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風太冷,寒意在腳邊肆意向上侵蝕着每一寸肌膚。
蔣野的頭發長長了一些,紅腫的眼哀求的看着謝榮,祈求他能夠放自己一條路。
男人的聲音顫着:“求你幫幫我……”
十年前,在公路邊只是個模糊的人影,帶着少年的青澀面容,将被綁架的孩子塞進他的手裏,渾身帶着嗆鼻的濃煙味和Alpha的信息素味道,最後消失在了路邊的樹林中。
他們早就見過這一面,蔣野心知肚明卻忍到現在才說。
兩個人在池顏川辦公室裏對視的一刻,他曾半秒的慌張也是因為認出了他,可為什麽要對這段經歷閉口不談?謝榮不明白。
他只知道此刻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只是一個想要條生路的準爸爸。
“我也不想在乎這個孩子。”蔣野無奈苦笑着,他撫摸着自己的小腹部,痛感強烈。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要飄散了似的:“前天是第一次胎動,我想看看…這個孩子的樣子。”
“行嗎?”
院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蔣野脖子上還在閃爍着光芒的定位器諷刺的亮着紅燈,他悲慘的像是假人。
一個是為了錢肯爬床的omega,能夠和無瓜葛的Alpha共同生活後還妄想着嫁入豪門的男人。
另一個是在十年前救了人渾身刀傷鮮血卻不留一句話的少年。
謝榮不解,不知道這兩兄弟中間的故事。在他眼裏只有蔣野像是斷翅的蝴蝶一般想最後用盡一絲絲力氣。
蔣野要的不是活命,要的是這個孩子。
兩個人默默良久,蔣野以為是他不肯幫,拉着謝榮衣角的手慢慢滑落,指尖在泥土中留下痕跡,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絕望在無限放大。
謝榮蹲下身:“這種鎖的難度不大,我知道怎麽開,可能會有點疼,忍一下吧。”
“謝謝……”他的鼻尖一酸。
“公路順着往下走到市區有監控,從小路走。”謝榮從兜裏掏出鑰匙扣用鐵絲掰開鎖。
定位鎖另外一項功能是防止信息素外溢,長時間的封閉讓腺體發腫。
常人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夜色中,鎖鏈禁锢不再,謝榮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蔣野身上為他遮住最後的一片尊嚴。
司機來了,他轉頭離開,不知道蔣野今天會走。
池家老宅前的郁金香在夜裏就衰敗了,徒留下幾分香。
——
公司裏的會很是要緊,池老爺子身體養的不錯,在國外看見了最近的新聞,質問着緋聞的情況。
股市也因為這件事有所波動着,池正延一把年紀卻還不肯放手集團的事:“你就沒有一件事能順着我的意!”
“你讓我怎麽放心把集團交給你!你的那些破事都要給我處理幹淨!不要帶來負面影響,我這老頭子臉往哪裏放!”
“我會處理。”
“處理?!你會處理好這件事會落到我的耳朵裏嗎!還有你那個結婚對象!風波結束後離婚,老鄭有個兒子,是個omega……”
父親只會指責他的錯處,說他已經結婚桃色新聞還層出不窮是丢他老人家的面子,卻閉口不談最近集團簽上的幾個大合同。
從股東會到跨洋視訊結束池顏川的臉都是緊繃着。
言卿将水送進來放在桌上。
池顏川有些煩躁的捏着太陽穴,不耐的瞟了一眼:“怎麽不是咖啡。”
“上次…蔣先生來說您晚上還是要少喝咖啡,提醒我換成蜂蜜水,您當時是同意的……”言卿試探的說。
池顏川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仰着頭靠在皮質的背椅上:“你先走吧。”
“需要給您安排司機在樓下嗎?”
“不用。”
“好的,池總再見。”
這個點已經算很晚了,他卻懶得動彈,不想回老宅看到蔣野的臉,惹怒自己生氣。
也不知怎麽的,只要一想到蔣野和自己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的時候心裏就會忍不住的怒意。
他不肯承認自己做的過火,反而覺得占有的不夠。
池顏川不懂,一個大自己六七歲,長相那樣平庸的男人,為什麽會在心裏的比重比預想的還要高一些。
他看着桌前放着的蜂蜜水,攪動的湯匙蕩起一層微小的漣漪,這水很甜。
整棟大樓中除了一樓的保安室估計也只有他的辦公室還亮着一盞小燈。
桌面上的文件亂糟糟的攤開,一根根的煙蒂掐滅在煙灰缸中。
角落中有一小盆的盆栽,裏面只有松松軟軟的營養土,種植的小種子沒有發芽。
池顏川拿起來觀摩了半天,其實他沒種過葡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果,當初只是想試試。
想着,或許蔣野生下的孩子不會對葡萄過敏。
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他随手将盆栽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裏,想着謝榮,想着蔣野。
這兩個人的人名一直在他的腦海裏晃蕩。
文件上的任何文字他都看不下去,縱然他再冷靜再克制,只要閃爍過謝榮說他太過分的那句話就會煩躁的手癢。
他真想問問蔣野是不是賤,看見誰都想貼上去。
那謝榮是他喜歡多少年都得不到的人,十年前被綁架的時候綁匪要撕票,男人抱着他小小的身軀,池顏川被蒙住了眼睛,只聽見他的聲音,聞見他的味道。
他随口說的一句“別怕”
哄孩子的話語池顏川卻記着好多年。
謝榮救過的人太多,對他這段驚心動魄的回憶沒有半分印象,池顏川也不怪他,暗自守候多年。
為什麽蔣野一出現都變了?
蔣野笨拙,木讷,普通,就連作為一個omega最基本的乖巧都做不到,藏在這些面具後的是處心積慮,愛財如命,利益至上。
池顏川覺得自己像是站在濃霧之中,什麽都看不清。
手機上的定位器一直在老宅從未變位置,他只要看着這個紅點就能夠安撫煩躁似的。
不知不覺在辦公室睡到了清早,手機的鈴聲将他吵醒。
“喂。”眼睛有些睜不開,松垮的将手機貼在耳邊。
“池……池總嗎?這,這裏是市心醫院。”對方是個聲音青澀的小護士。
池顏川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機:“講。”
“特殊病房,蔣铮…失蹤了……我們找了兩個小時,好像昨夜被人帶走了…”
作者有話說:
心疼蔣哥1111!!一想到馬上娃娃就掉了真的會難過嗚嗚嗚;
池狗!西內!!
(開學在家上網課又困又不聽課的痛苦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