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偏要勉強◎
連挑戰一百二十道名門世家,而且還能安全存活。
不但安全存活,還能過目不忘,信手拈來,氣不氣?
并且遠不至于此,莫挽真融會貫通看過的劍法,加以查漏補缺,任意組合,最終一劍可窺萬招,萬劍歸于一劍,是真正萬劍歸宗。
可以說全是技巧,沒有感情了。
有好事者曾說,實現劍道大統一的希望,大概就在莫挽真身上了。
不過——沒有人會有這種希望,謝謝。
其實這樣一想,周弦青還不算最倒黴的,畢竟莫挽真沒有來禍害流光宗其他的人——但是作為被禍害的一個,周弦青也很難生出「有人比我更倒黴所以我高興了」這樣的情感。
當下,周弦青掰直了小師弟的臉,認真的說:“這種歪門邪道,花裏胡哨的賣弄技巧,只能用來迷惑人心罷了,看着花裏胡哨,絲毫沒有實戰的作用,好孩子不要學,容易走火入魔。”
小師弟懵懂點頭。
小師弟走後,周弦青轉過身,就看到莫挽真不知何時去而複返,站在自己身後,若有所思,又嘆氣道;
“師兄,你講的話,很傷我心。”
“你講的話,同樣也很讓我心驚膽戰,頓起寒顫。”
周弦青象征性的揉了揉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雞皮疙瘩,而後看着莫挽真說:“只有我們兩個,沒必要做戲了吧,莫挽真,你在這裏呆了快半年,究竟什麽時候離開?”
莫挽真笑了一下,饒有興趣的看向周弦青,又露出無辜且迷茫的神色:“師兄,為什麽我呆了半年,就要離開?”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絕對不會待在一個地方超過三個月啊,前世周弦青也曾經懷疑莫挽真是不是故意跟随自己,怎麽自己去什麽地方,對方必然也恰巧或早或晚的存在——後來他就知道,那僅僅是因為莫挽真喜歡到處跑而已,總而言之,哪裏有事,哪裏就有他的存在,甚至會到了叫人疑惑怎麽這裏也有他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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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下,周弦青面無表情,十分冷淡的說:“你本來也不打算留在這裏的,不是嗎?這裏也沒有能夠叫你長久留下的必要,當然,對于我來說,只是因為你在教壞下一代,我不允許。”
莫挽真啞然失笑,這理由實在太偏頗。
“師兄,你怎麽能用這樣的心思來看我呢,宗主叫我來教這些小鬼,雖然無聊,我也照做,我已經做出這樣大的犧牲,難道師兄還看不出來我的真誠之心嗎?”
周弦青:……
這算是什麽犧牲?而且,只是飛快的演示一邊立刻就走,不算你敷衍了事已經是我寬宏大量了。
周弦青冷哼一聲,說“不要讓我看你本來就沒有的東西。”
莫挽真果然十分的受傷,看向周弦青,露出費解的目光:“師兄,你似乎對我很有些莫名而生的敵意和偏見。”
周弦青也無奈的說:“可能是因為你長得欠揍,很想讓人砍上兩刀吧。”
周弦青撒謊不打草稿,尤其面對莫挽真,譏諷的話更是信口就來。
莫挽真不無遺憾的說:“師兄,你講話實在太過叫人難過,是真的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若我是心思微薄之人,要被你說的跳崖了,再來,我以為我人緣應該很好,怎麽會如此。”
周弦青微微一笑:“醒醒,那是錯覺。”
莫挽真人緣很好,天南地北,大江上下,似乎沒有他不認識的人——這當然是廢話,如果你的門派也被人堵在門口示威過,而且還讓這個人打敗了,那必然也是不能忘記這個人的。
但是他人緣也不好——這也是廢話,如果你們全門上下沒玩的過來禍害的人,必然是不可能和這個人交好的。
總而言之,任何人沒有必要,都不想和莫挽真多接觸。
當然更重要的是,一個天才到了天妒人忌,任性到了天怒人怨的人,就不要指望指望他會是一個情深意切的人。
幫你的時候妥帖完美,坑你的時候,也絕不留情,彼此之間,不過是風一吹就散掉的如薄紙一樣的情誼罷了。
不過莫挽真既然問了——周弦青漫不經心的問:“你覺得你的劍品如何?”
莫挽真想了想,還是覺得謙遜一點比較好:“一般般吧。”
雖然進步神速,本門的劍招也沒讓他看到格外驚喜的地方,但是以他現在的能力,算不上最好。
周弦青點了點頭,對這種回答也不意外,接着說:“你低估了你的劍品,高估了你的人品。”
莫挽真:……
莫挽真啧了一聲,說:“師兄,我真的好奇,我究竟是什麽地方得罪你了。”
周弦青微微一笑:“那你就猜吧。”
說完,轉身就走。
莫挽真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笑容,他輕聲道:“你真的讓我很感興趣了,師兄。”
所以都說不要引起他的興趣,為什麽還要留下謎題給對方呢。
周弦青是不想和莫挽真有什麽過多的交流,但是在對待新進內門弟子的教導這件事情上,二人之間強大的差異,注定要他們一起教導,必然會産生摩擦。
周弦青是以己度人,讓這些弟子熟悉理論,然後一招一式的練習,熟悉了再進行連招,變招,有問題嗎?沒有問題。
莫挽真也是以己度人,覺得看一遍就行了,記不住多切磋幾次,多挨幾次打自然就記住了,畢竟劍招學來是為了用的,又不是為了比誰的動作更标準。有問題嗎?也沒有問題。
但是當他們要把自己的理論加注到同一批弟子身上,那麽有問題嗎?問題大了。
諸位新晉弟子早練什麽事情沒幹,只顧着張大嘴巴,露出敬佩羨慕的目光看兩位師兄的對招了。
兩個人在天上飛,一群人在地上追,多麽歡快美好的場景啊。
“所以這就是你們兩個在早練的時候打起來的原因?”
宗主已經習慣被人告知他最滿意的兩個弟子打起來的消息了,甚至于完全不覺得意外,只是仍然有一種淡淡的愁緒,或許,這就是弟子們都太優秀的煩惱吧。
周弦青站在案幾前,一臉的倔強不屈。
宗主滿懷愁緒的看着他,只是覺得周弦青怎麽看怎麽滿意,怎麽看,也不像是會是帶頭排擠弟子的人。
他還想将衣缽宗門傳給周弦青;
但是一個排擠弟子的人……盡管目前來說周弦青這種情緒只是針對一個人,但是難保不會出現其他的人呢,而一個不能平等對待所有門內弟子的弟子,若選他做大師兄,難免引起争議。
宗主自然不想看到以後他正是宣布要命周弦青做大師兄的時候,湧現太多反對或者抱怨的聲音。
宗主嘆了一口氣,說:“罷了,你去将莫挽真喊來,你們二人之間究竟是有什麽誤會,今天講清楚解開,日後你們再無任何嫌隙,只齊心協力,也能成就一段雙驕的佳話啊。”
周弦青站在原地,直接便說:“師尊,我和他之間沒有誤會。”
周弦青說:“我就是單純的讨厭他。”
他說的太過快速且理直氣壯,讓宗主竟然無法反駁。
但是宗主會因此而放棄嗎?當然不會。
讓兩個人可以的方法,莫過于讓他們多多接觸,發現對方身上的閃光點,這樣就能互相諒解,互相吸引了。
當然也可能起反效果。
比如周弦青與莫挽真。
都已經是同吃同睡,還能怎麽多多接觸呢——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機會。
在宗主愁苦怎麽讓兩個人覺醒和諧相處的念頭時,收到了一封請柬,那是白家家主六十歲壽辰的邀請函。
白家曾經輝煌過,如今沉澱下來,名氣實力不如以往,到底還是世家,廣發邀請函,也是響應者甚多,而被長輩們帶去參加生辰宴的子孫輩,必然也是不少了。
所以要帶誰去,這是個問題。
宗主想了三天三夜,最終決定帶周弦青與莫挽真他們兩個前去,一路游山玩水,開闊眼界,說不定就能讓二人修複關系呢。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說,唯有一同出游,才能磨合感情麽。
這個決定說出來給衆人知曉的時候,全宗上下都覺得宗主瘋了。
帶着誰不好,非要帶他們兩個。
就算是只帶其中一個也比兩個都帶着好。
這是去祝壽,還是去砸場子。
兩個在為師弟們演武的時候都能打起來的人,真的要指望他們會顧及別人的壽宴強做和諧有愛的師兄弟麽?
諸位弟子想象了一下那樣的畫面,忍不住一陣激靈,那畫面實在驚悚,不敢想象。
就連師叔也蹙眉,覺得這個決定不太好,進而提出質疑:“強扭的瓜不甜,何必非要他們互相關懷。”
宗主樂呵呵的說:“雖然不甜,好看足夠了,你不要擔心,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必然叫他們能化開心結。”
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可能……雖然覺得這個邏輯太不靠譜,但是師叔他從來不會反駁宗主的言論,因此也只好留守在家,和一宗弟子心驚膽戰的目送師徒三人下山。
雖然諸位弟子心中都有些擔憂,不過,至少出發那天,三個人衣衫簇新,笑容滿面,倒是滿懷期待的前去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