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親近 ·
她有點渴望這樣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四下無人,教室裏空蕩蕩的。凜凜手放在膝蓋上,乖乖閉着眼,許途彎腰,拿着一只小小的藥膏,用手指蘸取了一點,往她臉上塗抹。
她臉上長了一顆小痘痘。
她有點害羞。
許途看她潔白無瑕的臉蛋上長了個小痘痘,便很擔心。
他一邊給她抹藥膏,一邊瞧着這個痘痘。不大,但是顏色紅紅的,感覺就有點疼。
“這個藥抹了有用嗎?”他不放心地問。
“有用的。”她篤定地回答說。
許途說:“是不是上火了,還是最近吃什麽了?”
凜凜說:“不是上火。”
“那是沒什麽?是晚上沒睡好嗎?”
“要麽飲食不規律了。”
他關切地說:“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萬一越長越多。”
凜凜被他問的有點臉紅。
“我每次生理期,都會長一顆痘痘。等過了這幾天就會好了。”
許途頓時也害羞了,小心翼翼道:“你今天是生理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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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凜點頭:“嗯。”
許途說:“那,你肚子疼不疼?”
她說:“疼。”
他一時六神無主,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很疼嗎?”
她搖搖頭:“也不是很疼,只是有一點點疼。”
他若無其事地寫作業,凜凜在旁邊,枕着胳膊趴着,一臉發呆的神情。
許途說:“你不做會兒作業嗎?”
凜凜說:“不想做。”
“為什麽?”
“沒心情。”
許途有些不好意思問,但看見她又忍不住:“你是不是很難受?”
凜凜點頭。
許途說:“你要不要躺一會兒?”
凜凜說:“躺哪?”
許途拍了拍自己的腿:“你可以躺我身上。”
凜凜噗嗤一聲笑。
許途有點臉紅,也笑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輕薄,像個小流氓。
凜凜說:“你可真壞,不要臉。”
許途見她沒生氣,于是紅着臉笑說:“是你說難受肚子疼,我才随口說的。我可沒想占你便宜。”
凜凜說:“我要躺。”
許途有點不确定了:“你真要躺?”
凜凜說:“要。”
許途笑,放下作業,将作為的椅子往後挪了挪,将身前空出來。
他沖她招招手:“過來。”
凜凜定眼看着他,目光有幾分猶豫。
她有點害怕。
但她又渴望。
她很想嘗試一下,和他親近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躺在他的懷裏,和拉手,是不一樣的吧?
他的懷抱,應該是很溫暖的吧?
許途真誠而坦率地說:“過來呀。”
她咬了咬下唇,羞澀、又不懷好意地地笑了笑。
許途主動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她。
她心跳的很劇烈,幾乎要暈過去。全身的血液突然湧上了大腦,只覺得腦子暈暈乎乎,像騰雲駕霧一般。他身上的氣息,幹淨而溫暖,驟然鑽進呼吸道。他的身體,是少年的清新,又混合着一種正在成長中的、男性特有的力量感。她無力抗拒了,任由他抱着,下巴擱在他的肩頭。
“你不是說讓我躺着嗎?”
她害怕極了,唯恐他會對自己做什麽。
兩個人擁抱,一男一女,下一步就是接吻,再下一步,就是睡覺。她有點吓壞了。
許途沒有吻她。
他想,但不敢。他們年紀還小,他害怕自己一旦突破了那個界限,接下來會控制不住。
許途建議她說:“你把椅子挪開一點,兩個椅子對齊,用來放腿。這樣就可以躺在我的膝蓋上。”
凜凜聽他的話,将椅子拼湊起來,躺在他的腿上。她動作有些慌亂,頭不小心磕在了桌子角上。許途伸手幫忙,替她擋着後腦勺。
“你等一下,我給你拿東西墊一下。”
他很瘦,雙腿全是骨頭,怕硌着她難受。他拿了自己身後的小靠枕,墊在她頭腦下。
她感覺身體突然一陣血流如注。
她控制不住,本
能驚叫了一聲:“啊。”吓得仰了仰身,只想坐起來。
許途說:“怎麽了?”
她心一慌,頓時又不敢動了。
“沒事。”
許途低頭,盯着她的臉,羞澀說:“你害怕嗎?”
他已經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了。從她身體,接觸到他懷抱的那一刻,就在顫抖。
她的位置很低。
因為躺在桌子下,視線也受了限制,整個人都有種被人掌控的感覺,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他的體溫、氣息,還有肢體的肌肉骨骼感,都讓她感到恐懼。是對一種陌生的,從來接觸過的、神秘的恐懼。
她抖的很厲害,面上又強裝鎮定,故作輕松。
許途一只手托着她頭,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他笑着,感覺很幸福,低頭出神看着她臉。
這張臉鮮麗動人,明豔光彩,雙頰卻有種嬰兒般粉光照人,肉嘟嘟的感覺。
許途說:“你真好看。”
凜凜說:“真的嗎?”
他點點頭:“真的。”
凜凜望着他,說:“你也好看。”
許途伸手,輕輕将她的一縷碎發撥到耳朵後,然後用一根食指,觸碰了一下她的眼睛,還有鼻子。
她笑了。
“他們說,男生和女生在一起時,身體會有變化。你有沒有什麽變化?”她抿着嘴笑,忍不住,推了一下他的下巴。
她很迷戀他這個部位,是男生長胡子的地方,摸上去,跟女生不同。有點粗糙,骨骼也特別明顯。
許途紅着臉也笑了:“誰跟你說的?”
凜凜緊閉着嘴,但笑聲還是嗤嗤嗤地從鼻子裏憋出來。
“不告訴你。你就說是真的假的?”
許途說:“是假的。”
凜凜說:“那為什麽別人這麽說?說男生和女生接觸,身體就會有變化。”
許途有些難為情,說:“怎麽可能。班上那麽多男女同學,大家平常都要接觸呀。要是一接觸就那樣,那還怎麽上學,成年人還怎麽上班。人家說的得是非常親密的接觸。”
“比如呢?”
許
途說:“擁抱,接吻,或者別的什麽。”
“別的什麽?”
許途說:“你沒看過書呀?”
凜凜說:“什麽書?”
“生物書。”
凜凜說:“生物書上,也不講這個呀?”
許途說:“給你找一本男女性知識,還有生理衛生的書,你自己看。”
凜凜趕緊搖頭:“我不看。”
許途說:“那是正常的書,你告訴你生理常識,還有怎麽保護自己身體健康的,不是黃色的書。”
她嗤嗤地笑,手指輕輕刮撓着他下颌:“你看啦?那你什麽都懂啦?你可真厲害,懂的可真多。”
她故意逗他,不懷好意。
許途氣笑了,啊嗚一口,作勢咬她那亂動的手。
她立刻躲開。
許途說:“你沒常識。”
凜凜說:“我不需要知道這個常識。教這個,不就是為了防止未婚先孕,感染性病、艾滋病麽?我不怕。我又不和男生交往。”
“我媽媽會給我講怎麽保護自己,注意衛生。”她補充說。
“我只是不懂男生的事。”
“咱們現在這樣,算親密接觸嗎?”
她好奇的眼神看着許途。
許途回避着她的目光,笑說:“不算。”
凜凜回味着剛才他說的那句話。
擁抱、接吻……或者別的什麽。
別的什麽呢?
她莫名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垃圾桶裏發現的那個沾血的避孕套。
那東西,帶着她一種隐微的恐懼,和惡心感,導致她一直忘不掉。那是許振聲留下的,她知道。她覺得有點惡心,許振聲對她來說是父親一樣端莊、整潔的人,她不能接受他有不堪、下流的一面。那可能是事實,但是她不能接受,所以,進入青春期之後,也一直抗拒了解男女性相關的東西。她害怕回想起那個避孕套。
她看着許途,突然心裏打了個哆嗦。
他是許振聲的兒子。
他跟許振聲,有着一樣的基因,體內流着相同的血。
這讓她,感到有點痛苦了。
她不是一直喜歡許振聲的兒子,一直很渴望跟許途做朋友嗎?為什麽他和許振聲流着一樣的血,她就感到痛苦了呢?或許是因為她發現,當愛的面紗被剝開,隐隐現出肮髒的本質來時,許途跟這本質,有脫不開的聯系?
不。
她受不了這種感覺。
她在他膝蓋上翻了個身,頭埋進他腹部,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她越是害怕、痛楚,越是想要抱住他。他衣服上芬芳的味道,再次湧進她的鼻端。
他是幹淨的。
這美好的少年氣息,還有美好的身體觸感,直接而真實,讓她瞬間擺脫了恐懼。
她從許途是幹淨,推想許振聲也是幹淨的,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她要這樣推,不能去反着推,她要把事情,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往快樂處想。許途能帶給她快樂,跟他做朋友很好,她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許途屏着呼吸,被她這動作弄的有點拘束:“你幹嘛呀?”
凜凜說:“睡覺。”
她臉朝着他肚子:“你不要吵我。”
許途笑,努力放松了一下身體:“好吧,你別亂摸。”
“我不摸。”
凜凜說:“你腰好細啊。”
她碰到了他的腰,有點吃驚,忍不住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