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秋之後天氣依舊燥熱,龍榻的幔帳垂下後遮得嚴嚴實實。
元景行赤着上身獨自躺在龍塌上難以入眠。夜深人靜,他煩躁地從玉枕下扯出那件雪鍛小衣,揪得緊緊的放到鼻間輕聞,血液瞬間愈加燥熱開來。
幾乎是本能,雪鍛小衣被按在輪廓分明的腰腹間,繼續游走。
閉起雙眸,這樣細軟的布料,這樣貼身的小衣......
纏裹......
“皇後--影影--”
侍夜的宮女木槿垂眸立在門口,她是由貴妃親自挑選,今夜初次為陛下司寝。
龍塌幔帳當中傳出聲響,木槿猶豫着靠近,“陛下可要飲茶?”
“過來.....影影......唔”君王的聲音低沉且迷醉。
皇帝喚她過去?木槿心虛紊亂,猶豫片刻之後來到龍榻邊,小心地撩起了幔帳。
電光火石間,元景行猛然起身扯過一旁的薄毯遮住自己。
“陛下可要飲茶?!”木槿機靈地跪伏到地上。
美妙幻境瞬間支離破碎,元景行臉色鐵青,惱火地瞥了眼宮女,“出去。”
“奴婢告退!”木槿花容失色,忙不疊地轉身逃開。
粗粝手掌緊捏着雪鍛小衣,她的貼身物件,光滑的面料已經被蹂、躏得褶皺毛躁,可他舍不得松手。
次日清晨,木槿趁着皇帝去上朝後回到內室,她昨夜似乎撞破了皇帝在......倘若......她是不是機會爬上龍塌了?
為了證明猜想,木槿在龍塌上尋找着昨夜的白色錦緞。
在皇帝玉枕下發現了皺成一團的布料,輕輕打開竟然是一件稀有雪鍛制成的小衣,黏連得不成個樣子。
“你做什麽?!”德樂正好進來,怒斥了一聲鬼鬼祟祟的木槿。
“德樂公公。”木槿轉身的同時将物件藏到身後。
“藏的什麽?!拿出來?!”德樂揪出了她背後的東西,“啊--!”
德樂一輩子都沒碰過女人貼身物件,驚得慌忙扔開,“好啊!你竟然敢将這種東西塞到龍塌上!”
“這是陛下的!若陛下回來發現東西沒了,定會發怒的。”木槿慌忙解釋道。
“什麽?”德樂更驚訝了,“你的東西,成了陛下的?”
木槿立即将小衣塞回它原來的位置,“奴、奴婢告退。”
德樂抱着拂塵立在原地,他活絡的腦袋瓜子對昨夜可能發生在龍塌上的事情進行了遐想,最後得出結論,這個宮女福星高照,祖墳冒青煙了!
不成,別是小宮女耍什麽心計!還是要等主子回來他親口問問。
皇帝下朝後,腳步匆忙徑直進內室掀開玉枕,德樂正準備張口,皇帝一轉身擋住了他的視線,“去打盆熱水來!”
他麻利地端來熱水,“陛下可要洗漱?”
元景行将揪在掌心的物件藏到身後,“你走遠些!”
德樂又滾回門口,遠遠瞥見皇帝背過身軀,攥着那件女人貼身衣裳浸入銅盆,動作輕柔搓了起來,似乎怕一用力就撕破了。
皇帝這是......有了新歡?!妙啊!看那小皇後往後還怎麽得意!
兩個時辰之後,皇帝寵幸宮女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源頭,德樂公公。
德樂親自把這個消息帶給了被調到內務府之下浣衣局的白霜,還把發現的經過事無巨細地繪聲繪色地說了半個時辰。
“......你是沒見着陛下洗那件小衣的樣子,小心翼翼,視若珍寶!白霜啊,我說你還是另謀出路吧,你那個主子啊,複寵無望咯!”德樂一邊說一邊笑得跟朵花似的,幸災樂禍極了。
白霜抱着一盤瓜子嗑着,白色雪鍛小衣?聽着像怎麽是她家主子的貼身物件。
德樂伸手要拿她的瓜子吃,白霜狠狠打了他的手背,“做什麽!滾!”
“诶?你這人怎麽這樣啊!”德樂叫了起來。他可是禦前最得臉的太監,後宮妃嫔、宮女、甚至是大臣們也都奉承着他。
這個白霜倒好,對他非打即罵,跟她那個主子一樣不識擡舉!
“白霜!”浣衣局的老嬷嬷找了過來,“白霜,你是不是又偷懶!還當自己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呢?快點兒,明月軒王美人那兒又送來幾盆髒衣裳!”
白霜将瓜子盤往德樂懷裏一塞,“我去幹活了,公公自便吧!往後皇上寵幸了誰,公公沒必要來我跟前說一嘴,橫豎關我什麽事,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那個男人嘴這麽碎的!”
說完轉身走得利落。
“再偷懶就罰你了啊!喲,這不是德樂大總管。”老嬷嬷見了禦前的人立馬變臉,“您來有什麽吩咐啊?”
德樂抱着瓜果盤子,輕應了聲沒事你們忙自己事去吧。
他是來看白霜慘狀的,方才她剝瓜子的手腫得跟白蘿蔔似的,可想而知這幾日在內務府的浣衣局裏洗了多少盆髒衣服!真解恨!
***
短短幾日,那件茶白色雪鍛小衣經歷了慘無人道的反複蹂、躏,然後終于在某個清晨,當一雙粗粝的雙手小心清洗它時,化成了碎片。
小衣的主人對此一無所知,并且在未央宮閑得發慌。即使如此,依舊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時月影被禁足的第十日,戶部尚書在朝堂之上狠狠參了她一本!
起因是上個月內務府的花銷,相比從前翻了三翻,直接從二十萬兩變成了六十萬兩。
如此一來,年初國庫撥下的銀子用了個精光,內務府轉而問戶部要銀子。
戶部的官員也不是吃素的,往年到年底來要銀子也就罷了,這才秋天呢,他們內務府的人也貪得太無法無天了,幹脆把國庫搬回他們家得了!
戶部尚書年輕氣盛,連夜寫了折子上奏!但他也不傻,內務府總管姓尹,後宮掌權的也姓尹,尹家是太後的母族,他絕對不會在皇帝面前說他們一句壞話。
作為罪臣餘孽的時月影很不幸地成了這只替罪羊。
揮霍無度、妖後當道、窮奢極欲、魅惑君王、霍亂朝綱,這些詞一出來,立即獲得朝堂上其他官員的一致附和,最後大家得出一個結論:這皇後不能要了,皇帝你廢了她吧!這樣下去國庫給她搬空了!
在臣子們眼裏,殿前的男人,他們的君王向來脾氣沉穩,賞罰分明,他輕描淡寫地命戶部撥銀子,并且說會好好訓斥皇後,然後就沒了下文。
下了朝之後尹貴妃跑來禦書房哭訴一通,說內務府和戶部鬧成這樣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全是皇後的錯!
“臣妾才接手後宮事宜,真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誰知皇後已經将內務府的銀子花了個精光。都怪臣妾,平日裏見皇後過得窮奢極欲,不曾勸阻......”
元景行冷着臉聽完,答應尹蕊兒會好好訓斥皇後,然後叫德樂送貴妃出門。
等德樂回來,端了一上午的男人靠向禦椅椅背,扶着額頭略顯疲憊,嘆了一口氣,“皇後今日......還是沒有來求饒?”
作者有話說:
皇帝:關于我太生氣所以放狠話吓唬老婆說要禁足她半年,現在她信以為真不服軟,也不理我,我每天抱着她的貼身小衣入睡,現在小衣也壞了,臣子妃嫔還火上澆油慫恿我廢後,而我卻在猶豫要不要先向她道歉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