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刺殺
“呃……”幸好現在燈光黑暗, 遮擋住了夏勒眼底的狠戾,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雄蟲耐着性子解釋道:“請郁教授見諒, 就算這是我家, 這麽大的爆炸聲,任誰都會害怕的。”
就像是電視中的兇殺案,又不是沒有在受害者家中發生過, 如果都抱着這裏是我家,我不害怕的念頭, 有幾條命都不夠他揮霍的。
這麽想着, 夏勒思索片刻之後接着說道:“剛才我也是一時慌了神,這才想着柯白将軍在戰場上英勇無比,面對這種情況應該也能夠勘察得更加仔細一點, 所以才想讓柯白将軍代替大家, 先過去查看一眼。”
我信你個鬼!
藍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郁黎冷笑一聲,“你冷靜, 你大度, 那你怎麽不代替大家自己去?”
緊緊牽着旁邊雌君的手,昏黃的燭光之下,雄蟲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我就不信了, 這麽大的莊園裏就沒有一個有用的侍衛?!這種情況下你不趕緊召集手下去查看情況,倒是在這裏跟我一個勁兒地讨要我的雌君,怎麽, 他們過來就是貴客, 我們過來就是給你當替死鬼的?”
“夏勒殿下, 您做蟲簡直不要太精明了點兒!”
“放肆!你怎麽能這麽說夏勒殿下!”
在郁黎的指責之下,利清忍不住上前,「你雖然是教授,但我們殿下可是蟲皇的雄子!」”蟲皇的雄子就能拉其他蟲當替死鬼嗎?”
該說不說,只要是掠過蟲情世故,雌雄情愛的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郁黎的腦子就十分好使,上前一步将柯白護在身後,郁黎冷着一張臉開口道:“既然您是尊貴的殿下,身邊總不會連一個有用的保镖都沒有吧?我們家柯白可沒這個本事,既然您這宴會辦不下去,那我們就先走了,接下來,您自己看着辦吧!”
說着,郁黎拉着柯白就要離開,然而卻被夏勒一把攔住,“郁教授這麽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雄蟲垂着眸子斂下臉上所有的情緒,再擡頭的時候就又是一副彬彬有禮的貴氣模樣,“真的是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因為這突然的爆炸聲一時慌了神,下意識就想依靠我們之中實力最強的雌蟲,真的是沒想拿您的雌君當作下屬使喚。”
他說着伸手拉過旁邊憤憤不平的利清,一臉的歉意,“我這位雌侍和柯将軍一樣都是剛從戰場上下來,脾氣有些火爆,說話也沒輕沒重的,您雄蟲有大量,現在情況這麽緊急,這麽多大家族的雄子在這裏,您就借出柯白将軍一會兒,一會兒就可以。”
其他雄蟲聞言也急忙點頭,“夏勒殿下說的在理,這裏面柯白的實力最強,他又是個将軍,本身就是保家衛國,守護蟲族的,讓他去看看又怎麽了?!”
“對啊!我們這麽多蟲在這兒呢,又不會真的讓他發生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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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他去看看呗,他一個無牽無挂的雌蟲,看看又能怎麽樣……”
……
最後那句話不知道是哪個雄蟲小聲嘀咕出來的,然而不偏不倚,正好被一陣風吹進了郁黎的耳朵裏,“誰無牽無挂?!”
冰冷的目光直直射進對面擠在一起的雄蟲之中,郁黎冷着一張臉又問了一遍,“剛才是誰說的?有本事站到我面前再說一遍,誰,無牽無挂?!”
……
沒有一個雄蟲出聲,畢竟郁黎在星網上的名聲可不是蓋的,當初說助手私自使用他的辦公室之後被他不分青紅皂白打一頓的事情雖然最後澄清了,但是在澄清視頻中,金發雄蟲出手時的力氣并不輕。
輕輕晃動的燭火襯得雄蟲神色晦澀不明,目光從對面每個噤聲的雄蟲臉上掠過,郁黎冷笑一聲,“啧,孬種!”
手中只喝了一口的酒杯随着指尖的動作搖晃了兩下,看着幾乎與他們全部對立的雄蟲,郁黎微微點頭,“想要柯白過去,行,”
雄蟲似乎是妥協了,然而就在其他蟲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手指猛地一松,高腳杯應聲落地,玻璃炸裂的聲音在此時此刻顯得十分刺耳,郁黎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是,在場的蟲都一起過去,誰也別想占着便宜在這裏幹等着別蟲替他去死!”
都是雌父生的養的,就可着他家柯白一個勁兒欺負?
憑什麽?!
郁黎擋在柯白面前毫不退讓,原本偏向于無害的面容在昏暗的燭光下增添了不少淩厲,酒紅色的眼睛眨巴了兩下。
恍惚之間,柯白感覺擋在他面前的雄蟲似乎能跟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疊在一起。
很像……
“那就按您說的辦,”突然開口的夏勒打斷了柯白的回憶,黑發黑眸的雄蟲殿下大力摩擦着手指之間的袖口,看向郁黎的目光就像是再看一具冰冷的屍體一般。
不過也只是一瞬之後他就收回視線,環顧四周,很是誠懇地請求道:
“原本是想舉辦宴會讓大家在一起聚一聚的,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真的很抱歉,請大家就答應我這個不情之請,陪我這個蟲主過去看一眼吧。”
不得不說,夏勒的影響力還是很強的,在他這一番誠懇地發言之後其他雄蟲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麽,甚至有的盲目崇拜者。
還因為夏勒那帶着些卑微聲音的祈求恨上了讓夏勒這麽為難的郁黎。
畢竟柯白就算是一個将軍又能怎麽樣?
還不是一個地位低下的雌蟲,死了就死了呗,反正帝國還會給他匹配新的雌君,有這麽必要護着對方嗎?!更重要的是,竟然就這麽因為一個雌蟲,将尊貴的夏勒殿下逼到這麽卑微的地步,簡直不可理喻。
只不過他們也只敢在內心腹诽,表面上還是安靜地跟在夏勒背後朝着宴會廳後面的莊園走去。
目光不着痕跡地輕瞥了走在他右後方的雄蟲,夏勒悄悄拉過一直低頭跟在他旁邊的利清,湊到對方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就見原本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雌蟲一點一點放慢了自己前進的步伐,身影混合在蟲群之暔渢中,最終消失在黑暗之中。
指尖微動,夏勒看向旁邊在這種情況下也能打哈欠的郁黎,嘴角輕扯,他淡淡開口,“倒是沒想到郁教授膽子居然這麽大,在這種環境下還能産生睡意。”
“那沒辦法,生物鐘就這樣,”郁黎輕輕用食指擦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因為困倦就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慵懶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參加您的宴會,我現在已經上床睡覺了。”
“那還真是謝謝郁教授的賞光了。”
“不客氣,真覺得感謝就記在心裏,別再想出這種拿蟲擋刀的爛主意。”
是的,他就是這麽的記仇!
別以為說上兩句好話自己就能夠原諒剛才他想讓柯白孤身犯險的念頭!習慣性挂在唇角的笑容一僵,也是沒想到郁黎還在糾結剛才那件事情,掌心又多了幾個指甲印,夏勒強忍着怒火緩緩開口,“抱歉,剛才确實是我一時有些慌神,所以才提出了讓您覺得不适的建議,我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請您大蟲不計小蟲過,将這件事當成書頁翻過去,好嗎?”
“就是,剛才夏勒殿下也給你道歉了。”
“現在大家都已經過來了,郁教授再咬着剛才那件事不放,是不是有些過于小氣了?”
“您可是研究院的教授,這點兒氣量都沒有嗎?咱們可都是雄蟲!”
旁邊的雄蟲也跟着七嘴八舌為夏勒打抱不平,字裏行間都在控訴郁黎身為一個雄蟲為什麽要因為一個雌蟲對自己的同類這麽苛刻,孰親孰遠分不清嗎?!
只是……
到底是誰分不清?!
郁黎簡直要被這群雄蟲的價值觀給驚呆了,雖然說在雷雲星的時候,雄蟲也是普遍覺得自己身份尊貴,對待雌君雌侍也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但并不會有這種雄蟲抱團的現象出現,畢竟大家雖然躺平躺得安詳,但并不代表自己的腦子也被躺平了。
也是知道自己平時吃的穿的到底是由供應的,在外面也會護着自己的雌蟲,很少會出現這種為了迎合其他雄蟲而跟着一起欺負自己雌君的場面,孰親孰近?難不成一個不一定能記得你名字的雄蟲比起任勞任怨,讓你享盡榮華富貴的雌君還要重要?
郁黎不理解這群雄蟲的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品種的漿糊。
就算是雄蟲數量少不喜歡動,那小腦也不能退化到這種程度吧?
無語地扯了扯嘴角,就在郁黎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周圍吵鬧的聲音卻突然停止,不是因為這些雄蟲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而是單純的因為,他們已經離開了宴會廳,來到了莊園後半部分。
大概是整個莊園的電源都被切斷的緣故,宴會廳後方的空曠花園脫離大廳內燭光的照應,變的漆黑一片,大片大片的草木樹林此時密密麻麻排在一起,像是被潑上了一層濃郁的墨水一般透不見光。
就連頭頂上的天空也失去了平常點綴在上面的明星,黑壓壓的一片與面前黑不見底的花園連接在一起,不斷散發出異樣的氣息。
一陣微涼的微風襲來,卻依舊吹不散空氣中四處彌漫開來似乎要将雄蟲完全淹沒的壓抑感。
窒息,恐懼。
原本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雄蟲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但不同于其他雄蟲的小心翼翼,此時此刻的夏勒簡直興奮到了極點,目光不着痕跡地瞥了屹立在花園一角的大樓一眼,雄蟲情不自信狠咬了一下舌尖,感受到那股美好的血腥味充滿整個口腔,他心情很好地看向旁邊正在跟柯白小聲說着什麽的郁黎,“郁教授,現在您還困嗎?”
“嗯?”并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問自己這個問題的郁黎下意識看向夏勒,只是黑暗之下,他也無法分辨對方臉上的神色,只是覺得對方似乎在輕微顫抖,不自覺皺起眉頭,就連聲音都低沉了幾分,“還好,你問這個幹什麽?”
“關心一下我的賓客而已,郁教授疑心不用這麽重,”夏勒慢慢摩擦着手腕上的袖扣,端的是一副關心模樣,正準備開口在跟郁黎虛情假意一番,結果被懶得理他的雄蟲直接打斷,“有這個時間您不如去查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幹嘛老往我身邊湊,你這樣真的有點兒不太正常。”
說着,郁黎還往柯白旁邊湊了湊,一副「我已經有雌君了,請你離我遠一點」的防備模樣。
夏勒:做蟲不要太自戀!
誰不正常了?!
摸着袖口的手指不自覺頓了一下,勉強平複自己的心情,夏勒看着郁黎再次恨恨按下了手腕上的按鈕。
不過表面上依舊是一副謙遜有禮的模樣,“抱歉,我沒想到這樣的關心會讓您産生不舒服的感覺,我向您道歉。”
襯托得旁邊的郁黎不僅無理取鬧,還自戀得很。
雄蟲和雄蟲怎麽可能在一起?!
而且,就算是再退一步,夏勒殿下怎麽會看上他!
原本被恐怖環境吓到的雄蟲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大家一起朝着總電室慢慢走去,看上去好像并沒有什麽危險。
而夏勒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旁邊這個礙眼的雄蟲,之後再将所有罪行推給暗處那個搞動爆炸的不知名兇手,随便編一個對方過來原本是想要殺他的。
畢竟作為蟲皇最看重的雄子,确實有不少蟲想要殺他,結果沒想到子彈打偏,還就那麽不巧打到了他旁邊的郁黎。
即使不是他的錯,但畢竟對方是在自己的莊園內被殺害的,那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能夠慰問受害者的家屬。
到時候,想要報恩的雄蟲,新婚就失去雄主的雌蟲,他就不相信柯白不會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将柯白搶過來,可是沒辦法,他真的太喜歡看到雌蟲絕望之後心甘情願委身于自己的着迷表情。
只要一想到那雙漂亮的紅眸今後只會為自己産生迷離的模樣,他就忍不住一陣心顫。
勉強穩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他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旁邊因為困倦正在揉眼睛的郁黎,輕輕勾了勾唇角,眼底劃過一抹暗光。
現在,只需要……
裝了消音的狙:擊槍在瞄準雄蟲之後猛地射出一發子彈,夏勒夢裏所想的美好未來似乎離他只有一步之遙,然而……
處于軍雌天生對于危險的警覺性,幾乎是在子彈發出的瞬間柯白就覺得背後一涼,下意識拉過郁黎抱在懷中,背上的蟲翼本能張開,微微發着白光将郁黎護在裏面。
按理來說,雌蟲身後的蟲翼本是他們身上最堅硬的東西,普通子彈打在上面就像是撓癢一般,連痕跡都不會留下一分,只是這顆射出來的子彈是夏勒專門找人定制的,別說是蟲翼,就連A級機甲都能夠打穿。
金色的子彈劃破空氣呼嘯而來,夏勒的眼睛不自覺睜大,剛才因為柯白突然的舉動四散開來的蟲們也都呆呆站在原地。
一道金光在眼前飛速滑過,就當所有蟲都以為柯白和郁黎兇多吉少的時候,那對相擁在一起的夫夫之中,處在保護位上的雌蟲身上突然爆發出強烈的亮光。
子彈碰到一道堅硬又柔軟的屏障,不管怎麽用力都無法穿透那薄如蟬翼的白色光芒。
周圍的雄蟲有的看着那突然出現的巨大虛影還有些摸不清楚狀況。
但是在場上的,不管剛開始如何默不作聲,如何麻木不仁,此時此刻擡頭看着那虛影的眼睛之中卻不約而同地出現了一抹亮光。
或許,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有的歷史确實會被慢慢沖刷洗淨,但對于見證過那個時代的雌蟲們來說,卻永遠記得那戰場上永遠沖在最前面的身影。
“涅槃……”
蟲群之中,不知誰喃喃開了口,緊接着,所有雌蟲都激動了起來,“卡蘭……卡蘭将軍的涅槃!”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