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睿脫了衣服踏進浴缸,把人擁在了懷裏,這一遭環抱住是完全赤裸裸的大寶貝,但一通胡鬧之後,夏銘已經疲倦得不行,除了淺淺一哼之外再也做不了什麽。他腦袋裏一陣陣發暈,胃腹之間也已空空蕩蕩,當方睿的一只手撫過腰身時,甚至摸到了類似于痙攣的抽搐。
夏銘自己是已經餓過勁兒了,所以也根本沒察覺到腸胃造反,他只是昏昏沉沉地靠在這麽個舒服懷抱裏,在熱水和氤氲花香裏昏昏欲睡。有水杯抵到了唇畔,他也只是扭頭避開,意思是不要。
昏沉中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氣,然後觸碰到了個輕柔的吻,夏銘下意識張口,接進了帶着溫度的……像是乳制品。
夏銘一向不愛喝牛奶,但這個人很固執,一口一口的硬是往裏灌。非常想睡覺的大美人煩躁不堪擰着眉,含糊道:“不要……”然後嘴唇就又被堵住。
吻太溫柔,讓人沉醉,夏銘顫顫呼吸着,實在不夠堅決的些微抵抗稀裏嘩啦碎了,到最後甚至有些貪婪地吮着遞進來的柔軟舌頭。他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只想要在這份無邊無際的柔情裏溺化了去。
他就這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方睿垂眼看着這張呼吸漸漸平靜均勻的面容,好一陣子之後才探手勾掉了夏銘唇畔的一抹白,是在唇舌相接時沒來得及吞咽而溢出了的奶,他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湊上去舔掉。
花香味越發濃重,他把夏銘身上的痕跡都清洗幹淨,然後把人抱去了酒店套房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
巴黎和國內時差七小時,方睿在飛機上也休息了一陣子,這會兒正處在可睡可不睡之間。若是沒有此刻床上的意外事件,他原本應該躺下倒時差了。但現在——
他沉吟了一陣子,摸出手機給淩璨發了一句。
“睡沒?”
對面秒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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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璨何止是沒睡,他已經在夏銘的房間和酒店走廊裏來回踱步了不知道多少遍。
徐倩倩挂斷電話拔掉監控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霍迪趕了出去。霍迪當然拿徐女士沒有辦法,但他立刻就一個電話打給了淩璨,把事情原原本本彙報了一遍,讓他趕緊去安撫明顯快氣炸了的夏銘。
但是淩璨去敲夏銘的門時人已經不在了,他找到酒店前臺讓人幫忙開門,但國外酒店對住客隐私一向保護得不錯,更別提當初淩璨讓人安排訂房時,還專門強調了客人隐私非常重要。所以前臺的灰發女士盡管非常樂意幫這位東方帥哥的忙,但聽清楚了要求之後只是微笑着一遍遍說“non”。
淩璨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找出安排行程的代理聯系方式,通過對方證實身份。反反複複一通折騰之後,房間門是打開了,人也是完全不見了。
房間裏有酒的氣味,地毯上有痕跡,除此之外只剩一部碎掉的手機。淩璨第一反應差點要報警,幸好樓層服務生證實,看到這位客人進了同層最裏側的房間——淩璨的心安定了一秒,反應過來以後立馬狠狠一緊。
但人沒丢就好辦,不管這闖禍精帶着酒勁兒是幹嘛去了,起碼在大老板那裏絕對不會有安全方面的問題。暫時不用夏銘的去向,淩璨就要處理正事,他咬着指甲開始打電話,一個接一個的往國內撥。
他先是問清楚了徐倩倩要上的這檔節目叫《流金歲月》,是一個情感向的懷舊訪談,專門找一些演藝圈的老藝人來炒冷飯,早年間确實上過一些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但現在節目熱度不如從前,不知怎麽這一期竟然會找到了徐倩倩。
對于徐倩倩來說,能以“藝術家”的身份上這麽一檔節目當然是驚喜了,她也知道節目組想要收視率,于是為了增加看點,她主動和攝制組說了,可以增加一些關于親子方面的內容——夏銘本就是她最最成功的作品,超出一切曾經出演的節目和角色。
雙方一拍即合,又正逢夏銘出差去法國,前腳人出國境,後腳徐女士就帶着攝制組上門了。
“淩哥啊,咱們也不是外人,你們鳳皇太大牌,我們是肯定不敢想要他出鏡的。徐姐說的是,節目組可以拍拍家裏環境,大別墅是自己家,小公寓也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夏’字嘛,對不對,哈哈哈。”
對方打得一手好太極,淩璨很沒好氣地打斷了對方:“夏銘的公寓裏全是私人物品,你确定沒有拍到任何他的照片?只要有一處鏡頭掃到,恒亞就有權力要求你删幹淨。”
“這個……我們後期會很細心的!一定不會出現我們大影帝的任何影像!這樣吧,我們片子裏可以連‘夏銘’這兩個字都不提,頂多就是徐姐提一提‘兒子’,人家親生母子,總不能裝作沒生過孩子吧哈哈哈哈……對了,你要實在不信,成片出來以後我給個信兒你過來審怎麽樣?如果有內容踩線,我自罰一瓶。”
淩璨一時語塞,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冷靜幾秒之後毫不留情揭穿:“你當我三歲?別拿夏銘當看點來消費。徐倩倩要炫耀她的大別墅随便,不準出現夏銘公寓的任何鏡頭,沒得商量。”
說完他直接把電話挂了,接着第二個打給了華東臺的審片部。
這回對方倒是很能理解恒亞這邊的立場,對于節目組的選題也頗有些微詞,但淩璨提到了删鏡頭,對方也是語帶難色,這回說得就很直白了。
“璨哥,徐姐是個什麽人物,你比我們都熟悉……真要是把她想放出來的內容全删了,我怕是她能直接來臺裏堵人。其實這種一家人之間的事,你們要是能溝通清楚,就不用來為難我們了呀。”
電話打了一圈,誰也沒能給出個準話,隔着千裏萬裏,淩璨一時無計可施。最沒轍的時候,他甚至在想,要不通知一下方昱?但念頭才浮現就直接pass了。以二老板的沖動和壞脾氣,只會幫倒忙。
一個個半軟不硬的反饋,其實說得也不無道理,親媽上節目,順便帶兒子出個鏡——甚至都不是真人而只是一些家居鏡頭,這根本就是個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架不住這對母子的關系實質上勢成水火啊。
淩璨嘆了口氣,要了杯咖啡直接坐在酒店這一層的休息區喝。
他視野的盡頭就是方睿的房間,一片安靜,什麽端倪也看不出來。
時間不停歇地往前走,久到淩璨漸漸覺出了疲倦,他揉了揉眉心,喝幹最後一口,準備先去睡一覺再說。這時手機忽然一震,一條消息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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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板身上有清淡的玫瑰味兒,是酒店标配的沐浴精油,馥郁好聞。淩璨一聞到,額角一根神經就開始突突直跳。
但這不是當下的重點,因為方睿見到他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夏銘出了什麽事?”
夏銘,出了,什麽事?
淩璨差點兒就要反問:“我還想問你呢,他現在在你房間裏,啥情況?”
但淩璨不敢。
非但不敢,他還得條分縷析地把方才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說了徐倩倩惹出的事件開端,說了夏銘暴怒之後在房間裏砸手機的一通混亂,也說自己剛打完了一通電話,說不好事情到底解決還是沒解決。
“這事兒說白了,可大可小。雖說恒亞手握夏銘的一切經紀約,華東臺不能在未得許可的情況下讓他出鏡,但如果親媽非要到處談她生的這個寶貝兒子,我們也真不能把她嘴封上。”說到這,連淩璨都無奈了,忍不住嘆口氣。“其實每一個人都認為親媽cue兒子是個小事吧,拍拍公寓怎麽了,蹭蹭熱度不行嗎——他們不知道那套房子對夏銘的意義,最想躲開的人非要找上門,還帶着攝像機……操。”
淩璨彙報時,方睿一直沒什麽表情,聽到這麽個真情流露的髒字兒才眉心微微一動,不過他也沒說什麽,只是直接拿出手機開始撥電話。
接通以後第一句話:“曾臺長,我是方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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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初起,淡淡晨光從翻卷的白紗簾裏透進來,夏銘恍惚覺得,自己在一個夢裏沉溺了好久好久。夢裏做了很多出格的事,也說了很多混亂的話。
怎麽會有這麽真實的夢啊……他抱着被子翻了個身,伸出去的腳忽然踢到了另一個身體。
伴着一聲似乎很熟悉的模糊動靜,夏銘整個人突然僵硬了,他一點一點緩慢轉頭,腦袋裏唯恐天下不亂的兩個小人兒一下子跳了出來。
其中一個大喊大叫:“天啊地啊,你酒後裝瘋玩脫了!!!”
另一個冷冷嘲弄:“沒睡錯人吧?希望只是醉不是瞎。”
講真,夏銘在看清楚對方臉的前幾秒,緊張得幾乎要發抖了。
他死死屏住的呼吸,在看清楚枕畔方睿的睡顏時,才終于能為之一輕。
方睿睡得很平靜,睫毛覆着下眼睑,呼吸平緩勻稱,唇皮上有處清晰印痕,夏銘怔怔地盯住了。
他記得這個傷痕的由來,甚至記得觸碰到這嘴唇的滋味。
好想親。
想舔。
想。
只能想。
夏銘呆呆地看了不知道有多久,終于一咬牙,悄無聲息地從這張床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