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路奔去找正臣的同時,心裏有着一個強烈的念頭。
——跳蚤,等我啊,要撐住。
——我一定會趕上的。
——一定會宰了你和偷襲你的混蛋的。
只是臨也如果知道這事會不會懷着感激之情呢?那就沒有人能知道了。
“小靜,看來還是我贏了哦!今天玩得很盡興呢,改天再一起來~玩~吧~!”
臨也笑眯眯地說完,身子往後一仰——在空中翻轉了360°後三跳兩跳地安全着陸,直接融入了人群中!身手之矯健,速度之迅捷,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他受了重傷的樣子。
“可惡的……死、跳、蚤!!”
“靜雄先生!!”
正臣一把拽住了靜雄的袖子,在他本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擋在了靜雄面前——好像又做出什麽糟糕的自殺行為來了。不過就算意識到了這一點,正臣也沒打算讓開。即使,再被揍飛一次,也無所謂。
——雖然這次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不,正因如此所以更加不會讓開了吧。
“靜雄先生……對不起……”
正臣覺得“對不起”這三個字真是糟糕透了。明知沒有用卻還要不厭其煩地重複着。就像一個厭食症病人明明不想吃東西卻被告知不吃就活不下去一樣無奈。只能說這個了吧。自己現在只能說這個了。正臣閉緊雙眼準備承受接下來的攻擊,他已經決定絕對不會閃開了。
被沙樹痛快地捅上幾刀也好——
被靜雄先生痛快地揍上一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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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都不會反抗的,因為這是自己欠他們的。
只是為什麽總在自己想懲罰自己時,卻總能被輕易地原諒呢?
當初在醫院時沙樹也是這樣——
當初道歉時靜雄先生也是這樣——
「就是喜歡你這種奇怪的老實啊。」
是這樣嗎?因為老實所以被原諒嗎?
正臣無法再深入地去思考答案了,因為他吃驚地睜開雙眼時,眼前就是靜雄放大的臉。即使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正臣什麽也沒說就逃走了——他不記得自己跑進樓道時看見杏裏是什麽樣的感覺——他也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對着杏裏“夢幻一笑”的——他只知道自己沒有停下——他只是逃走了——
原來和人渣一起待久了也是會被傳染的。
自己今晚的行為簡直就是遜到了極點。
留在天臺上的兩人都站着沒動。少女還沉浸在剛才所見的一幕中,震驚、訝異、不解……混亂讓少女忘了此時應該悄悄離開,反而呆站在被拿掉了門而顯得光禿禿的門框邊。青年則點起了一支煙,走到剛才犬猿之仲的對象坐過的地方,斜倚在那,輕輕地緩緩地吐出了一大口煙霧。
杏裏驚訝地看着平和島靜雄在笑。還是一種釋然的笑容。靜雄撓了撓頭,顯得很不好意思,他擡頭仰望着有着星星點點光輝的夜空,開口說話了。似乎是在向杏裏搭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啊,今天第一次發現,原來愛着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啊。”
“雖然有點莫名的煩躁,卻打從心底覺得快樂。”
——這個人……和自己一樣……
杏裏也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其實不是不能去愛的吧,明明已經愛上了呀。靜雄按滅了香煙,扭頭沖着杏裏笑了。
“說起來也要謝謝你呢。你是那把……說過‘愛我’的刀,的母親吧。那是我第一次被‘告白’呢。”
青年和少女之間營造了一個莫名平和的氛圍,就像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毫無距離感地“閑聊”了起來。
正臣一路飛奔到碼頭時才冷靜了下來。不知為什麽,看到坐在那的熟悉身影後,腦裏混亂的聲音一瞬間就消失了。心裏也平靜得像沒有風的海面。
“噗,你把裏面那件脫下來了啊?”
“啰嗦,肯定比外套好撕點……也便宜點……”
不過那件彈性十足的柔軟內衣就像在抗議正臣說的話一樣,在正臣卯足了勁的撕扯下,連變形都沒有發生,更別說撕成布條了。
“噗哈哈……哎喲,疼……這、這真的是地攤貨嗎?‘好撕’了不止一點點啊……”
“閉嘴!刀拿來啦!”
面對笑過頭抽到自己傷口仍然在笑的黑發青年,茶發少年不爽地從他的毛領外套口袋裏翻出了小刀,順手狠按了一下黑發青年的傷口。
“嘶——正臣是來殺我的嗎?”
“是呀是呀,真想知道臨也先生哪天能‘腐朽落地,永不超生’呢!”
“好過分。那是小靜的臺詞吧?”
臨也苦笑了一下,看着正臣一絲不茍地用小刀把衣服劃成布條,然後幫他簡單包紮了一下。
“我發現靜雄先生說的某些話還是很有哲理又有詩意的,尤其是形容臨也先生的。”
正臣在臨也身邊坐了下來,十分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臨也嫌惡地笑了笑,似乎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又換上了爽朗的笑容轉向了正臣。
“那麽,正臣是不是在我的幫助下,把‘選擇性失憶健忘症’治好了呢?”
正臣沒有扭過頭,只是斜眼過去,翻翻白眼。
腦海中盤旋着想要見眼前的男人這個念頭時,還填充着一幅滿滿的畫面。滿得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只能說兩個人真正的“初遇”是那麽“合時宜”。
四年前。碼頭上。
看着恢複平靜的海面,臨也僵硬地笑着
這還是「折原臨也」一生中失敗的最徹底的一次。
——即使是小靜也沒給過自己這麽大的挫敗感啊。
“咦咦唉唉?怎麽有人搶占先機了呢?不對,肯定是我來得太早了,漁民伯伯準備收網回家呢!”
發出一連串奇怪拟聲詞的是一個黑發少年,看起來還是個初中生,不,說不定是個小學生小鬼頭。金棕色的眼眸十分有精神地發着光,絲毫不比眼前的夕陽遜色。少年就這樣一手撐腰一手指着臨也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得太“早”了?漁民伯伯?臨也本來是沒空搭理小鬼頭的,不知是不是當時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轉移一下注意力或者發洩一下什麽的,才會和這個奇怪的少年聊了起來。
“我看起來像‘漁民伯伯’嗎?”
先不說把他這麽時髦入流的帥小夥說成是滿身鹹腥味的漁民了,伯伯?他有那麽老嗎?
“不像,像男公關,同性戀酒吧的男公關。”
少年直白的發言把臨也給嗆了一下,現在的小鬼真是越來越不讨人喜歡了,再說他們到底是有多早熟啊?但是少年接下來的小聲嘀咕才是讓臨也沒轍的。
“說起來‘同性戀酒吧的男公關’是什麽意思呢……算了,反正這麽說好像很酷就這麽說吧……”
“你是鄉下來的麽?”
“耶耶耶?!這麽明顯嗎?!不對!讀心術?超能力?外星人?跟蹤狂變态?!”
“最後一個完全偏了吧……”
等臨也反應過來時,已經成了兩人并排坐着看落日了。而自己似乎成了扮演知心大哥的角色了。
“剛來到大城市裏很不安啊,朋友什麽的都不見了,家也不見了,街道不見了,學校不見了……不過還是要在這生活下去的吧。”
“你的父母呢?總不會不見了吧。”
“他們對我是‘完全放任式養法’。都不住一起,一直好忙好忙好忙的呀……什麽的。”
哦,原來是個“留守兒童”麽?這種小鬼倒是很容易騙取信任利用起來,不過是男生就沒多大利用價值了吧……又不像沙樹那群可愛的女孩子……雖然這家夥長得也挺可愛的。臨也又開始“舊病複發”了,一邊盤算着對方的利用價值一邊繼續“閑聊打探”。
“那你幹嘛那麽‘早’來這裏啊?”
臨也故意學着少年最初的語氣反問了一句。
“占場子,等生日禮物。”
占場等禮物?這是什麽邏輯?是有什麽人回來這送他禮物嗎?應該是這樣吧。是他父母嗎?他在這應該還沒朋友吧?嗯,肯定是這樣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嗎?那祝你……”
“明天。明天才是,留着明天說。”
少年打斷了臨也的話,看着太陽慢慢地沉入地平線,一點一點,完全沉入。可以包容一切的黑暗降臨了。
“那你來得真‘早’呢……”
“這叫包場啦!我可以免費給你留個位。你是不是也有什麽煩惱呀?普通人不會傻站在這的吧!是被女朋友甩了?呃,吵架了?還是考試考砸了?”
少年似乎覺得自己說的太直白立刻換了個詞,有點尴尬地假裝看着遠方又偷偷地打量身邊的臨也。從他的輕微表現中臨也看出了他似乎認為只有自己說了“秘密”很不公平,故意以輕松的語調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