
秦正清懷抱着不住顫抖的青蓮,心中難過,不過前後二三個時辰的光景,先前那個乖巧素淨的人兒卻被欺侮到這般地步。只見青蓮的眉下一片青紫腫痕,難辨原先玉色,扇睫挂着淚水輕輕的撲動,似是無力睜開,緊蹙着眉頭強忍痛楚不言,牢牢抓着自己衣袖的雙手卻透露出心中的恐懼。
秦正清不知道幾日前青蓮被童屹狠狠的責打過幾回,看到他背上浸印出的血痕和如今痛苦的神情只當青蓮在這朝華殿被欺辱打罰,心痛難當,只盼望童景瑜早些出來,好帶着青蓮離開這吃人的宮殿。
可是當太監傳來皇帝口谕,秦正清的滾熱的心火瞬時被撲滅,“新晉樂師童青蓮,目無君上,觸怒天顏,故留在朝華殿謝罪認罰,以正誠心,不得回朝。宮廷樂首秦正清,教徒無方,罰回樂府閉門思過半月,已精樂技,以束子弟。欽此!”吳德說完就示意兩個小太監去扶倚跪在秦正清身邊接旨的青蓮,竟是立刻要強行帶走。
青蓮無力,拉扯間望向秦正清那凄凄哀哀的眼神,竟讓這年逾半百的先生熱淚盈眶,自己即将禁閉樂府,将這柔弱的徒兒獨自棄在着沉浮的宮海之中,不知少谙世事的青蓮又會遭受怎樣的情事。
秦正清心中沉痛,但是卻也強忍着輕輕慰藉,以一個長者的關懷給予青蓮希望信心,“青蓮,你千萬要好好的,凡事仔細這些就不會有事,要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記住,宮中你不是一個人”
“即使我不來,景瑜也會來看你的!青蓮,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顧自己……”朝華殿前秦正清不敢高聲,關切的話語消散風中,看着被帶走青蓮,秦正清心中難過,也不知最後幾句青蓮聽到沒有。
童景瑜辭出朝華殿,站在長階上,雨風撲面,濃雲沉雷,依舊如故,只是那雨卻遲遲未曾落下,不知天公是在猶豫還是再掙紮。擡眼四顧,宮燈如豆,飄搖在兩個送行太監的手中,映出遠處秦正清落寞的背影。青蓮,你就這樣從我身邊被帶走了,沒有再見到一面。
既然不見青蓮,童景瑜不再留戀,帶着拿到的東西,快步走向宸禧宮複命。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回廊旁才點燃的宮燈在疾風的肆虐下不斷的被撲滅,留下眼前一片暗影,可那暗影下又有多少眼睛看向自己?
匆匆回到宸禧宮,童景瑜卻沒立刻見到皇太後複命,慧敏去小佛堂用齋去了。童景瑜回到了自己的值房,換下污濕的衣衫,整了整裝束和思緒,之前皇帝勸解的睿語,之後随常的庸色,各種徘徊在童景瑜腦中,到底孰真孰假,辨別不清。童景瑜從榻上站起,看着眼前青绫被冷,燭淚殘紅,不再耽擱,直去寧書房候見。
看到恭謹的侯等在寧書房童景瑜,慧敏皇太後心中還很是滿意的,本就只是試探,未煩周折,童屹之子在眼前又是如是乖順,慧敏心情大好,原本下延的鳳目也略微有了弧度,漏出些許笑意。
童景瑜從叩見複命,到謝恩辭出,一直是低着頭的,心中煩亂,只覺的那些弄權者的心思就像是一張越收越緊的網,簡直讓人窒息,也沒聽清慧敏最後恩賞了什麽,童景瑜就匆匆辭出,竟像是逃離一般,這樣的宮廷,青蓮又怎會受得了?
王義送出童景瑜,看見他袍中滑落出一把竹扇,低頭拾起展開,僅僅看了一眼趕忙收入袖中。王義早已看出童景瑜今天無心奏對,故并沒有出言提醒,還是抽空還給他吧,告誡着在太後面前不要再帶這樣的東西。王義轉身,又滿臉堆笑的回到了慧敏身邊侍候。
“聽王恥回報剛才朝華殿宣了太醫,想嘉瑞今天把童青蓮折騰的夠狠啊。”慧敏對着躬身在側的王義開口,“不過,最後說那個青蓮可是被送到了瀾臺,哀家記不清楚了,可是?”
瀾臺,怎麽又是和前朝宮中禁忌相關的東西?王義小心的奏對,“回太後娘娘的話,童青蓮是被送到瀾臺去了,的确被折騰的夠慘啊,臉被打得像個,嗯,像個豬頭一樣了。”王義故意說些混話對付,讓慧敏高興着些。
果然從剛才問話後,就一直沉眉靜靜撫着自己手上尖細指套的慧敏又揚起了嘴角,畢竟嘉瑞今天的所做自己還是滿意的。
看慧敏心情尚好,王義接口“太後娘娘,要不奴婢現在把燕窩端來吧,娘娘再用些?”慧敏舒展開眉頭,身邊有個貼心人還真是好啊,自己剛才在佛堂用齋的确不多。看太後點點頭,王義正轉身卻又被叫住。
“小義兒,剛才你拾了童景瑜什麽好東西啊,藏着掖着呢”慧敏笑言。
王義心中略驚,卻不動聲色的說道,“也沒什麽,童侍衛剛才掉了一把畫扇,奴婢拾了一會兒好歸還的。”
“哦?童景瑜還帶着這樣風雅的東西啊,平時倒也只看他弄刀劍的,來,拿來哀家瞧瞧看,莫不是哪家小姐送的信物喲”慧敏道。
王義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太後目光灼灼,讓人難避,何況自己為奴下的又怎好不遵吩咐,只希望事過多年,可以輕易的揭過去。
王義恭謹的遞過畫扇,把玩着手中的畫扇開口“是上佳的湘妃竹呢,果然童家的都是風雅人。”慧敏随意說道,然後便輕輕展開扇紙,扇面上工筆描摹的佛前蓮圖躍然眼前,而慧敏适才還言笑晏晏的神色頓時凝結成霜,而那一紙扇面正是青蓮日前仔細描畫,送予兄長的禮物。
發繡
扇骨一點一點的在慧敏手中收攏,直到那一幅蓮圖徹底的消失在在眼前,只餘雕镂竹骨。慧敏抓着畫扇的手緊緊的握着,那簪花鎏金的指套在掌中留下深深印痕,卻又似刺進心中得那般疼痛。
往事不堪回首,扇面可以合上,但是那帶着同樣蓮圖額冕,絕世風華的人影又怎可能從腦中抹去,只要見過一眼就絕不會忘記那種日月争輝的光彩,而也正是他,奪走了明宗的心,讓自己沉淪于這權勢的渦旋,自懲為初直到現在難以自拔。顏瀾,縱使你和你所愛之人已經粉身碎骨,我心頭怨怒依舊難消,哪怕梓烨怎樣虧待你,你也絕不可以違逆我深愛的烨君,此恨難消,包括任何與你有關的人!
沉寂許久,慧敏慢慢松開握緊的手,徒留掌中血痕,青蓮為名,瀾臺留處,真的只是巧合?那銀镂點翠的額冕不是應該同人一起葬身懸崖?那月國皇室傳鎮額冕上的蓮圖又怎會無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