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心情,代行者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空氣漸漸變得寒冷起來。在手電照不到的陰暗之處,有什麽發出了細小的哀聲。渾濁的影子就像從黑暗中溶解出來一樣,疊在了绮禮前進的道路上。乍看起來是無害的東西,但實際上卻是借助死魂而形成的瘴氣團。
……這玩意還真是讓人懷念。
從懷中抽出了黑鍵,绮禮熟練地用魔術編制了縫紉。
似乎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層層疊疊的影子搖晃了起來。
“不過來嗎?”對着并無知覺的阻礙者們露出了笑容,绮禮伸長了黑鍵的鋒刃。
壓縮了聖堂教會的術法的概念武裝切裂了空氣。甚至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渾濁的影子就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
一直延伸到走廊盡頭的混沌之群似乎都因為這一擊而産生了動搖。然而,在其上施加的魔術,卻絕不允許它們後退。發出了鐵釘切割玻璃一般的尖銳聲音,無數的影子朝着敵人湧了上來。
一只一只料理的話也不是不行。只是、總感覺這樣下去的話,就會錯過什麽重要的東西。
“我既滅殺,我亦創生。我既傷害我亦濟世。無一人得逃離我手,無一人不收我眼底。”
揮動着手中的黑鍵,代行者啓動了聖堂教會的“對靈詠唱”。
“于寬恕以報複、于信賴以背棄、對希望以絕望、對光明以黑暗、對生世之物予昏黑之死。”
黑鍵劈下——又一個影子消散于此世。然而,仿佛沒有盡頭般、看不到來源的黑影瘋狂地湧向了孤獨的代行者。
無論是誰站在它們面前,都會被這龐大的詛咒所壓倒和淹沒,只除了、這早已将世界巨大的惡意取來作為自己心髒的男人。
“——Kyrie eleison.”
用那求主垂憐的祈禱,将魔術畫上了句號的瞬間,整條走廊的空氣都開始了震動——就如同在不見光線的地底灑落陽光,影子們顫抖着、蜷縮着、但終究還是被壓倒一切的“潔淨”無情地肢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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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種程度、是遠遠不夠的。
沿着走廊向前走去,绮禮奇妙地感覺到了心髒清晰的搏動。
就如同、宣告着什麽一般。
對着這個殘破的廢墟,和蜷縮在地底的魔術師嗎?聽起來簡直像是笑話。還是說,有什麽別的東西——其他的人——也來到了這裏呢?
将手扶在了幾近坍塌的門扉上,言峰绮禮已經确信在那之後所等待着他的——将是他一直尋找着的男人。
将變形了的門一腳踢開,切嗣雖然做了準備,還是被撲面而來的塵土弄得嗆咳起來。
當年那樣強度的火焰,早應該将水泥塊中埋入的鋼筋融化,從而徹底毀壞市民會館的地下結構。但不知因為什麽緣故,整個的地下建築,仍然保持了和建成時大致相符的面目。
還有什麽、殘留在這裏嗎?
本能地打了個寒顫,切嗣舉起手電,照着已經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走廊。當年的壁紙和地板早已剝落,漆黑或灰化的殘骸零落地散在地面上。和腦海中的建築圖對照之後——還是很容易地看出,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
這一層最大——也是當年正處于舞臺下方的道具室,只需要穿過這邊的演員準備室之後就可以到達了。
端起了槍,将手電架在槍上,切嗣盡量謹慎而快速地移動着。
從孩子被擄走到死亡——這之間的時間跨度是多大,誰也不能擔保。
黑暗之中,有什麽從視野的角落一閃而過。轉過身去用手電去照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但這次、絕不是小動物等級的東西。
繃緊了所有的神經,切嗣繼續向前前進着。
在他身後——一個龐大的不明團塊,朝着入侵者揚起了巨大的手掌——
下一刻,槍聲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開來。連頭也沒有回,魔術師殺手從腋下射出了致命的子彈。
那團塊發出了難以形容的怪異響聲,顫抖了幾下之後,就恢複成破碎的磚頭、鐵管和殘骸,七零八落地滾了下來。
切嗣站在了原地。在手電的光線的極限之處——有什麽同樣的東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啧。”
計算着彈夾的數量和在身前身後逐漸增多的殘骸團塊,切嗣開始了奔跑。
沒有時間在這裏耗下去了。
殘骸的團塊雖然遲緩、卻比切嗣想像還要更快地封住了去路。切嗣放棄了以槍支開辟道路的打算,而是從懷中掏出了手雷。
——也許整條走廊都會崩塌也說不定。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的瞬間——有什麽到達了。
那是毋庸置疑的魔力波動,卻不是衛宮切嗣所熟悉的任何一種。
空氣因為這力量而震顫着。巨大的團塊就好像被海浪拍擊的沙堡那樣,瞬間就失去了形狀散落下來。
魔術師殺手難得地皺起了眉頭,望向了牆壁的彼端,然後才踩踏着滿地的殘骸繼續前進着。
果然——是教會的魔術嗎。
在此時、此地、能使用這種等級的對靈魔術的人。
再怎麽想,也只有那家夥了。
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切嗣望向走廊盡頭。
已經脫離了門框的門板歪斜地倒在那裏。即使這樣,他還是認了出來。
過往的戰鬥在指尖上顫動着。他握緊了手中的槍,不再猶豫地走向昔日的戰場。
在最深暗的地底,枯瘦蒼白的男人擺弄着實驗臺上的試管和坩埚,精密地将某種深黑的液體加入面前的小瓶。斷續無法連續的音節,偶爾從他的喉間溢出。
——像是……在哼歌的樣子?
被丢棄在房間的角落,士郎遲鈍地思考着眼前的景象。
如同察覺了士郎的視線,枯瘦的魔術師忽然回過了頭。渾濁如磨砂玻璃球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了回來:“已經醒了嗎?”
士郎用力地睜大了眼睛。
只要一聽到那似乎在深處帶有金屬顫音的嗓音,大腦就沒辦法正确地運轉的樣子。
“真是奇怪。”放下了手中的藥瓶,男人走了過來,在幼小的獵物面前蹲下了身。
士郎屏住了呼吸。
之前還不曾覺得。但在這種距離的話就會感覺到、男人身體上散發出來的強烈臭味。
“你、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猶如在樹枝上蒙上了白紙的指頭,随意玩弄着士郎的臉頰。魔術師看了對方一會兒,終于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這樣也無所謂。——那麽你就看着吧。”
……看什麽?
士郎望着繼續在喉間漏出詭異的聲音的魔術師。他走到屋子中間的平臺前,伸出手,粗魯地将臺子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去。其中一些滾到了士郎腳邊——當他辨認出那是什麽的時候,整個胃都反轉了。
被剝離出來的眼球茫然地望着臉色煞白的少年。本來、作為器官的東西,是不可能再表現出“視線”的——但此時,那東西正在毫無質疑地“望”着。
“啊、還沒有死透嗎?”似乎注意到了仍然頑固地黏在平臺一角的肉塊,魔術師為難似地道,“這樣可不行啊。你只是‘未完成品’。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
就像這樣就可以忘掉腳邊的眼球,士郎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在那臺子的角落,一只泛青的小手正像堅持着什麽似的、死死地扒着臺子的邊緣。
“真是沒辦法啊。”
魔術師感嘆着,轉過了身,朝着房間中唯一的光源彎下身去——直到這時,士郎才注意到,那裏存在着某種類似壁爐的東西。随後直起身的魔術師,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柄小型的、被燒得通紅的烙鐵。
“領受你的命運吧。”
宣告着,魔術師将烙鐵印在了那肉塊上。
沒有嚎叫。
有的只是逐漸擴散開來的、奇異的燒焦氣味。終于,“啪嗒”一聲,那肉塊終于落在了地上。
繼續哼着不成旋律的調子,魔術師拿來了一只錐形燒瓶,開始在臺子上描畫着什麽。
眼球還挨在士郎的腳邊。
掉在地上的手被烙上了奇特的紋樣。
身邊的少年還在沉睡。
而士郎的思考已經趨于停頓了。
——這果然是、噩夢吧
“好了。”魔術師自言自語着,“下面要做的就是準備了。”
——為什麽、還看不到完結的時候
在目光渙散的士郎面前彎下了腰,魔術師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那笑容幾乎要撐裂他的臉頰了:
“害怕嗎?你在猜我要做什麽嗎?你嗅到死亡的氣味了嗎?——好孩子。不過、第一個可不是你。”
伸手抱起了一旁沉睡的少年,魔術師轉身回到了實驗臺前。
——那是、要做什麽呢?
遲緩地,在理智和瘋狂的邊緣上,有個問題冒