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全就是在陰陽怪氣吧!◎
魔心驅使的仇恨,讓周弦青一次次的誅殺莫挽真卻次次落空,而後再次次誅殺……他甚至早已經分不清也記不清楚,他與莫挽真之間,究竟是真的有深仇大恨還是魔心作祟,但無論是怎樣,他也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周弦青按了按眉心,平複繁雜的心緒,這時,閉合的門被人拍響。
“弦青,你在嗎?”
周弦青擡起頭看向門的方向,問;
“我在,誰在外面?”
“弦青,是我啊。”
有人推門進來,是一同要參加考核的內門弟子,周弦青已經不太記得對方的身份,只是隐約有熟悉的感覺罷了。
不過,顯然真正這個時候的周弦青,是肯定和這些弟子們十分的熟悉的,周弦青露出微笑,十分淡定的說“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聽說你受傷,可好些了?”
這是聽說他受傷了,所以前來慰問,順便要來問周弦青準備的怎麽樣了。
流光宗的規矩,內門弟子每年開春會大比一次,大比意義非凡,要麽被諸位宗師前輩看中收做親傳弟子,可以更上一層樓,要麽就等下一年春天繼續參加大比,又或者,直接領牌子幹活了。
不過要參加這一次內門大比的弟子,顯然運氣不怎麽好。
周弦青雖然天賦不如莫挽真,但是也是遠超常人一大截了,更何況,這個時候的周弦青,正是一腔熱血報效宗門的時刻,日常生活卷生卷死,一己之力拉高內門弟子的素質和修為,可想而知,在他的襯托之下,其他人是怎樣的黯淡無光了。
而如今雖然大比還沒開始,但是他已經是衆人心中的第一名,諸位前輩心中的重點關注對象,這次大比之後必然要拜入宗師門下,只是區別在哪位宗師而已。
這位同修便是衆人推舉出來試探周弦青心思的,話裏話外,無外乎希望最後的考核,周弦青不要卷的太厲害,不然到時候諸位前輩看不上其他的弟子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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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弦青明白他的意思;
周弦青沉思;
周弦青長嘆一口氣;
周弦青說:“我突然覺得人生沒什麽意思,努力準備考核也沒意思,不如我放棄這次大比,直接去找師兄領個牌子,去後山種菜吧。”
弟子:……
弟子:??
周弦青憑借一己之力拉高本屆考核弟子的水準,讓弟子們尤其希望能得到各位宗師尊者青睐的弟子大為惶恐,生怕被他襯托的太過于黯然失色,所以沒日沒夜的修煉,結果臨到頭了,這人竟然說沒意思不想考了!
那他們每天早出晚歸甚至吃飯說夢話都是在背書對招是為了什麽啊!
雖然希望他能稍稍放水,但是直接擺爛,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想刀一個的眼神是掩飾不住的;
可惜打不過,嘤嘤嘤。
不過打不過可以搖人。
在得知本次大比重點苗子竟然産生棄考甚至放棄人生的想法之後,作為教導他們日常修行練武的前輩二話不說就趕到了周弦青的床邊,語重心長的和他談心。
“弦青啊,大比之前有些焦慮,有些擔憂,這都是能夠理解的事情,但是你怎麽能說要去後山種菜呢,這不是叫諸位同修為你感到痛心嗎?”
旁邊與周弦青交好的弟子也連連點頭,放眼整個江湖,流光宗只是二三流的門派,不如大宗門身名顯赫,卻勝在人心和睦,雖然對周弦青日常刻苦有些微詞,但是聽說他直接擺爛,又難免為他感到可惜。
于是紛紛過來勸慰。
大概只有一個意思,卷到最後突然不卷,這是不好的行為,而且作為被一衆前輩都看好的弟子,突然棄考,諸位前輩或者宗主如果以為是因為他受到了什麽欺負才放棄大比,進而怪罪下來,那豈不是很不好?
周弦青本來也只是一說而已,倒也沒有真的想去種菜,但是不想再努力的心是真的。
如果知曉多年努力不如別人三個月的成果,任誰不會發瘋,不會質疑,這個世界怎麽能不公到這種地步呢,普通人真的有認真的必要嗎,不如一起躺平擺爛最好了。
是了,周弦青與莫挽真關系變得惡劣最重要的一點是,莫挽真曾經來流光宗做了三個月的弟子,是因為他要學枯木生花的術法,這術法是本門長輩驚春尊者最為精湛,所以他拜師進來,驚春尊者實在是個好長老,看出莫挽真的不凡,硬是讓對方認了門派,挂了弟子的名諱,才肯傳授他秘術,此後宗門招生,可以十分理直氣壯的說,莫挽真是本宗門的榮譽弟子。
雖然三個月之後莫挽真學會了想要的功法,便離開了,再沒有和流光宗有什麽瓜葛,他揮一揮衣袖,留下一群羨慕崇拜的弟子和一個嫉妒到發狂的大師兄。
咳,扯遠了。
總而言之,重生之後的周弦青已經變了,不再是卷王周弦青,而是鹹魚周弦青。
只不過,當周弦青懷着養老的心情踏入大比現場,立刻又支棱起來了——別誤會,不是被殿前那些朝氣蓬勃摩拳擦掌的弟子們激發了向上之心,而是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正十分悠閑的坐在旁觀席上。
周弦青本來只是頗有些感慨的環顧四周而已,看到那旁觀席上的少年時,卻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莫不是眼花了,竟然看到了莫挽真?
清河師兄見他突然停下腳步,盯着一個地方看,有些疑惑的問;
“怎麽了?”
而後,又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便見一個盛裝華服的美少年閑散的坐在旁觀席上,身後站着一個背劍老頭。
周弦青盯着莫挽真,微微側目,故作随意的說道;
“這不是宗門內門弟子的大比麽,怎麽會出現外人,還是在咱們不知道的時候,哪位長輩偷偷在外邊養人,這時送來認門了?”
清河:……
“弦青啊,你不要說得好像偷情一樣。”
清河師兄一陣無語,又緊張的看了看那觀賞臺上的各位大佬,見并沒有人在意他們這邊,才悄悄的和周弦青解釋;
“和前輩們沒什麽關系,這是莫家的公子,名喚莫挽真,據說十歲就已經能夠背莫式劍譜,天資卓絕,是世人皆知的天才了,而這次出游,是特意拜訪世上各大宗門,想要選一個地方作為自己日後修行的道場,只是還需要經過一番對比之後,才會選适合自己的宗門拜師,他能将咱們這裏列入考慮的範圍,可見咱們宗門也不是籍籍無名的。”
周弦青:……
解釋就解釋,你語氣裏的驕傲是怎麽回事啊!
周弦青很有些郁悶了,一個小孩子來挑宗門,不是應該覺得太荒謬了嗎,雖然自己的宗門也只是個二流門派,但是怎麽也不能輪到一個少年來挑吧。
周弦青心裏又癢了起來,但是他在看莫挽真的時候,卻突兀的對上了莫挽真的視線,莫挽真應該是感受到了有人盯着他看,所以他也看了過來。
少年莫挽真一臉純真又帶着詢問,似乎有些疑惑為什麽這位流光宗的弟子一直看着自己,但是出于禮貌,還遙遙的朝周弦青笑了一下。
周弦青不确定莫挽真是不是在看自己,畢竟他身側男男女女都炸了……不是,總而言之,都覺得這個小孩子真是太漂亮可愛了,笑起來更是光彩照人。
所以當他突然朝着這邊笑了的時候,引起一陣小聲的驚呼,以為他是對自己笑,又竊竊私語的說,真是如春風拂面啊。
周弦青聽到身後那些弟子們激動的議論聲的時候,簡直要翻了一個白眼,什麽春風拂面,陰風拂面還差不多。
而他支棱起來的心因為這一眼又熄滅了,是想起來前世兩人之間的碰面,算了,他又惹不起,總躲得起。
周弦青是懶得再出什麽風頭,争什麽第一,所以輪到他的時候,也只是無所謂的耍了幾套中規中矩的劍招,他看到了教導功法的前輩在宗主師尊身邊尴尬又惱怒的神色,也看到師兄急得跳腳,不過就當看不見了。
反正他又不要做大師兄了。
然而他下場的時候,就聽見了莫挽真天真又刺耳的聲音;
“咦,這就是前輩口中說,本門中的天才麽,前輩,是不是我看錯人了呢,還是說,這就是流光宗眼中的天才嗎,還真是……大巧若拙。”
周弦青猛地停下了腳步,狠狠的看了過去,周弦青一臉天真,講話也完全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
完全就是在陰陽怪氣吧!
各位前輩大佬的臉都綠了!
尤其是教導周弦青他們修行的那位前輩,臉色更是變幻莫測,就差跑過來扯着周弦青問你怎麽表現的這麽拉!
果然這種人留不得,以大欺小就以大欺小了他不在乎!
周弦青心念一動,手中靈氣閃爍,便凝聚成了一只靈劍。
但是在他還沒出手的時候,就被一陣驚呼聲吓醒了。
那是圍觀的弟子們發出的驚嘆聲音。
本來惱怒的前輩看向他的目光也從郁悶變成了驚喜,而坐着的幾位前輩,甚至宗主,看過來的時候也眼神發亮,甚至沒忍住站了起來。
周弦青看了看手中的靈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門內弟子弟子多久才能自己不憑借任何外力劃出靈劍來着?
他上一世,似乎,大概,是三年後,還是在拜入宗主門下,真正要他做大師兄的時候,教授了許多宗門秘術,又日夜勤勉修行,才勉強做到的。
那現在……
周弦青的心裂開了。
手中的靈劍也跟着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