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是誰?”時月影未曾料到禦書房內室裏有人,還是一張生面孔。
仙女的聲音格外悅耳動聽,宮女木槿心裏感嘆。
“你先過來給朕研墨,磨不好別想着你那堆話本!”元景行進來強行拽走時月影。
“參見皇上、參見皇後!”木槿恍然大悟,這就是傳聞之中的小妖後。
宮裏都說她是皇上厭惡至極的罪臣餘孽,可此時皇上正親昵地牽着皇後的手。
“木槿你在這做什麽,出去。”元景行終于發現木槿,眼神一凜。
“奴、奴婢告退!”木槿慌忙行了一禮,可她的小衣還壓在枕下。
“陛下不要對宮女這麽兇。”皇後的聲音輕盈恍若嬌嗔。
木槿不自禁又偷偷看了一眼傳聞中的小皇後,真的跟仙女似的玉骨冰肌。
兩位主子誰也沒再注意她,皇帝牽着皇後去了禦案那處,可她不敢再進內室取小衣了,狼狽地逃離了禦書房。
時月影為了自己的那幾箱話本,勤勤懇懇站在禦案邊上磨墨,累了以後搬了把椅子繼續磨墨,敢怒不敢言。
等到子時,元景行擰了擰眉心,從成堆的奏折裏擡起頭。小皇後半個身子伏在禦案上,金絲楠木冬暖夏涼,她迷迷糊糊要入睡了。
“困了就去內室睡,朕還能指望你陪一整夜麽?去吧。”大約是深夜人困倦,他的語氣透着一絲溫和。
“唔......”時月影站起身往內室走,右足卻不慎踩到衣裙,一個趔趄往前跌過去。
禦座上的男人眼明手快将人接住,時月影撲了個滿懷,瞬間清醒,完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險些摔了,他又要開始訓斥她了。
“是裙擺太長,臣妾才不慎踩到的!”她先發制人。
元景行眸光清冷,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并無神色,“恩,都是裙擺的錯,因為她沒有眼睛,所以不能看路。”
“.....诶?!”這人怎麽陰陽怪氣起來了,小皇後一擰眉。
男人強有力的胳膊繞過纖腰,将人整個打橫抱起,“找了個連路都不會走的皇後,朕前世也不知道吃了你家多少袋米。”
“......”時月影甚是無語。
他一路抱着她進了內室,将她安放到床榻上,“睡吧,朕替你熄燈。”
時月影往裏挪了挪,在龍塌上騰出一塊地方,“陛下一會兒累了也過來睡吧。”
“朕才不和女人同榻。”
嗯?他說什麽?她疑惑地看向皇帝。
“除了每月初一。”元景行咬牙,在女人詫異的眼神下十分嚴謹的補充道。
“......”時月影挪了挪玉枕,“那一會兒你若還要臣妾磨墨,就把臣妾叫醒,等一下,這是什麽?”掌心傳來一抹異樣的觸感,一樣不知是什麽的衣物正壓在玉枕頭下面,她微微動了動,将物件抽了出來。
是一塊紫色棉布,還繡着大朵紅色花卉,分外奪目。
嚴格來說這是一件女子貼身小衣,壓在號稱從不和女人同榻的男人的玉枕之下?!而這個男人一身玄色長袍立在龍塌邊,身影颀長,龍章鳳姿。
“這是誰的?”時月影抿了抿唇,提起陌生小衣,仰着頭黑白分明的美目直視男人,聲音溫吞而輕柔。
正是這溫溫柔柔的一聲,恍若一記晴天霹靂,元景行的俊顏轉眼變成慘白。
內室的氣氛漸漸凝固。
時月影心裏猜到了幾分。可是禦書房向來是君王料理政務、讀書寫字之地,而內室供他小憩龍塌,竟然成了他與別的女人颠鸾倒鳳的地方,他還好意思叫她睡在此處。
時月影将紫色小衣塞回了玉枕下面,一邊下塌穿鞋一邊平靜道,“我不要睡你的床了......”
“拿!出!來!”元景行身形僵直,英俊的臉龐蒙上了冰霜,窄袖下的手掌緊緊捏成了拳頭。
“元景行你親手脫的親手拿。”時月影起身離開龍塌,“叫我拿算什麽?話本我也不要了,我要回未央殿了!”
她語無倫次,連尊稱都忘了個幹淨,眼睛那麽漂亮清純,可看向男人的眼神裏充滿了鄙棄與輕視,仿佛在無聲地傳遞一句話:
哦,原來你是這樣的荒、淫的君王。
“朕不知道這樣東西是怎麽跑到枕頭下面去的,反正跟朕無關!你少冤枉人了!”元景行掀翻玉枕頭,扯出那件玷污了他清白的小衣,狠狠扔在地上,雙眸泛紅,咬牙切齒。
與此同時,玉枕下幾片破碎的白色錦緞也随之飛揚出來,在空中打了個轉,最後落在了時月影的珍珠繡鞋上,咦?這又是什麽?
兩人的視線同時彙聚,時月影彎腰拾起來,“這不是......雪鍛麽?”
其他四五片分別落在不同地方,但是不難看出如果拼湊一下,也是一件小衣。
若她沒記錯的話,當時進貢的那一塊稀世雪鍛,進了皇帝的私庫,只她一人獨占。
如此一來,前幾日丢失的小衣也找到了。
“沒有、不是、皇後、”元景行雙眸猩紅,牙都要咬碎了,“時月影!你那什麽眼神?!”
時月影別開視線,縱然心裏震撼,但想着這尴尬的場面還是得收拾一下,于是再次蹲身一一撿起地上地上的衣料,“給陛下放回床上?臣妾就當沒有看見過。”
時月影小心翼翼道,有一種撞破了人家的怪癖,但是也要尊重人家隐私不要把場面弄得太尴尬的自覺。
內室的氣氛徹底凝固了,如此燥熱的深夜即使沒有冰塊,也能叫人脊背瑟瑟發抖。
小皇後緩緩換了一口氣,“陛下偷臣妾的小衣也就罷了,怎麽還偷別人的呀?臣妾衣櫃裏還有好幾件新的,明日給你陛下過來?要不這樣,陛下告訴臣妾你喜歡什麽樣式的,什麽布料的,什麽花樣的,臣妾叫繡房制了。想起來了,陛下白日裏說喜歡布料結實洗不破的......話說回來你究竟要這些小衣做什麽啊?”
她叽裏咕嚕說完一通說完,發現情況沒有好轉,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做殺人誅心的事。對面的男人神色越來越陰沉,他緊緊抿着唇,睚眦欲裂,脖間青筋虬結,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
似乎不太妙......
明明是他玉枕下翻出奇怪的物件,怎麽他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人,她都這麽貼心說送他小衣了啊!
時月影不自禁往後退了幾步,一副這件事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準備落荒而逃的模樣,“臣妾、臣妾先回去了......”
粗粝的手掌狠狠揪住了轉身要跑的女人,從今日見她睡醒那一幕起,他腹間的邪火就沒熄滅過,呵,她是真的厲害。
“用小衣做什麽?!皇後真的想知道?”元景行眸色幽深,一個邪惡的想法油然而生。
“那陛下告訴臣妾,藏小衣做什麽?”她确實好奇,畢竟這兩年來除了每個月初一,其他時日裏他都算得上是一位冷靜自持,清心寡欲的君王,大概......?
話音剛落,時月影被狠狠地拽進了幔帳。
時月影被吓壞了,掙紮着要跑,元景行用力扣住纖腰将人按坐懷裏,“皇後不是想知道麽,朕這就告訴你!”
破碎的雪鍛纏在了她手掌上,幔帳将龍塌遮得嚴嚴實實,小皇後明眸皓齒,疑惑地問道,“就用來纏着手掌......而已麽?”心裏嘀咕他肯定在糊弄她。
元景行垂眸看着皇後那粉雕玉琢的雙手,細碎額發遮住雙眸,捏了捏軟綿綿的掌心,帶向肌理堅實的腰腹間,反正都這樣了,幹脆什麽也不顧及了。
“元景行你做什麽?!”時月影臉色通紅,事态怎麽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作者有話說:
元景行:每天扮演好一個成熟的明君,回到後宮只想和皇後貼貼,但是這宮裏每一個人都在坑朕!!!
時月影:原來他是這樣的人呀,好震驚,但是這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沒看到(努力裝作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