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見面,不用關照
“哎,放輕松嘛,好不容易休假的日子,別老繃着自己。”
艾斯看着對面這些年越來越沉默的好友,想到對方這次被調回來的主要任務,忍不住在內心痛罵了一頓這惡心的強制制度。
其實以前的柯白并不是這樣的,少年時代的雌蟲眼睛之中所蘊含的是如同他瞳色一樣的熱情,每天從早到晚,就算是再苦再累的訓練,對方也能夠堅持下來。
記得他們第一次參加戰鬥的時候,柯白因為平常訓練的優異成績被排在第一梯隊的沖鋒位置。
因為敵我雙方實力相差懸殊,所以大家都認為這應該是一場非常輕松的戰役。但就是因為這種從上到下都輕敵的态度,導致第一梯隊直接陷入了敵方的包圍圈。
好在沖鋒隊平常訓練有素,九死一生之中從包圍圈中沖了出來,但死傷慘重,其中柯白就是被擡下戰場的其中一個。
艾斯清楚地記得,戰争結束那天下了場小雨,當時他慌張不已沖進軍區醫院的時候,剛剛從醫療艙中被護士攙扶着下來的柯白在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沖自己笑了笑。
那雙酒紅色的眼睛之中沒有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之中而産生的後怕,也沒有戰争對身體造成傷痛之後的委屈,而是如同剛剛下過雨的天空一般,幹幹淨淨,如同街道邊的柳樹上那剛剛抽出來的綠芽一般,生機盎然。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雙紅眸之中的火苗開始慢慢熄滅,柯白肩膀上的徽章越來越多,職位越升越高。
但與此同時,他在戰場上的打法也越來越不要命起來,就像是每次打仗的時候,并不是希望自己活着離開,而是就這麽死去就好。
“我們這麽拼命,到底是為了保護誰呢?”
少将的辦公室內,柯白半靠在沙發上,額前的發絲被窗外的微風輕輕撩開,露出那雙充滿迷茫的眼睛,“你也要走了。”
“為什麽,拼命保護帝國的我們,結局竟然是被帝國放棄?”
那時候的艾斯站在辦公室門口,在聽到柯白的問題時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安慰,鼓勵,好像都有些說不出口。
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前半生那麽光明的未來,會在基因強制匹配之後再次模糊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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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輕拂,空氣之中似乎響起了一聲嘆息,艾斯将口中的香蕉奶昔咽下去,看着對面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柯白,頓了頓之後問了一個他們不想談起卻又無法避免的問題,“你準備什麽時候去開放權限?”
“再等等吧。”柯白沉默了片刻之後回道。
“你也別太抵觸了,最起碼結婚之後不說那個雄蟲有多好,但最起碼精神力能夠得到安撫,你我都清楚你現在的身子已經快要承受不住精神力崩潰之後所帶來的傷害了。”
“嗯。”
修長白皙的指尖輕點桌面,柯白淡淡應了一聲,聽不出來有什麽情緒。
“況且上面也只是讓你打開權限,而不是直接将你随便匹配給哪個A級以上的雄蟲,”艾斯苦中作樂地安慰道,“說不定就能夠碰到一個不錯的雄蟲也說不一定。”
“雄蟲有不錯的嗎?”柯白冷笑一聲,目光落到對面艾斯滿是疲态的臉上,有些擔心地問道:“那個雄蟲,對你……還好嗎?”
“算不錯的了,”艾斯苦笑一聲,“最起碼我還需要負擔起他的生活開支,對比起其他雌侍,我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堂,況且最近他最近又新得了個雌侍,除了特定的精神安撫,他基本不來我這裏。”
“呃……”柯白沒有說話,倒是對面的艾斯深吸一口氣之後看着對面馬上就要開放基因權限的好友,擔心對方寧願自己忍受精神崩潰所帶來的痛苦也不願意開放權限,看着咖啡上的心形花紋,他想了想接着說道:
“我知道你是不喜歡這種自己把握不住自己命運的感覺,但是怎麽辦呢?蟲神天生就偏心雄蟲,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運吧,但你也別太悲觀,萬一你就能遇到一個好雄主呢……”
耳邊是好友苦口婆心的勸慰,柯白沒有打斷對方的話,低頭抿了口熱水之後擡眼朝着窗外看去,卻正好對上了一雙藍灰色的眼睛。
隔着一層玻璃,雄蟲專注的目光吓了柯白一跳,正當不知道對方在看什麽的時候就看到雄蟲對着玻璃揉了兩下自己淺金色的頭發,大概是動作有些粗暴,導致頭頂上的發絲起了靜電飄揚在頭頂之上,看起來十分張揚。
大概又是一個自戀的雄蟲吧。
柯白這麽想着就将眼神從這偶然遇見的陌生雄蟲身上移開,然而外面的雄蟲卻在柯白眼神離開的時候接着審視了一下鏡面中的自己,然後……
“我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粉的!”
和其他将自己原有發色視為命根子,堅信染發會折壽的雄蟲不同,郁黎對這方面的想法就跟他跳脫的思維沒什麽兩樣,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但染發之前還是要填飽肚子的。
郁黎直起身子四處環顧了一圈,不同于他生活的城市,帝都的街道上并沒有随處可見的小吃攤,道路兩旁都是精致幹淨的餐廳和小店,繁華确實是繁華了不少,但也少了幾分生活之中的煙火氣息。
這麽想着,就連原本旺盛的食欲似乎都下降了幾分。
“教授,我們吃什麽?”
和突然湧起一股淡淡鄉愁的郁黎不同,旁邊的艾澤看着周圍一間間菜系口味都不同的餐館,原本就饑餓的肚子更是差點咕嚕嚕叫了起來,當下就想迫不及待地沖進店裏點上一大桌子菜大快朵頤。
但也不至于被饑餓感沖昏了頭腦,第一時間還是先征詢身邊教授的意見。
“吃……”
郁黎擡頭看了一圈,其實對他來說吃什麽都沒什麽區別。
視線在一間間餐館的招牌上劃過,直到轉身在他們身邊的餐館上停住,看着他們頭頂斜上方處的紅色招牌,郁黎直接敲定,“就在這兒吃吧!”
大概是受他雌父的影響,郁黎從小就偏愛紅色這種熱烈而鮮豔的顏色,當下直接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大概是飯點兒已經過去了的緣故,餐館內的顧客并不多,除了臨着窗邊的那桌和中心位置喝酒的一個雄蟲之外,其餘座位基本上都是空着的。
慢着!
匆匆從落地窗掠過的視線再次回去,看着透過玻璃清晰可見的外面,郁黎突然想起自己剛才似乎對着玻璃擺弄了好久自己的頭發,而且自己所站的位置……
關于我死去的羞恥感突然襲擊了我!
一股尴尬油然而生,好死不死這個時候他的小助手艾澤已經迫不及待坐在了一個空位上正沖他招手,“教授,我們坐這裏吧!”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誇一誇艾澤選位置時的敏感度,怎麽就那麽巧選到了落地窗旁邊的旁邊,也就是靠窗那兩個雌蟲的旁邊……
殺了我吧!
郁黎只覺得自己腳下的三室兩廳正在逐漸擴大,再加上艾澤見他一直愣在原地還沒什麽眼力見兒地又多喊了幾聲,眼見其他顧客要轉過頭來看他,郁黎急忙将衛衣的帽子帶上,匆忙坐在艾澤對面拿起菜單遮擋住自己,“喊什麽喊!不在這兒吃了!我們zo……”
“請問兩位想吃點什麽?”敬職敬業的服務員已經站在了他們旁邊,笑意盈盈地看着剛剛入坐的兩位。
最後一個「走」字在沒有完全說出口的時候被迫胎死腹中,畢竟伸手不打笑臉蟲。
而且郁黎又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你要跟他杠,他能跟你杠到天荒地老。
但是面對溫溫柔柔又一直笑着的服務員,他早年間就離家出走的禮貌又默默回來了。
“你點吧。”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吃飯的郁黎将菜單遞給了艾澤,托着腮幫子無聊地看着對方對着菜單一陣猛點,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餓了好幾年頭一次上街呢。
低頭抿了一下服務員剛剛倒上的熱水,郁黎側着身子有一搭沒一搭刷着光腦,姿勢不說有多舒服,但最起碼保密性不差。
只是有的時候你最不想看到的場面往往來得很快。
剛剛坐在中心位置喝酒的雄蟲大概是喝醉了,付完錢之後搖搖晃晃就要出門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坐在窗戶旁邊的兩個雌蟲。
看起來結婚了的那個先不說,但明顯還沒有進行基因匹配的柯白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這個雄蟲權利至高無上的時代,雖然說是說基因權限是面對所有蟲族的,但是基因匹配對于雌蟲的保護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很多時候,由于雌雄數量比例嚴重失衡。不管基因匹配度,也不管雌蟲到底願不願意,只要是被雄蟲看上了就可以直接跳過基因匹配檢測這項工作直接結婚。
畢竟基因匹配度雖然有一點影響雄蟲對于雌蟲精神安撫的強弱程度,但更重要的是基因匹配度越高,能夠生出優質蟲崽的幾率越大。
再者說,反正痛苦的是雌蟲,對于那些珍貴的雄蟲又沒有一點關系,在這種雄蟲不折磨雌蟲都已經很稀奇的情況下,精神安撫的強弱程度又有什麽用呢?
雄蟲原本被酒精麻痹的腦袋在看到柯白的時候清醒了不少,但也只是一瞬,大腦再次被酒精占領,情緒一瞬間上頭。
借着酒勁兒,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柯白身旁就要摟住對方,但常年被人伺候的雄蟲怎麽抵得過在戰場上經過無數厮殺的少将。
柯白在對方摟過來的同時直接側身躲過,紅眸之中閃過一絲厭惡,“閣下!請自重!”
“裝什麽裝?”雄蟲惱怒柯白的抗拒,伸出手來就要繼續拉扯,“我能看上你是你的幸運,勸你不要不識好歹,要不然警衛過來了,你還是……”
“閣下!”
艾斯起身想要攔住雄蟲,然而卻被不要臉的雄蟲直接拉住,一雙被欲色浸滿的眼睛怎麽看怎麽色眯眯的,“怎麽着,你想代替他?也行,反正我不挑。”
“你!”
迫于雄蟲保護法,柯白和艾斯不好動手,服務員站在旁邊也有些不知所措,四五個蟲在走道上糾纏了起來,在此其中,說最悠閑的大概就是處在争執邊緣的郁黎和他的小助手了。
看,還是不看?
人生一大愛好就是看熱鬧的郁黎有些糾結:想看,又因為剛才的事情有點兒不好意思看。
然而,就在他糾結的時候,糾纏的蟲群之中,柯白厭惡之中猛地扯開醉酒雄蟲拉着他的手臂,腳不知道踩到了哪個服務員的腳,一個踉跄朝着後方倒去。
正在糾結的雄蟲最終沒能抵擋住八卦的欲望轉身,然後下一秒就看到一個身影在眼前壓過,呆楞之中,面前就突然多了一抹陌生的薄荷味道,一個擡頭,一個回眸。
四目相對。
藍灰色的眼睛之中多了一抹漂亮的酒紅色,如同綻放于冰川上的紅玫瑰。
作者有話說:
無厘頭小劇場:
一個關于玫瑰花的故事。
某年結婚紀念日,自以為準備了巨大驚喜的郁黎在柯白回家之後的第一刻!
叼着玫瑰花出現,“我親愛的……艹!紮死我了!”匆忙離場。
五分鐘後再次出現,端着兩杯紅酒,伴随着音樂聲,“晚上好我……他雄的!”(絆了一跤,酒撒了一褲子)再次離場。
最後……
(老老實實坐在餐桌旁)(生無可戀),“算了,就這樣吧。”
無責任小番外,與正文毫無關系,如有出戲……反正我不管0vo;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