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皇子提親
雲錦溜回去的時候,阿靜已經在門口等着她。
阿靜沒有問她跑去哪了,只是過去将她上下打量下,确認她沒有受傷,然後便默默退在她身後。
雲錦看着阿靜略顯蒼白的臉色,皺眉:“你可受傷了?”
“沒有。”阿靜靜靜的說,狀似不經意間将手臂往身後挪了挪。
雲錦皺眉,這是阿靜的小動作,她怎會不知道?每次她受傷,都會這樣狀似不經意将手臂藏到身後。雲錦使勁拉過她的手臂,撩開袖子,一道道的青痕,都是棍傷。
雲錦皺眉,将撩起的袖子輕輕放下:“疼麽?”
“不疼。”阿靜停頓一下,接着說:“這些傷在我身上,不在小姐身上,我很高興。”
雲錦擡頭看她,說出這樣暖人心的話,阿靜依然是靜靜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聲音清清冷冷。雲錦望着她,半響才笑着說:“你從小就比我長得高,長得快,長得結實,受點傷,倒是比我更加結實了!看看,現在我都只能夠到你的肩膀了,看來你回去得再多勤加練習武功,不然你長的會更加結實的,姑娘家長那麽結實不好,知道麽?”
“是,阿靜一定會更加勤加練習。”阿靜只是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其實也确實看不出什麽情緒,這個世界上,除了雲錦會引起她的情緒以外,別的無論什麽都不能令她改變什麽,哪怕此刻皇帝在他們面前讓她向西,而雲錦讓她向東,那麽阿靜必定是會向東的,若是皇帝敢威脅她說如果不像西,便要雲錦陪葬或者怎樣,但是雲錦還是堅持讓她向東,那麽阿靜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解決掉皇帝,然後毅然向東,這便是阿靜,雲錦身邊的阿靜。在她的眼裏,沒有什麽權利和利益的存在,無論是皇帝或是誰,都和那些阿貓阿狗沒什麽分別,她只認定雲錦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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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有些事還沒有發生,但是你卻能預見它将會發生,比如這個月,你要是不來葵水,那麽你就會有個孩子,要是你有個孩子,你就不會來葵水,總歸葵水和孩子,你總是要來一個的。要是你說你既不來葵水,也不來孩子,那麽你就有可能是傳說中不孕不育,你非要說你其實是個男的,我也茍同。但是有些事就算它已經發生了,但是你還兀自不能相信,但是它确實已經發生了。比如此刻雲府發生的這件大事!
雲府每月都會召開家庭會議,跟葵水一樣的頻率,內容也都千篇一律,對上個月沒做過什麽,但看似什麽都做的雲妝進行表彰,同時對做了很多事,但看似什麽都沒做的雲錦進行批評。但是這個月卻召開了兩次,因為發生了一件大事,目前雲府唯一一件大事就是雲妝要進宮選秀,然而這件事卻發生突變!
主位上坐着的雲止和大夫人,雲妝坐在雲止左手邊,本來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地位僅次于大夫人的二夫人雲錦的娘坐在那的,但是雲止卻讓雲妝坐在那,雲錦和她娘親坐在更下方。
因為是家庭會議,所有下人都被屏退,阿靜自然也不能跟着。雲止眼神盛怒,卻夾雜幾分無奈,坐在主位一句話也不說,氣氛驟冷,是雲妝率先開口,想來是自恃自己的寵愛的。
“爹爹對于七皇子上門提親看法如何?”雲妝看着雲止淡定的問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想來是已經想好對策了。
雲止哀嘆一聲,聽見雲妝問話,心裏更加惋惜似的開口:“妝兒,你有如此大才,必是應該嫁給帝王,将來鳳儀天下,為我雲家光耀門楣的,如今七皇子上門提親,為父卻也不能推辭,人人都知道七皇子他……”說着雲止似乎是說不下去,低頭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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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錦也是大驚,七皇子蕭越極不就是那個在街上碰上的那個一身風流債的子弟?如今卻上門主動向姐姐提親,難道是因為自己那天留的姐姐的名諱?想到這,雲錦不禁抖了一下,不敢再深想下去,因為這件事要是被爹爹知道,就不只是抽鞭子那麽簡單了,爹爹會直接拿他那杆馳騁沙場的銀槍,想到銀槍,雲錦不禁又抖了一抖!
就在雲錦愣神的時候,突然聽見娘親柔柔的聲音:“錦兒,怎麽,将軍問你話的,怎麽不回答?身子還發抖?是不是不舒服?”趙氏擔憂的問
雲錦剛想開口說自己沒事,卻聽見雲止冷哼:“哼!她能有什麽不舒服?整天上蹿下跳恨不能拆了我将軍府,她是聽見叫她進宮,怕了而已,我雲家何以會生出這樣的子孫?”雲止瞪着雲錦大聲斥道。
雲錦剛想爆發,卻被坐在一旁的趙氏按住了手背,雲錦轉過臉,看見一貫的娘親懇求的輕輕搖頭,雲錦看着日漸瘦弱的母親,輕輕皺眉,一口氣堵在胸口。
雲壯和顏的走到雲錦面前:“小妹,那便由你替姐姐進宮,雲家的将來就都在你的手中了。”說着雲壯拉起雲錦的手輕輕拍了拍,一貫高傲的眼神此刻溫和的看着她,像是說:“別怕,姐姐在呢。”
雲錦反握住雲妝的手,輕輕的笑着。她很感激這個姐姐,不是姐姐,她和娘親在雲府的日子并不好過。其實她恨過爹爹,恨他娶了娘親,卻因為她年老色衰,而冷落她,也或許是因為她沒能給他生個兒子。但是不管怎樣,她都是厭惡他的,在雲錦看來,她的這個爹爹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為他的門楣,為他的仕途,他疼愛姐姐,也不過是因為姐姐努力,對于他的仕途有幫助,讓他很有面子。然而姐姐也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很小的時候,雲錦就想,她不要努力,不要變得優秀,因為無論變得多優秀,不過也是顆優秀的棋子而已,可是現在雲錦發現錯了,如果沒有當棋子的價值,在這樣的家庭,連活着都是一種罪過!
雲止皺眉看着雲妝說:“能指望她什麽?倒是妝兒,你若是不願意七皇子這樁婚事,可以稱病,等到進宮的日子一到,爹爹便會送你進宮,到時候七皇子也沒有辦法的。”雲止還在掙紮。
雲妝恢複一貫的高傲,是了,雲壯是高傲的,雲錦一直是這麽認為的,她有最好的姿色,最好的學識,最好的出身,她有一切可以驕傲的資本。雲錦卻不羨慕她,她覺得她有的越多,背負的就越多,雲錦其實是個很簡單的姑娘,她只想和娘親過完這簡單的一生,越簡單越好。可是注定她不會再簡單。
雲妝微微笑着看着雲止:“爹爹,你希望雲家的榮華富貴會更加綿遠流長麽?”
“妝兒,這是何意?”
“爹爹,當今的天祖皇帝已過知命之年,說句大不敬的話,爹爹以為天祖皇帝還有幾年好活?就算活的久一些,可是他的皇位必是由他的兒子接替,雖然眼下七皇子很不成氣候,可是有顧氏皇後的寵愛,日後加上我雲府做後盾,爹爹以為,雲府的富貴還不會更加福厚麽?”雲妝說完依然擡着下巴微笑着看着雲止。
雲止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走下主位,拍拍雲妝的肩膀:“好!好啊!不愧是我雲家的女兒。好!”
大夫人錢氏看着雲止好不容易的大笑起來,拿捏着說:“老爺總算是笑了,從今天七皇子聘禮送來開始,老爺都愁眉苦臉的,還是妝兒有辦法,能讓老爺笑的這樣開心。”
雲止聽完笑的更開心:“妝兒是雲府的寶貝!哈哈哈哈……”
雲錦皺眉,所有人都沒有問過她的意見,沒有問她願不願意,就這樣決定她的命運!她騰地站起來,趙氏想來拉她,卻被她下意識的甩開,趙氏跌趴在茶幾上,帶倒茶盞,衆人的目光全被吸引過來。
雲止皺眉大吼:“放肆!”
雲錦嗤的笑出聲:“放肆?那我就放肆給你瞧瞧喽,我是不會進宮的!”說完便要去扶趙氏。
雲止也不氣,只是哼出聲:“這事可由不得你願不願意?”
“腿長在我身上,命也握在我自己的手中,如何不能由着我自己?”雲錦是在威脅他,若是非要逼迫她進宮,她不是逃走就是自殺!
雲止卻也不急:“來人!将二夫人帶倒西閣去,終日吃齋念佛,為二小姐進宮祈福!”
“你敢!”雲錦護在趙氏身前,瞪着雲止。
“還不快執行?!”雲止對着沖進來的侍衛怒聲的喊道。
雲錦被推倒在地,趙氏被帶了出去,雲錦想過去和那些侍衛拼命,反正這麽多年,架她也沒少打!
“拉住她!”雲止怒喝道:“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進宮能指望你什麽?”
雲錦使勁甩開架着她的侍衛,望着雲止道:“爹爹,我什麽都不會,進宮只會給雲家丢臉,求求您,不要讓我進宮吧。”這是雲錦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從前就是雲止揮鞭子,她也不會求饒半分的,可是這次和以前都不相同,她害怕了,她不想進宮。
雲止哼的一聲:“現在楚辭在朝中稱大,你以為皇上會放任他稱大麽?現在只要是我雲止的女兒,就算是醜八怪,皇上也會收納進後宮的,你姐姐說的對,蕭越極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如今進宮這個事只有你去做了,你只要在後宮安分守己,皇帝自然會寵愛你,雲家照樣會在朝堂中舉足輕重!”
雲錦嗤笑出聲,安分守己?後宮裏面的人哪一個會安分守己?後宮那麽多女人,男人卻只有一個,這樣強烈的競争!汰弱留強,最後死的都是那些安分守己的!不管怎樣,雲錦已經暗自決定,進宮還有一段時日,她要和阿靜周密計劃一番。
雲止淡淡的掃過雲錦,輕輕吩咐立在一旁的侍衛:“往二夫人的西閣多加派些人手,保護好二夫人的衣食起居。”
雲錦猛地擡頭,狠狠瞪着他!
從那一晚之後,雲錦的房間外忽然多了許多侍衛,無論雲錦去哪,那些侍衛都跟到哪!
這幾天雲錦腦海中不停的閃過一些她從前看過的畫圖本子,那些虐心虐肺的本子都是怎麽說來着,雲錦理清之後,找來雲府長相很清麗的春桃,親自給她斟上一杯茶。
春桃吓得立即跪在地上,着實平日見二小姐跋扈慣了,突然這樣好,任誰都會覺得自己在赴鴻門宴。
雲錦笑意連連的扶起仍然顫抖的春桃,讓她坐下。春桃膽戰心驚的坐下。
雲錦淡淡的開口:“我從前聽說一個故事,講給你聽聽?”
“奴婢不敢。”春桃再次撲通跪在地上。
雲錦揉揉額心,喚了聲阿靜,阿靜意會的将彎刀架在春桃脖子上,淡淡的說:“到椅子上坐好,聽小姐把話說完。”
春桃吓得不輕,抖啊抖得抖到椅子上。
雲錦見她坐好,接着喜笑顏開地說:“從前有個丫鬟,因為她小姐不願意嫁給皇帝,于是讓丫鬟
去待嫁,簡稱代價丫鬟,那個小丫鬟很有個性,倔強的惹起皇帝的注意,再一次次虐心又虐身的戲碼之後,皇帝鐘情于小丫鬟,後來小丫鬟一步登天,母儀天下,而且得到皇帝的最真心的愛情!”雲錦一口氣說完,看着還在不停抖得春桃:“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麽樣?”
春桃還在抖,彎刀還在她脖子上。
雲錦接着說:“你從這個故事中得到什麽啓發?”
春桃接着抖。
雲錦接着說:“罷了,你可願意替我入宮?要是你願意,我就把那本代價丫鬟的成長手劄送給你,你好可以有個參考。你看怎麽樣?”
春桃接着抖,聲淚俱下:“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做久了奴婢,哪裏還有什麽倔強的性格?求小姐饒了奴婢。”
雲錦愣住,奴婢做久了奴婢,便真的變成奴婢,就像那些戲子,他們帶久了那樣五彩的面具,便真的以為自己原本就是那樣的吧?可是自己呢?究竟哪個自己才是真的自己?
雲錦擺手:“你下去罷。”
“謝小姐。”春桃磕了幾下頭,慌忙跑出去。
阿靜蹲在雲錦腳邊,擡頭看着雲錦:“小姐,若是你不願意,阿靜拼死也會帶你走的。”
雲錦嗤笑出聲:“帶的走我,能帶的走娘親麽?将軍府豈是我們說走就能走的地方?”
阿靜只是望着雲錦:“我就是死也……”
雲錦大喝:“住口!”
雲錦吼完自己愣了下,然後緩緩開口:“這個世上就這麽一個你,你如何能死了?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後面。”突然雲錦擡起看着阿靜的臉,看着遠方,像是說給阿靜聽,又像是喃喃自語:“因為我不想身邊空蕩蕩的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頓了頓:“我會覺得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跪求點擊,評論,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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