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節
第 27 章節
天別過來蹭飯了。老大的人了每次玩這個有意思嗎——”
“好啦。”一把将老大拉來自己身邊坐着,庫丘林把剛盛好的那碗飯往他面前一塞,“忙了半天,一塊兒吃吧。”
衛家老大還想說什麽,被庫丘林一筷子魚香肉絲送到面前:“這個正經不錯喲。”
剛吃完飯(兒子特地先送過去的)往廚房送碗的衛家老爹看到這麽一幕,頓時生起幾分“兒子長大了”的感嘆。
丁
熱熱鬧鬧的日子過了好幾個月,直到又一戶來自中東地區的外國友人也熱熱鬧鬧地加入了衛宮家的日常生活。庫丘林和亞瑟對于這個拽得二萬五八的吉爾伽美什統一感到不爽,日常的飯前運動頓時變為二打一的圍毆——雖然不免還是衛家老大一敲鍋所有人乖乖圍坐吃飯的日常展開,不過吉爾伽美什也确實不愧對他中東高帥富的印象為衛宮家帶來了諸如PS○3D○競技之類的諸多全新展開。當然,這種不良風氣很快就在衛家老大的手刀下得到了一定的遏制:
“老小還考試呢,電玩收收!”
長此以往,衛家老大也不免向将“維持大槐樹胡同和諧營造友好開放新形象”這一重任派在他腦袋上的派出所領導抱怨了幾句。眉目如畫的女領導安閑端杯紅茶,說:“可誰叫他們都願意往那邊兒搬呢?再說,咱們所就你一個英文過關的片警,這任務是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衛家老大喘口氣正準備說什麽,領導杯子一撂:
“這會兒可不是讓我幫忙辦戶口的時候了,嗯?”
衛家老大一口氣憋了回去,默默轉身準備出門,年輕領導最後一句話追了過來:
“那天也把他帶來見見,嗯?”
衛家老大的臉刷地紅了,好在掩在黑皮底下看不出來。
那天好容易外國友人全都打了招呼不過來吃飯,衛家老大松一口氣,拎着比平時輕三分之二的購物袋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庫丘林和老小以及一幫附近孩子坐在院裏講鬼故事。正說話的是隔壁的小王胖子,比手畫腳地似乎還真有那麽點兒意思。他也沒聽,拎着菜就去廚房收拾,收拾一半才想起來要用到的酸菜還在北屋裏積着,便端了個盆跑去拿酸菜。剛進屋沒多久,就聽門一響,庫丘林也跟着閃身進來。
“嘿,Archer。”他開口還是叫他們當年的行動代號,“——你聽過沒有,胡同裏的人都說你家北屋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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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裏其實庫丘林很少認真叫他,尤其現在天天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也就一聲“你”過去罷了。一聲“Archer”讓衛家老大心髒一縮,偏偏又想起領導說的那些話,臉莫名有點兒發燙——這時候他就開始慶幸自己在高原上被曬得夠黑。
老天。
偏偏庫丘林還晃晃悠悠湊到他身邊:“聽說上次有倆小孩跑進來玩,之後愣是出不去門了。你知道他們怎麽說?這屋裏有吊死鬼,會把人困住不讓出去。”
“胡說八道。”衛家老大沒好氣地道,“——那你跟進來幹嗎?”
庫丘林一笑:“我這不是怕你出事嗎?”
衛家老大手一抖,夾起的半棵酸菜撲通一聲掉了回去。
“真是……”
他嘀咕了句,似乎想說什麽,最終是沒說出來。不知何時,庫丘林已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們曾經無數次地握過手,可是偏偏這一刻,他想起的是當年從雪線下背着庫丘林往下撤的那次。
“自打那對吃貨搬過來我們就好久沒這麽單獨相處過了。”庫丘林感到老大的動搖自然得寸進尺,低頭輕咬着男人頸部,“——怎麽樣?”
“………………不行。晚上再說。”
一把推開了開始上下其手的男人,衛家老大重新開始對付壇子裏的酸菜。
“真可惜。”庫丘林咂咂嘴,“要是這屋子住的是個豔鬼就好了。”
“哈?”
“比如說,”庫丘林笑得怎麽看怎麽帶顏色,“不H一下就不能出去之類的……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一時小屋中重新安靜下來。衛家老大選了最大一棵酸菜放在盆裏,才慢條斯理說:“其實啊,這屋出不去,是因為太長時間沒人住,門框有些變形。”
“……”
“那次小孩子進來又帶了門,門卡住了,靠他們的力氣是出不去的,就把這屋說成鬧鬼了。不過……”一把揪過了雙手舉起做投降狀的男人衣領,衛家老大狡猾地放低了聲音,“如果想你說的那樣,也不錯啊,——Lancer。”
“…………!!!”
用力在門上踹了一腳,卡住的門呻吟一聲打了開來。衛家老大施施然端了酸菜出去:“今天晚上吃酸菜白肉。”
仍留在“鬧鬼”的北屋裏,少有地臉上泛紅的男人切了一聲:
“這你丫犯規啊。”
戊
後來,有人在路過38號院的時候,聽見了那間傳聞鬧鬼的北屋中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縱使衛家人不把這傳言當回事,“北屋鬧鬼”的流言還是成為了大槐樹一帶經久不衰的胡同傳說。
完。
[言切]記憶
誰也沒有想到最先消失的會是記憶。
在他日漸消瘦的肢體,失去光澤的皮膚和花白的頭發之前,在他糾結不去的噩夢、半夜的盜汗和從松弛自控下溢出的呻吟之前,在他模糊的視力和遲鈍的聽力之前,記憶會是率先背棄衛宮切嗣的那一個。
言峰在男人試圖用那雙不穩的手把他扼死在榻榻米上之時知道了這一點。切嗣以為他是一個聖杯的幻象,一個黑泥制造的障礙,而不是五年來達成了某種微妙同栖關系的同伴。他不廢吹灰之力把男人翻倒在地,迫使他只看着自己。
然後屬于魔術師殺手的冷酷遁去了,他已經熟識的切嗣正困惑地看着他。
那只是個開始。
過了幾天士郎必須得放棄他最心愛的——但已經燒糊了的——平底鍋,因為切嗣完全忘記了他将它留在火上。然後是被忘在庭院中心的半幹衣物。被無情忽略的診療時間。被拆出來鋪了半倉庫的雜物。再然後是衛宮切嗣,困惑茫然,被商店街的好心人送回來。
他不記得自己家在哪裏了。
記憶如洋蔥外皮般一層層剝落。切嗣衰弱的身體不允許他再出門走動,他一度呼喚士郎為伊利亞,稱绮禮為老師,見到上門探病的大河則露出孩子般笑容,叫她夏蕾。言峰放縱他在記憶中沉落下去,因為他知道切嗣總會重新将自己從深海拔起,一口氣越過幾十年的苦路抵達現實之聖所——那一刻,男人會因為痛苦而綻放出驚人的美麗。一團驟然暴起的火焰,猶如投入水中細小鈉塊耀人眼目,又或者是苦鞭重重擊下一瞬,在視野邊緣爆發的血紅。
他允許切嗣用各種名字稱呼他,将他當做敵人,家人,或者陌生人。他捕捉男人流露的只言片語,将它們分類編入男人早年的巨大空白。他不會承認自己從中得到多大樂趣:僅只看着一個完全相異的靈魂堕入自己的境地。偶爾從記憶底層浮回現世的切嗣會了解他目光中的嘲諷和熟稔,會在他再一次提起那些名字時微微畏縮或全然漠然。但對于绮禮的所有推論,切嗣從不承認或否定,僅僅回以無際的沉默。
魔術師殺手會憎恨他并恐懼他。年輕的切嗣會相信他并喜愛他。而真正的這個只是允許他接近、獲取所有他能觸及的一切,猶如一切不過從他身上剝落并化成塵埃。
那之後男人沉睡的時間愈來愈長。偶爾醒來也總是處于幼年記憶中,帶一抹孩子般微笑,像這樣就可以逃避難吃的飯菜和藥物般。他們開始承認,男人再不可能憑借自己力量從記憶底端掙紮上來。
這也好。士郎說,混雜着孩子氣和成熟,這樣老爹就不會那麽痛苦。
冬天日漸深重。每個夜晚他需要和切嗣分享床鋪,以提供這老房子不能留住的熱量,也避免男人在夜裏夢魇發作。夜色遮掩下他總是分不清男人面上神情究竟屬于何時——很久以前還是當下。這或許也沒什麽錯,他總是那個衛宮切嗣,他的固執,他的天真,他的殘忍都從未變過。
于是他更緊地将男人拉向自己。無關占有或确認,只是深冬寒冷的本能反應。畢竟他已經敲骨吸髓般榨盡男人所有痛苦,現在他可以忘記他,任由男人将自己葬入深沉黑暗。這對言峰绮禮再無法構成任何障礙。
第二天醒來時候切嗣已經不在。他有些驚訝而出屋查看,發現男人難得正坐在早餐桌邊,和養子及不請自來女生談笑着。他無聲走過去坐在自己慣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