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未曾停頓的動作,“‘魔術師殺手’這種工作,我以為你已經洗手不幹了。”
切嗣頭也不回地說:“有說閑話的工夫不如來幫忙。”
“這些東西我可是一竅不通。”绮禮愉快地說着,“我不是什麽正規的魔術師,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低咒了聲,切嗣用小刀割斷了地上的某個字符。一陣電線短路般的劈啪聲響過之後,面前的結界徹底地癱瘓了下來。
——但是,這只是開始而已。雖然不可能和曾經入侵過的遠坂家相比,但是“哈梅爾的吹笛人”在通向工房的道路上還是如正統魔術師一樣,架設了足量的魔術。往好處想,這說明他們找到了正确的通路,但另一方面,時間必定還要繼續拖延下去。
深深吐了一口,切嗣開始繼續拆解下一個魔術。
“為什麽還要繼續‘賞金獵人’的工作?”身後仍然沒有停止意味的惱人的質問,這一次直指核心,“依照常理的話,早該停止了才對。”
切嗣手上的動作一滞,但很快就繼續了下去。
“在平常的日子裏,根本沒辦法得到平靜。即使理智認為結束了,但是本能還在下意識地尋找着戰場。衛宮,你一開始就是從那種生活裏形塑出來的,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改變已經太遲了。”
即使對方部分地說中了事實,切嗣也不可能對這男人束手就擒:“——你是在說自己吧,代行者。”
“啊啊,你果然是理解我的,衛宮。”
“……當我沒說。”
切嗣決定将此後對方的所有對話直接忽略。他輕柔地取下了被嵌進牆壁縫隙裏的試管——那是個小魔術,但是有效。這樣又可以前進三個臺階了。雖然背後的目光仍然會讓他不舒服,但這無關緊要。
“即使這樣,家庭生活還是讓你感到快樂嗎,衛宮?”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冷淡,绮禮就像是要把在心裏積存的問題都傾倒出來那樣繼續了下去,“收養一個和自己并無關系的孩子,即使是你害死了他的父母——這是失去了理想和一切的你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嗎?那真是靠不住的東西啊。”
切嗣迅速地破解了面前的陷阱,再次走下了臺階。
對于對方的毫無反應,绮禮饒有興致地追問了下去:“你不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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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可能因為這種事情而生氣。為了達成目的,魔術師殺手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和同一戰線上的人争論。
“果然。——這是,你自己也曾經問過自己的問題吧。”
切嗣微滞了一下。
就如同想要将緊閉的蚌殼撬開以搜尋裏面的珍珠一樣、绮禮仔細地品味着對面男人的所有反應。在那張毫無缺陷的屬于“魔術師殺手”的面具下面,男人到底藏進去了多少值得悖德神父好好品味的痛苦之味呢?哪怕僅僅是想到這裏,绮禮就能體味到猶如邁向決戰戰場一般的激昂。
這是毫無道理的感情。
對這個男人的期望、應該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耗盡了才對。
但是——理性或常識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可能存在于由黑泥滋養的靈魂之中。報複也好、執着也好、或者更深的什麽也好——绮禮有要在這個男人身上得到的東西。
雖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麽。
但是只要挖掘下去,就一定能夠讓心中這無盡的空洞,得到暫時的填補吧?
“結束了。”
将作業的小刀收入懷中,沒有理會喋喋不休的代行者,切嗣朝着破除了陷阱的樓梯走了下去。對方的話語是否動搖了男人的內心——從他的表情上,根本無法看出。
……又被暫時地逃掉了嗎。
雖然略略感到失望,但理智早已預測了這樣的事實,因此也不會特別失落。随着切嗣走下了臺階,代行者朝着黑暗的彼端望了過去。
“歡迎光臨。”
猶如在蜂蜜之中調進了劇毒的聲音,在入侵者們身後響了起來。
“雖然是完全不懂得敲門的客人,但是太過拘泥是沒辦法變成慷慨的主人的。”
沒有半分遲滞,切嗣将手電和槍口朝着聲音發出的地方轉了過去。
懷抱着閉合着眼睛站在原地的少年,就像傀儡師将心愛的木偶展示在人們面前一樣、魔術師溫柔地說着:“來,向客人們打個招呼吧、乖孩子。”
……完全被擋住了。
将要扣下扳機的手指、在最後的千分之一秒停了下來。——并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魔術師的要害部分、幾乎完全被少年擋住了。
不、沒什麽可猶豫的。
在此時犧牲一人份的性命,不過是更長久回報的必要祭品而已。這是他一直所行的道路——那不是正确的道路、卻是“衛宮切嗣”所知的唯一道路。
只除了心底有個聲音正在竊竊私語着:
如果那是士郎的話?
果然——還是————
在他下定決心的一刻,绮禮握住了魔術師殺手的手腕。
“那是我認識的人。”
就仿佛回應着神父的宣告一樣、少年睜開了眼睛,無神地望向了對面的人們:
“晚上好……先生們。”
“哎呀,居然是你認識的人嗎?”魔術師的聲音幾乎可以算得上驚喜了,“居然沒有認出來,壞孩子,這可真是太失禮啦……來,好好地看看這位神父先生!”
少年木然地聽着魔術師的指令,轉動了眼球看着面前的男人——那視線僵硬凝固,幾近并非活人所能有的注視。但是慢慢的,理智和感情,就好像漸漸蘇醒了一樣,在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活動起來:
“神父……先生?”
绮禮觀察着對方。在手電的光線裏無法确定,但是少年的臉色卻有過分慘白的嫌疑。是因為驚吓?還是因為……?
“神父先生,你騙了我……”
在魔術師的手掌中,少年的聲音神經質地顫抖着。
“我一直在祈禱,可是神沒有來……”
“——是嗎?那真是遺憾。”
绮禮輕描淡寫地回答,放開了切嗣的手。
切嗣不确定地望向代行者。
“你騙了我……神沒有來……”
就像壞掉的娃娃一樣,少年重複着支離的字句。血開始從他的眼角冒出,而本來黑白分明的瞳仁也染上了赤紅之色。
“我不該阻攔你的。那孩子已經死了,現在留下來的只是死徒化的軀殼而已。”
冷靜地,神父判明了眼前的事實。
“……果然還是沒有成功。雖然這已經是所有之中最接近完美的一個了。”遺憾地說着,魔術師放開了懷中的少年,身形向後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之中,“客人就由你接待吧。另外一個孩子,應該也準備好了才對。”
“——士郎!”
意識到魔術師究竟在說什麽,切嗣拔腿追了上去。
而從口中爆出了尖牙、漸漸失去了人類之形狀的少年,甚至連看也沒有看跑過去的魔術師殺手一眼、就朝着仍然留在原地的神父撲了過去。
……就這麽想要找一個可以寄托怨恨的對象嗎?
绮禮在心底嘲笑着,手中的黑鍵伸展了開來。
“雖然對不起你,不過還是請你盡快安息吧。”
外道魔術師的身影,就仿佛融化在黑暗中那樣,在切嗣來得及開槍之前就消失了。
不過切嗣并不關心魔術師的去向。如果外道魔術師剛才說的是真的話——那麽,士郎現在也許還活着也說不定。
但是,走廊比應有的還要漫長。從建築的結構上來說,這個距離是不可能的。是黑暗讓距離變得更長、還是焦急起到了同樣的作用——他已經沒空去确定那樣的事情。在手電光線的彼端終于出現了門扉之時,他什麽也沒想、一腳将門踹了開來。
在注意到工房的布置的瞬間、仿佛暈眩一樣的既視感,狂亂地卷了上來。
在架子上陳列着的、枯死的花和青綠的花。那些初見之下無法明白用途的儀器、和一度見過的一模一樣。就算是所有的魔術師都會以相同的謹慎來裝點他們的工房,那也不代表——這個景象會在完全不相關的地方看到重複。
“這讓你感到熟悉嗎?啊啊。沒有錯。如果是用着這樣的魔法的話,那麽你應該是姓衛宮吧。”
仿佛沒有聽到身後響起的聲音一樣,切嗣強自按下了心底的所有狂亂和疑惑,走向了被放在工房正中央臺子上的男孩。
“你的父親曾經和我是朋友。對于他的實驗、我也曾經給予了不少指導,怎麽,他還沒有成功嗎?”
确認了士郎一切安好之後,切嗣轉過身,面對着在門口露出了深刻的微笑的魔術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這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孩子資質還算不錯,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在自己的一代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