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許

第25章

劉晨曦再到病房時，孫夫人已經在病房裏了，正責備霍思邈不知道愛護自己的身體，霍思邈見劉晨曦和鄭艾平一起過來，忙給他們遞了個眼神。

劉晨曦走過去揉揉他的腦袋，站在床邊，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孫夫人”。

孫夫人看劉晨曦來了，臉色一沉，“晨曦啊，我把邈邈交給你，你是怎麽幫我看好他的呀。”

“是我的錯。”劉晨曦垂着手，低頭認錯。

旁邊的鄭艾平一臉憋笑的表情，而病床上的霍思邈，幹脆幸災樂禍的添油加醋，轉頭對他媽媽說，“這個，這個，這個，媽，您，您得好好批評他一下。”

“是我沒照顧好邈邈。”劉晨曦沉聲說。

孫夫人聽他這麽說，臉色也緩和很多，點點頭，又轉向霍思邈，拉過他的手，“這麽大人了，還淨吓唬媽媽，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知不知道？”

霍思邈僵硬着笑了一下，不着痕跡的把手從媽媽手裏抽出來。

“媽，我想吃您做的銀耳羹了。”他一歪頭，撒嬌道。

孫夫人趕緊點點頭，站起身來，“好好好，媽媽回去給你做，等會兒給你送過來。”

“您別，別，”霍思邈眼裏閃過一絲愧疚，“別親自跑一趟了，讓小紅拿過來就行。”

孫夫人笑着拍了拍霍思邈的手背，霍思邈強撐着自己沒動，他努力告訴自己，這是你媽媽，是從小到大寵着你愛着你的媽媽，你從襁褓裏她就抱着你，你不能拒絕她的觸碰。可是身體還是本能想要閃開，這樣的感覺，連霍思邈自己也是又驚又怕，他從來都不忌諱跟同事們拍拍打打摟摟抱抱，這是現在，他的身體卻拒絕哪怕來自家人的觸碰。

見孫夫人走了，鄭艾平走過來，滿臉嬉笑，一拳就要捶在霍思邈肩頭，“你小子怎麽……”

話沒說完，他愣住，伸出的拳頭不尴不尬的停在半空中，霍思邈早已皺着眉閃開了身體。顯然，霍思邈自己也愣住了，這根本就是身體先大腦一步行動了。

“我，對不起老三，我，我，我，”他有些焦急，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明，“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鄭艾平眨眨眼睛，又被着突如其來的道歉吓了一跳，連忙擺手，“沒事兒，沒事兒。”

他看了看在一旁沒有出聲的劉晨曦，又看看病床上一臉挫敗的霍思邈，又道，“那，看你沒什麽事兒我先回科裏了，你們聊吧。”

劉晨曦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科裏的事，無非就是霍思邈不在，門診手術的安排雲雲。

送走鄭艾平，劉晨曦轉身坐到霍思邈床邊，卻沒有問什麽，只是望着他，像是等待又像是安慰。

霍思邈低着頭，心裏忐忑，不知道該如何張口。可他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終于擡起頭，張了張嘴，說，“你碰我一下。”

劉晨曦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摸一下我手。”霍思邈又說。

劉晨曦擡手，握住霍思邈沒有紮着點滴針的手。

霍思邈顫了一下，閉了閉眼睛，“你抱我一下。”

劉晨曦站起來，俯下身子，雙臂攏住病床上的人，慢慢收緊。

霍思邈深吸了一口氣，還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可是這個人的氣息，就是這麽的熟悉，自己的身體仿佛就認準了這一個人的氣息，非但不避不閃，反而渴望至極。

“思邈，對不起。”溫熱的呼吸噴到自己耳邊，霍思邈閉緊眼睛，思路千回百轉，電光石火間，卻也想明白了。

他的身體只肯接受劉晨曦一人，這有什麽不對，只因為他是霍思邈，而他是劉晨曦罷了。

“你對不起我。”霍思邈輕聲說。

劉晨曦身體猛地一僵，緩緩點頭。

“我不高興，”霍思邈輕聲開口道，“因為你不相信我。你還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但那事的對象如果是你，我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原諒你。但是，你不相信我。”

劉晨曦收緊手臂，聲音顫抖，“對不起。”

“從我醒了到現在，你一直說對不起，”霍思邈笑道，“可是我不想聽對不起。”

“再也不會了。”劉晨曦說着，霍思邈感覺到一絲液體順着自己的脖頸滑下去，一直滑到了腰背，變為冰涼。他一下子慌了，忙掙脫出劉晨曦的懷抱，卻不料劉晨曦緊緊的懷中他，不肯撒手。

“劉晨曦，”他回抱住他，“這個，這個，這個，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我，我……”

“思邈，對不起，對不起。”只有這一刻，才深深體會到語言的蒼白和貧瘠，他說不出自己的懊悔和心疼，也說不出想要給他的疼惜和愛護。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我錯了，但是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

“別說了，別說了。”霍思邈心疼的抱緊他，又複離開，努力仰頭吻住他的嘴唇，把所有的歉意都堵回嘴裏。

霍思邈是個很會為自己找個借口開脫出來的人，所以他能夠坦坦然然的的讓這事情過去，兩個大男人，說什麽情情愛愛的未免矯情。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情侶會經歷誤會，背叛，出軌，欺騙，謊言，最終分開。有多少人在一起十年二十年，最終還是未能相攜白頭。争吵并不可怕，只要不分開，只要不與劉晨曦分開，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可怕的事情。

低下頭，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在他肩窩裏蹭了蹭，偏開頭，突然一口咬在他頸側裸露的皮膚上。

劉晨曦沒有動，任霍思邈用牙尖摩挲着自己的皮膚，感受着一點酥酥麻麻的觸感，變為稍稍疼痛，房間裏很靜，靜到劉晨曦甚至能聽見自己的皮膚被牙齒劃開的聲音，他還是沒有動。霍思邈給他帶來的一切，無論悲喜，無論好壞，無論是幸福還是傷害，他都，甘之如饴。

霍思邈嘗到了一點血腥味，他等待着，這點血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才慢慢松開口。伸出舌尖舔掉皮膚上殘留着的一點血跡，然後輕吻了一下那傷口。

“疼麽？”霍思邈擡頭，那個明朗如陽光一般玩世不恭的消融又複回到他臉上。

劉晨曦僵着身體，沒有動作。

“商量件事兒，”霍思邈笑着抵住他的額頭，“你答應了，我就原諒你。”

“…………”

“以後都讓我在上面，我就原諒你。”

劉晨曦沉默了半晌，心想這孩子會不會是暈倒的時候撞了腦袋……最終，大義凜然壯士斷腕般的，在霍思邈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原諒你啦。”霍思邈笑着響亮地在他的唇角上親了一下。

劉晨曦嘴角抽了抽，毫無征兆的，突然一把把霍思邈按到懷裏。

他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他知道，他這是在告訴自己要釋懷。他知道，這是他的胸懷和原諒。

這一次，他沒有再說對不起，也沒有再說謝謝。

守護，難道不比幾句輕飄的言語重上萬倍麽？

“你剛才……”劉晨曦遲疑着，還是問了出來，“怎麽了？”

霍思邈神色一暗，輕輕搖頭，“我不知道，我……受不了別人碰我。”

劉晨曦聽了差異的看了看自己擁着霍思邈的雙臂，神色驚奇。

“我不知道……我……連我媽都…………”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劉晨曦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會好的，會好起來的。”劉晨曦抱緊他，慢慢摩挲着他的後背。

潔白的病床上，兩個人相擁在一起，窗外法國梧桐的影子落入窗中，斑斑駁駁和兩個人交疊的身影落在了一處，秋意漸涼，兩個人在一起卻溫暖如春，他們相握的手堅定又決絕，仿佛什麽樣的風暴，都無法在他們心中再掀起一絲漣漪。

終歸，還是兩個年輕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盡量不逆CP！！！

老大答應了邈邈沒錯，但是上面這個概念……嗯哼………………誰說上面就一定是攻了？！！

老大混了這麽多年的道行比邈邈深多了 哼哼

還有…………天知道我有多想在這打上個the end啊啊啊，後面還有大招，我都不忍心寫了…………QAQ

邈邈和曦曦，你們要挺住啊！！！

最後我再弱弱的問一句……

逆不逆CP是不是真的那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