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上三竿,當雲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不見楚辭的蹤影,只有阿靜抱着彎刀立在自己的床頭,臉色有些蒼白,雲錦坐起身,示意阿靜也坐下來。
雲錦端詳她半天,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阿靜抿了抿嘴唇,緩緩答道:“受了點小傷,不是什麽大事。”
雲錦打量她半響,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麽,想來她的傷也是在火海中救自己留下的,雲錦拉過她:“叫大夫瞧過沒有?”
“已經敷過藥,不礙事。”阿靜依舊靜靜的答話,仿佛自己當真是受了點小傷,恐怕只有在場的人才會知道,昨晚那個帶着倒刺的箭頭是如何□的,血是如何流的,就連旁人看着都會覺得痛,但是阿靜只是咬着毛巾,一聲也沒有吭出來,額頭上即使挂着豆大的汗珠,臉色卻還是慘白,這些她一定不會讓雲錦知道的。
阿靜總是無聲無息,用自己的方式,妥善的将雲錦仔細的保護很好。
雲錦看着她,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指,靜靜道:“以後,為我保護好自己。”
“恩”
只是一個字,雲錦知道她會做到,沒有原因,她就是知道。
“姑娘已經醒了,奴婢夏芙,是相爺遣過來專門照顧姑娘的。”泉水叮咚般的嗓音自門口處傳來。
雲錦和阿靜同時朝門口望去。
一身碧綠的儒裙,透着早晨的陽光,倒有幾分夏日芙蕖綻放的光景,雲錦只覺得這個夏芙看起來格外順眼,眼角彎彎的笑容透着陽光般的暖意,便朝她笑着點點頭。
“姑娘,今日可覺得身上大好了?”夏芙一邊彎着眼角笑問着,一邊轉身端過身後丫鬟手中托盤的瓷碗:“這是相爺走的時候吩咐的,将這株千年雪蓮熬好拿來端給姑娘。”
雲錦笑着看着她道:“謝謝。”
夏芙不慌不忙的福了一□,笑眯眯的說道:“奴才怎端得起姑娘的一聲謝謝,這些啊可都是相爺的吩咐,要謝,姑娘也是要謝相爺的,我一個奴才怎能平白就撿了這樣一個便宜?”說笑着将瓷碗遞到雲錦手中。
顯然夏芙是一個既熱情,又聰明,并且很好看的好姑娘,雲錦看看夏芙,又看看身旁握着彎刀,一臉沉靜的阿靜,深深覺得這兩個人還真是鮮明的對比。一個冰,一個火,以後這冰火兩重天,可教她這個小姑娘夾在中間如何是好?不禁扼腕嘆息楚辭選人之精妙,以後光看這兩團冰火,雲錦就已經不會覺得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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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雪蓮不似其他草藥般苦澀,但是卻也是青澀的很,雲錦皺眉,仰頭喝下去,完全不管夏芙詫異的眼神,,阿靜倒還是平平靜靜,波瀾不驚。
雲錦皺眉咽下最後一口湯藥,将瓷碗遞給夏芙,夏芙尴尬的接過瓷碗,躊躇着道:“姑娘倒是好魄力,雪蓮雖不苦,卻青澀難咽,本來給姑娘準備了蜂蜜,倒進雪蓮之中調和,既美容養顏,又不會澀澀難咽,現如今看來姑娘倒是不用了。”
雲錦瞬間眉頭皺的更深,癟嘴委屈道:“啊?你倒是早說啊?”
夏芙抿嘴,福了福身子道:“是奴才失了分寸。”
雲錦撇撇嘴:“不怪你,是我自己反應太靈敏了。”着實雲錦覺得這事怪不到夏芙頭上,因為她端過藥碗,完全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并且自己也沒有小家碧玉的喝,以此給她緩沖的機會。
夏芙将空碗放進身後丫鬟的托盤之中,轉過身,笑意深沉的望着阿靜,從懷裏掏出一個異常精致的瓷瓶,遞到阿靜的面前,眼角攢滿笑意:“這個是相爺前不久在雲南做藥材生意時候,捎回來的上好的金瘡藥,我特意向相爺讨來贈與你,對你肩胛的箭傷恢複很有效果,而且含有麻醉止疼的效果,你敷藥的時候,也不會很疼。”
阿靜不說話,只是盯着她,沒說接,也沒說不接。
夏芙還只是攢着笑意看着她,将金瘡藥更近的遞過來。
“既然是上好的藥材,就不要浪費在我這個奴才身上了,謝謝夏姑娘好意。”清冷的聲音就像寒冬臘月裏的冰棱一樣寒冷。
雲錦深深抽一口冷氣,阿靜果然是阿靜,沒有阿靜打不走的流氓,也沒有阿靜噎不回的話,夏芙姑娘真是可惜了。
顯然雲錦沒有要加入談話的意思,她要在旁邊看着像夏芙這樣聰明如水,熱情似火的美麗姑娘如何對付阿靜這個只會舞刀的冰塊臉姑娘。
“不過是昨日見大夫給你拔箭頭的時候,疼成那樣,都沒有坑出聲,心裏佩服的緊,便拿出這藥贈與你,何以這一副我要害你的模樣?”夏芙皺眉,語氣卻也不惱。
雲錦啧啧搖頭,真是好脾氣!
“受人施舍,便要為人辦事,今次我若受了你這藥,我便要為你辦事,除了我家主子,我不想為別人辦事,所以這個藥我是不會收的,謝夏姑娘好意。”阿靜面不改色的清冷的話不給人半點薄
面。
雲錦嘆口氣,曲起雙腿,将胳膊肘放在膝蓋上,手掌托着下巴,眨巴眼睛,好整以暇的準備觀看眼前這一場好戲。她倒是真的好奇,被阿靜這樣噎回來,這位聰明伶俐的夏姑娘要怎麽應對。
“我沒有想過要你為我辦事,更何況你覺得你又能為我辦什麽事?”夏芙不怒,反倒嗤笑着反問。
阿靜看了她半響,冷冷的,緩緩的道:“如此更好。”
雲錦的胳膊肘一下子從膝蓋上滑下,惹得阿靜和夏芙同時轉過身,雲錦咧嘴幹笑兩聲:“哈哈,你們繼續,繼續……”
阿靜這個‘如此更好’噎的人半點餘地都沒有,當真是噎界的一朵奇葩!
“小姐,該起床梳洗用早膳了。”阿靜緩緩的開口。
夏芙上前要幫雲錦更衣,一把彎刀橫亘在夏芙胸前,夏芙順着彎刀,緩緩擡頭,是阿靜沒有表情的側臉,冷冷的話語像冰粒子砸下來:“小姐有我伺候就行,不勞姑娘費心。”
夏芙看了阿靜一眼,不惱也不怒,将金瘡藥放到茶幾上,轉過身吩咐身後的丫鬟:“去将雲姑娘的早膳端上來。”
身後的丫鬟躬身讓出道,夏芙先走出去,丫鬟随後躬身退下。
阿靜幫雲錦理理背後的衣襟,雲錦自己給自己系着腰帶,打趣的開口:“阿靜,你對這位夏姑娘倒是格外的冰冷了些。”
良久,傳來阿靜的聲音:“阿靜眼裏,她和別人沒什麽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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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政殿,蕭天昊端正威嚴的坐在龍案之後,龍豪在奏折上耐心批閱,嘴裏卻沒有閑着,問道站在下方的楚辭:“她怎麽樣了?”
楚辭沉靜答道:“回皇上,因為钰妃娘娘因為早些日子中毒在身,又夾帶劍傷,想來涼棋宮中日子也清苦,太醫診治钰妃娘娘在涼棋宮中又感染風寒,加之大火受了驚吓,所以病情嚴重,至今昏迷不醒,太醫也是束手無策,正在苦尋良方。”
蕭天昊握筆的手一頓,眉頭皺起,片刻又恢複了神色:“素來聽聞丞相大人府上能人異士衆多,又怎會治不好她?這也是為什麽朕當初将她放在你府上調養的原因。”
楚辭抱拳拱手道:“是,微臣定當竭盡所能,治好钰妃娘娘。”
蕭天昊繼續批閱奏折,嘴裏緩緩道:“這世上再沒有钰妃娘娘,只有楚相的義妹。”說完蕭天昊擡眼,意味深長的看着楚辭。
“是,臣謹遵皇上教誨。”沉靜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波瀾。
“退下吧。”
“謝皇上。”楚辭謝恩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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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翊宮,一名黑衣人跪在殿前,皇後輕輕的掀開茶盞,吹了吹漂浮的茶葉,也不看向臺下的人,
輕悠悠問道:“交代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回皇後娘娘,一切都辦妥了,一切和十年前的大火一樣。”
“恩。”皇後依然不看臺下的人,就着杯盞輕輕啜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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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清蓮居,正是雲錦現在居住的地方。
雲錦很無聊的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瓷瓶,突然興致勃勃的看着阿靜道:“阿靜,你覺得這個夏芙怎麽樣?”
阿靜愣半天,像是在想夏芙是誰?
雲錦翻一個白眼,搖了搖手中的瓷瓶:“就是這個。”
阿靜沒有恍然大悟的表情,因為她不會做這麽高難度的表情,唯一有跡可循的就是眼睛閃了閃,雲錦猜想那是想起來的模樣。
“那樣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倒是狠得下心如此踐踏!”雲錦打趣道。
“阿靜說過,在阿靜心裏,她跟別的人沒什麽分別,這根她是男人還是女人沒甚關系。”立在雲錦身後看着雲錦把玩瓷瓶的阿靜淡淡的冷靜的道。
雲錦由衷的嘆一口氣:“哎,幸虧你不是男人,不然你這性子,得傷了多少姑娘?”
背後良久沒有聲音。
男人?突然雲錦像是想到什麽一樣,轉過臉笑眯眯的看着阿靜:“你說,夏芙姑娘會不會看上你了?”
雲錦關注到了,深切關注到了,阿靜的臉不是白了,更不是紅了,而是綠了!綠了!
雲錦繼續笑眯眯的步步緊逼:“你說夏芙會不會?其實喜歡的是女人!而這個女人就是你。”
阿靜的臉更加綠!
雲錦糾結道:“你說我是違背倫理的成全你們呢?還是順應三從四德拆散你們?”頓了頓:“我要是拆散你們,會不會顯得我很狹隘?”思索一下,繼續自言自語:“會不會顯得我很沒有見識,連女人喜歡女人這樣的事情都接受不了?”
阿靜臉完全墨綠,半天一道冷冷的嗓音傳來:“小姐,你想多了。”
雲錦癟嘴,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擡起頭高興的看着阿靜道:“我們一塊去找楚辭好不好?”
“好。”
“你不問我為什麽找他?”
“為什麽?”
“問他接受的了同性戀不?”
阿靜臉黑了!注意,黑了!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個趕上正點,以後恢複更新!橙親們翻滾起來吧!話說我還萌阿靜!有木有和我一樣的人,趕緊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