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路上江持風在朋友圈刷到陳星野發的賽車場圖片,看起來場地挺大,藍色系的裝修風格正好戳在他的審美上。想着明天倒是可以約魏聞行去玩,于是評論了一句:“新開的?位置。”
陳星野回他:“極速飛車俱樂部,在盛隆汽車文化中心這邊,開了都幾個月了,這兩天搞活動,我幫着宣傳一下。”
江持風敲開私聊,發了條語音過去:“場地面積大嗎?”
陳星野:“賽道全長3000米,你說場地大不大。”
江持風笑着問:“你投了錢啊,這麽賣力做宣傳?”
“那不然。”陳星野問他,“你準備來?什麽時候。”
“明天吧,我帶個朋友,問問他有沒有空。”
“行,這幾天我都在賽車場,确定了時間提前跟我說一聲。”
江持風問:“附近還有別的項目嗎?”
陳星野說:“有射擊館、攀岩和CS。”
江持風心裏有計劃了,點開聊天框發了幾張圖給魏聞行,問他明天有沒有空,一起去玩卡丁車,放松一下解解壓。
哪個男人能拒絕油門踩到底,聽到發動機的咆哮聲和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呢?
魏聞行也是沒辦法拒絕的。
看到信息的時候已經是11點多了,雖然他以前沒接觸過卡丁車,但男人,真的很難拒絕賽車的風馳電掣。
[喂:有空,什麽時候?]
[喂:剛加完班,現在回家。]
[無事小神仙:下午3點?]
玩久了也累,約3點,玩會兒卡丁車,有興致還可以去玩射擊那些項目,然後就可以一起吃飯,江持風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魏聞行回得很快。
[喂:好。]
[喂:你早點休息,我開車了。]
[無事小神仙:嗯,那明天見。]
極速飛車俱樂部場地确實很大,魏聞行先到,場外有個穿着黑白色賽車服的男人在抽煙,邊上還站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頭發留得挺長,發尾順着脖頸往兩邊微微卷着,有點像小動物的尾巴,還染成了銀色,在陽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兩人不知道說了句什麽,一前一後朝他走了過來,穿賽車服的男人從煙盒裏抽了一支煙遞過去:“持風的朋友?”
“嗯,謝謝。”魏聞行接了,他煙瘾不大,出來玩身上也帶打火機,但別人遞了,他也不好不接。
陳星野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遞給他。魏聞行又道了聲謝,點了煙,把打火機遞還回去。
“我叫陳星野,他叫蕭遙。”
蕭遙朝他伸出手:“你好。”
魏聞行跟他握了握手:“魏聞行。”
“行了,客氣什麽。”陳星野性子更開一些,咬着煙微微偏頭吐了口氣,“魏哥以前玩過卡丁車嗎?”
魏聞行搖了搖頭。
“沒事,待會兒賽前培訓認真聽,記清楚注意事項就行了。”陳星野說,“簡單。”
一支煙剛好抽完,江持風也到了。先看到了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的男人掐滅煙頭,然後看到了蕭遙一頭白毛,沒忍住笑出了聲。
“蕭遙你這怎麽的,青春期都過了,突然又叛逆起來了?”
“不帥嗎?”蕭遙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我這跟我老公同款發色同款發型,狼尾!你不懂。”
“別搭理他。”陳星野把煙頭扔進垃圾桶,“他最近追一個小明星,就這個發色。”
江持風在魏聞行身邊站定,聽到“追”這個字,稍微有點敏感:“認真的還是追着玩?”
“他這個人你第一天認識?葉公好龍,也就屏幕上看着喜歡,真見了人分分鐘脫粉。”
“你們認識了嗎?”江持風碰了碰魏聞行的手肘,“星野和蕭遙都是我朋友,從小就認識的。”
不過後來他接手公司,就很少和這幫還無拘無束的朋友們一起玩兒了,只偶爾有空或者是有人攢局,才會一起聚一聚。
“認識了。”魏聞行笑了笑,“你朋友挺熱情的。”
“他倆就這樣,自來熟。”江持風說,“走吧,我們進去。”
他又問:“你開車來的?到多久了?”
“開車來的。”魏聞行說,“沒到多久。”
陳星野在前面領路,插了句話:“持風你挺久沒玩兒了吧,要不要跟我賽一圈?”
“等我熟悉一圈再跟你跑。”江持風偏頭看魏聞行,“聞行你玩過沒有,沒玩過也沒關系,我待會兒教你。”
小少爺的眼睛折出一抹陽光,明晃晃的,盛滿了好心情。他看着,便忍不住彎起了唇:“沒玩過,待會兒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陳星野聞言回頭看向江持風,落在魏聞行身上的視線也多了幾分打量。
轉過頭,陳星野和蕭遙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裏都在想。
江家少爺什麽時候對朋友這麽殷勤過?
有問題。
江持風直接買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陳星野算是俱樂部的半個老板,當然不算錢。三個人,賽車服、頭盔、手套的錢一起算下來,魏聞行心算了一下,五位數。
蕭遙不缺這點錢,但是江持風先刷了卡,他還是挺高興。畢竟江持風現在和他們的關系不比以前親近,但還能約着一起玩,而且看江持風花錢這爽快的态度,還是把他們當朋友的。
于是就沒忍住,在看完培訓視頻,工作人員講解時,搭着江持風的肩膀,把人拉到了邊上八卦。
蕭遙壓低聲音問:“你和這個魏聞行,什麽關系,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朋友啊。”江持風有一點點心虛地看了一眼魏聞行的方向,看他聽得認真沒注意他們,才小聲說,“我打算追他,但這不正在行動嘛。”
蕭遙楞了一下,把他剛才的問題還了回去:“認真的還是追着玩?”
“認真的。”江持風頓了頓,“本來我也沒想叫你一起,星野都叫上你了,那就一起玩,但是待會兒我們可不跟你們吃飯,我還想多點機會獨處呢。”
江持風把“我們”和“你們”兩個詞咬得重。
實話實說,真的有點紮心。
蕭遙剛才的高興現在已經變成了現實的一拳重擊,但他也知道江持風就是這性子,性子直說話也直,他嘆了口氣道:“終究是我錯付了。”
江持風失笑,撞了他胸口一下:“改天,改天一定請你們吃飯。”
“這還差不多。”蕭遙驚訝過後,打量了一眼魏聞行,又覺得能理解。男人确實長得帥,而且是很硬朗的帥氣,剛才在場外抽煙的時候修長的手指夾着煙不緊不慢吐出一口白霧的時候,他都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工作人員講解完了,陳星野帶着他們把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放進收納櫃裏,領了手環戴好,簽了保險,然後去裝備室選賽車服。
江持風向來喜歡藍色,選了套藍白色的,去更衣室換衣服,這邊的更衣室都是獨立的,收費完全對得起裝備和服務,但卻讓江持風心裏小小失落了一瞬間。
這要不是獨立更衣室,就能看到男人藏在衣服下的肌肉了。
魏聞行換完衣服出來,就看到江持風側身站着,一身清新的藍白色賽車服,正咬着手套拉緊,遮去了小半張臉,藍邊衣領一襯,顯得微低頭那截脖頸更白淨了。小少爺生得好看,站在那裏就是一幅畫,還是那種被幹淨的幾抹色彩暈染開的清新的水彩畫。
他快步走過去,幫江持風把手套戴好,拉緊貼好。
站得近,江持風一擡頭,直直地撞進男人帶笑的一雙眼眸裏,耳根瞬間發起了燙,熱度甚至還有往臉上燒的趨勢。
“江少?”一道清亮的男聲,帶着些莽撞的驚喜在裝備室響起。
江持風很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循聲看過去,皺了皺眉頭。
這些年追他的人真不少,但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就高延洲一個。這人不算他們圈子裏的,是個小明星,璨星娛樂公司的。而蕭遙和璨星的總裁範驚陵關系好,就那麽一次偶然聚到一起,範驚陵酒局上把他帶着,認識了。
後來有一次,他在“沽酒”碰巧遇見高延洲被灌酒,他記得這人是範驚陵的人,好心幫了一回,然後就給自己惹了個麻煩。
那會兒他剛大學畢業,對感情上的事有些遲鈍,完全沒開竅,再加上先入為主地覺得高延洲是範驚陵的人,所以怎麽也想不到高延洲會喜歡上他。微信上的閑聊出于禮貌偶爾也會回複,扯着道謝的大旗請吃飯他也去了一次,也有過“沽酒”偶遇,他才後知後覺察覺到不對。
然後就是他開始拉開距離,高延洲被激到了,跟他告了白。
江持風當然是拒絕了,但高延洲不死心,本來他那時候在娛樂圈發展得挺好的,結果一根筋想要跟璨星解約,就為了讓江持風相信,他清清白白,沒跟過範驚陵。最後解約沒解成,被雪藏了。
本來就是雲泥之別,微信、電話都被拉黑,高延洲除了在幾次宴會上遠遠地見過江持風,就再沒有機會接觸江持風了。他也一直沒能跟璨星解約,簽了十年,不管是為了生活還是為了能再見到江持風,他都不能就這麽被雪藏十年。所以他自己想辦法到處跑龍套找機會,前不久上映了一部網劇有了熱度,公司這才願意給他資源。
他本來想着,等他站得再高一些,他就有機會站到江持風身邊了。
沒想到今天會碰上。
而江持風身邊還有了一個看起來關系很親密的男人。
高延洲眼眸沉沉地看了一眼江持風身邊的人,心也沉沉的。
“你怎麽來了?”陳星野也皺眉頭,他剛聽蕭遙說了江持風打算追魏聞行的事兒,還在想待會兒怎麽給人制造機會呢,這就來朵爛桃花。
他是真看不上眼高延洲,跟過範驚陵,還想跟江持風,是真當金主們不挑人啊,他看着高延洲就覺得膈應,所以說話語氣也不好:“我讓前臺把錢退你,你改天吧,今天這個場子我包了。”
“我下部戲演一個賽車手,提前半個月就定了方程式。”高延洲說,“極速飛車俱樂部的生意,就這麽做的?”
“艹……”陳星野知道今天有個定了方程式體驗的客人,而且約了教練全程陪教,但他也沒去看客人名單,誰知道是高延洲啊。
生意确實沒有這樣做的。
他一時有點難辦了。
“沒事。”江持風說,“各玩各的。”
魏聞行拿起旁邊的面罩,給江持風戴上,剛才工作人員教的時候他聽得很認真,所以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但還是好好地給江持風戴上了,然後是頭盔。小少爺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朝他笑:“謝謝。”
工作人員這才過來,幫魏聞行戴手套面罩和頭盔,兩個人裝備整齊,從裝備室出來,魏聞行才問:“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個明星?”
他能察覺到那個人對他有敵意,也不知道為什麽,只心想,或許這人和江持風他們關系不太好。
江持風“嗯”了一聲:“蕭遙有個朋友家是開娛樂公司的,高延洲是他們公司的藝人。”
魏聞行定定地看着他,沒說話。
江持風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他又想,自己心虛什麽呢,高延洲想跟他,他也沒接受啊,而且就這麽兩句話,魏聞行不該看出來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吧?
“你看什麽……”江持風到底還是憋不住話,差點直接交代高延洲對他有心思。
“沒什麽。”魏聞行移開眼,往前走到工作人員準備好的卡丁車旁。
他的聲音有些低,順着風散開:“就是覺得,你的朋友很多。”
認識以後,他有意去搜過江持風這個名字,然後看到了小少爺的百度百科、小少爺的采訪,漂亮的履歷,繁寧集團的總裁……
小少爺生來就是捧金戴玉的,身邊的人不是各行各業的領頭精英,就是同樣的富家子弟。似乎哪個圈子的人他都認識,那些與他而言近乎天花板一樣觸及不到的存在,是小少爺踩在腳下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