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失犯與預謀犯

Draco擡眼看向Snape，小聲地說，「不是什麽重要的理由，只是後悔了。」

Snape眯眼，「後悔？」

「先來點茶？」Draco心底嘆口氣，站起身。擺弄茶具跟濃濃的茶香能讓Draco心情好些。如果必須得渡過接下來的『讨論』，他會很感激有杯熱紅茶在手。

Snape知道Draco這幾年的習慣，擺了擺手，迳自坐進書房旁的絨布沙發。

書房旁有個Draco專用的小茶水間，一陣清脆的杯盤敲擊聲過後，Draco端出一組白淨優雅的茶具，在溫熱的杯裏注入香濃的大吉嶺，又弄了些新鮮的萊姆片泡在裏頭，茶香中混著清爽香甜的果香，頓時充斥著小小的書房。

Snape捏起杯柄啜了一口，讓香氣溫熱順口地滑落咽喉，帶起胃部一陣暖意，語氣果然緩和不少。「藥劑的極限能到哪裏，我無法确定...如果是現在這樣，我什麽都無法保證。」

Draco喝了口茶，「但我想試試。之前的控制都很好，Scor也能幫上忙，如果只需要忍上一點疼痛，那也沒什麽--」

「那可不是一點，」Snape冷笑，「別忘了戰争中的那段日子。」

Draco看向自己的茶杯，「那也是我欠Scor的。」

「但我們早已讨論過這個，」Snape盯著Draco，似乎想找出哪裏不對，「等Scor十一歲過後，就得去Hogwarts上學，到時縱使Potter知道Scor的存在，寄宿要求能确保Potter不會過于接近你，這也不會太妨礙Scor對Potter的接觸跟繼承…」

Draco突然打斷，「我說了謊。」

Snape聲音立刻停下，警戒地瞪著自己的教子。「對我？」

Draco舔舔唇，「…也不算，只是有部分有些--」

「隐瞞？」Snape危險地接口，「就好比你『健忘』的父母在有生之年自始至終都忘記告訴身為你不幸的教父有關你正巧繼承了『人魚』血脈這件事？」

Draco忍不住抗議，「父親母親沒有忘記，只是血脈繼承的年齡是17歲，在這之前誰都不能确定我究竟有沒有--」

「直到你懷了個寶寶？」Snape冷笑，「那真是我所見過最有效率的确定方法。」

Draco臉色讪讪，「…每、每個人在17歲都愚蠢過。」

「那麽你還隐瞞什麽？」Snape表情空白，「難道說，你又懷了第二個？」

「沒有！」Draco瞪眼，「別說那麽恐怖的事。」

「我得預防最糟的，」Snape噴氣，不耐煩地催促，「不然還能是什麽？」

Draco剛才的氣勢消失，舔了舔唇，開始招認，「我曾對你說過，…因為某晚宿醉，胡...糊塗地得到Scor之後，我才确定血脈覺醒...」

「沒錯，」Snape狐疑地聽著，點頭，「『人魚』血脈的重要特徵之一，除了覺醒自然魔法，他們也将會透過血脈選定終生唯一的伴侶，無論性別都能孕育子嗣，當『人魚』懷孕，會在肚臍下方出現三片金色的鱗片。你讓我看了鱗片。」

不過『人魚』與伴侶的綁定卻是片面的；僅是『人魚』為了獲得更強力的後代所遺留下來的血統禁制。身為『人魚』的伴侶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或限制，甚至有可能透過結合取得『人魚』的自然魔法。麻瓜故事的『美人魚』的悲劇會有凄美的結局，也許跟這種魔法生物有關。

「...我故意的。」Draco吞咽了下。

Snape眼角抽了抽。「什麽故意？」

Draco突然對袖子上的扭扣很有興趣，「我早知道血脈覺醒，也早知道Potter是被選定的那個，那晚...我故意去的。」

Snape眼睛先是瞪圓，再眯了起來。

他随即想起『人魚』血脈的另一個特質。

『人魚』血脈為了能确保『人魚』确實與伴侶結合，在血脈覺醒後，一段期間中若是沒有與伴侶結合，将會遭受血脈中自然魔法的反撲，全身将會間歇性地遭受如灼燒般的劇烈疼痛。不過一旦人魚擁有伴侶的後代（算是完成延續種族的要求），有了後代陪伴就可以減緩這種反撲，再配合抑制效果的魔藥，Draco這幾年才能安然無恙。

于是Snape危險地幫Draco補完後半段沒被說出口的部分。

「因為你想要Scor出生？」

「你想要有個伴侶的子飼，好讓你撐過血脈親近伴侶的要求？以便遠離Potter？」

Draco沈默，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而從一開始...Scor就是你設計用來抵抗血脈強制的『魔藥』？」

Snape問得不留情面。

Draco臉色微變，這時樓梯傳來『碰碰碰碰』的下樓聲，想來是Scor寫完了功課。Draco随即轉向樓梯，眼底有抱歉也有更多感情，「...很早以前就已經不是了。」

「爹地----！」Scor手裏抓著本素描簿，從二樓跑了下來，「我畫好了！快看快看！Scor好棒！」

Snape在Scor接近時悄悄地解除了『靜音咒』。

而Scor對大人間沈窒的氣氛毫無所覺，開心地沖向沙發上等著的Draco。他扭著屁股爬上爹地的大腿，興沖沖地要爹地先猜猜自己畫了些什麽。明明應該是Snape交代的作業，小男孩一旦完成，最先想到的還是爹地。

Scor仰起小臉嘿嘿嘿地獻寶，忙碌地解說加比手劃腳，Draco故作驚訝的模樣，裏頭全是滿滿的疼愛。

一旁的Snape不再多問。

他已經知道Draco口中的『後悔』指的是什麽。

而如果Draco有這種覺悟；決定把自己的利益擺在Scor後面，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僅是找出新的魔藥配方，以避免Draco距離伴侶也就是Potter過近，血脈中的魔法反撲可預見的将更為強烈。

不過看著Draco沒心沒肺地跟Scor玩在一起，Snape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

這個小子無論是17歲還是24歲，依舊是這麽任性。

只做自己想做的，完全不考慮後果。

就跟天上那只孔雀同一個模樣。

***

同個晚上，Harry已經在他常去的Gay吧裏待了幾個小時。

期間黃油啤酒不知喝了多少杯，但他還沒找到他有興趣『出動』的英俊男士。

窗邊的不是金發、吧臺右邊的腿不夠直、門口那桌皮膚要是再白點勉強可以，但還是有些不對...Harry知道自己今晚的标準特別的具體也特別的苛刻。

但他不是有意為之的。他連續一整個星期都對著Malfoy發情，Malfoy自然嚴重地影向了他的審美觀。但與之相反，Harry卻更警戒地提醒自己到底對Malfoy是何想法。

Harry直覺自己的『發情』肯定有哪裏不對，只是Harry還沒有勇氣為此尋找治療師，于是他更刻意地抵抗自己對Malfoy的興趣，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心裏上的。

要實話來說，Malfoy若是在所有事情發生以前（指的是Scor），坐在這個酒吧裏，Harry肯定會抛開過往走過去，嘗試跟Malfoy調調情；多年後的Malfoy在外型上擁有Harry所求伴侶的全部條件，為什麽不？

......但自己現在又『為什麽不？』

Harry視線再劃過一個剛推門進入的男士，又回到酒杯，懶懶地想。

想想，Malfoy雖然還偶爾會找自己的碴，但沒那麽嚴重了，他還是Scor的媽咪；他對Scor真的很好（噢，今晚Scor不知會不會想媽咪），如果自己嘗試著跟Malfoy『在一起』，不就剛好三個人一個家？

但這會不會太随便？另一半聲音跳出來質疑。

只因為Malfoy剛好有了Scor所以你就想跟Malfoy在一起？

（...不行嗎？Scor确實在的啊？這對大家都好？）

Malfoy可不這麽樂意，你已經欺負過他一次，他有什麽理由再跟你一起？

（我、我可以對他很好很好...我該補償他的...對！）

如果只是這個理由，那不會長久，到時候Scor怎麽辦！？

（我不會讓這個傷害Scor的！而且你怎麽知道不會長久？）

因為你會忍不住！最終你還是會像今天這樣跑出來尋找真正契合的那個！你找了很久，不是嗎？

（...但我覺得我完全可以跟Malfoy契合的很好...恩...你知道...）

混蛋！你只是想上他！對吧？說什麽為Scor好、全都是藉口！！

（...這對Scor也好啊！說不定他還能有個弟弟或妹妹...）

那你還坐在這邊幹什麽！？在你滿腦子都是Malfoy的時候？

（...你覺得我真的行嗎？Malfoy他...）

「Harry？Harry！」

從旁一句叫喚，把Harry從打結的自問自答中叫醒。

Harry眨眨眼，花了一秒的時間認清周圍，轉頭發現竟是位眼熟的男士；褐發、褐眼，臉頰上有隐約的酒窩。「Jack？」

「真巧，今天能在這碰上你，」Jack熱情地笑，并坐上Harry身旁的空位。「你似乎好幾天沒來？」

Jack這麽說有些矛盾，Harry于是坐正了身子笑笑，「前陣子忙，找不出空。」

Jack點了杯黃油啤酒，接著把椅子拉近了Harry一些；他們坐的位置是吧臺邊一排左右相鄰的高腳凳上。Jack湊近Harry低聲說，「不會跑去別的地方找樂子了？如果是的話實在可惜，我對我們前一個晚上印象深刻。」

Harry退了退，完全忘了今晚自己泡在這兒的宗旨，只有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呃...我以為我們說好的？」Harry于是很不禮貌地直說了。

Jack笑容一頓，卻也沒有放棄，伸手輕搭住Harry的肩。「沒錯，我們說好就一個晚上。但沒說不能再來一次同樣的，不是嗎？」

Harry抓住Jack的手，輕輕撥下，「但我...」腦中閃過Malfoy跟Scor窩在被窩裏的模樣，「我現在有家室了！」

Jack挑眉，「所以我以為你正坐在這裏喝悶酒，非常需要安慰？」

Jack說的其實是Ginny胡搞出來的婚約。

說到婚約，Ginny雖然說要解決，但解決的方法附帶著糟糕的副作用。

最初她僅老實地公布與Harry的婚約只是個玩笑，但沒有媒體理會她，大夥兒一致認為Ginny在引開注意力以籌備真正的婚禮。于是Ginny前幾天出了第二招，找了個同球隊（Ginny是魁地奇職業隊）的某個小夥子讓媒體拍了幾張親密照，這下果然非常熱鬧，所有記者又開始緊緊盯著Harry不放。好在除了工作的空檔以外，Harry最近一周都直接回家飛路至湖邊小屋，行蹤隐藏得非常好。昨天報上的頭條只是，『Potter乾笑祝福未婚妻出軌！黃金男孩的婚約到底出了什麽事！？』

Harry也想起Ginny搞的事，扯扯嘴角，「不是你想的那樣。」

「顯然你應付女人不如應付男人好，真的不再考慮？」Jack這次摸上Harry的腰。

「不，我--」Harry人一僵，才要嚴正拒絕，自後方『啪---』地一聲配合著閃光，讓Harry猛地回過頭。

只見後面站著兩個帶著笑容的記者，正興奮地搓著手。

Harry心裏滑過一陣不妙。

***

果然，隔天星期六。

一大清早，Harry就抓著登載著『Potter婚約受挫！夜泡Gay吧療傷！！』的『預言家日報』，心驚膽戰地敲著Malfoy家的大門。

在五分鐘前Harry發現家裏連接Malfoy家的飛路，竟被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